第336章 圣人有言

武极殿的那座玄天塔上，司徒振南双手负后，半黑半白的长发披在身后，随着清风轻轻浮动，他的脸色平淡，眼神望向一处方向，赫然正是书院的方向，以他的修为，自然可以察觉到那里发生了什么。

  可出于某种原因，他对此保持了沉默。

  片刻之后，司徒振南收回目光，开始向着下方看去，这里是武极殿的中心，也是最高的地方，一眼便可将整个武极殿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先是放到了演武场上的正在激烈交手的两道身影上。那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持剑，一个持刀，要说特殊的地方，是持剑的年轻人其实并无握剑，而是以指御剑，而另外一边的持刀男子，却是一个独臂男子。

  这两个年轻人，正是被誉为武极殿未来之星的武极殿双英，断无双和徐鸾刀！

  而此刻二人所展现出的强盛气机，竟然都是气海境的修为。

  看到这一幕的司徒振南，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微笑意，紧接着，他又将目光放到了另一处地方，那是一间书塾，独立在武极殿的一处角落中。

  整个书塾中，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孩童，看起来约莫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此刻正捧着一本比自己还要大的书籍，孜孜不倦的看着，时不时，还会摇头晃脑的朗诵一番。活脱脱的一个小书童形象。

  一个好学的书童不奇怪，但这个书童出现在以武道修行为根本的江湖门派中，就显得很奇怪，甚至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看到这个小孩童的时候，司徒振南的眼神微微有些飘忽，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事情，而这种情况，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十分少见。

  ......

  一条官道上，白马银枪，身穿一袭白色劲装的韩子忠，停下马匹，抬头望去，眼神微微闪烁，最后回归了平静，他微微沉默了一会后，继续前行。

  而他所前往的方向，赫然正是淄州！

  除此之外，其他的山巅强者，也都一一察觉到了这道震动天下的气机波动。

  霸刀门中闭关许久的楚狂风，第一次在闭关领悟刀意中睁开了双眼，但也仅此而已，短暂的几息过后，他便继续闭眼感悟，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并无关系。

  而在沂河上游的一艘大船的甲板上，一位穿着布衣麻鞋的老人，盘膝而坐，面前摆放着一壶小酒，一副棋盘。

  他微笑着端起酒杯，小小的酌了一杯，放下杯子，抬眼看了看远处的盛景，又随手拿出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悠悠念道：

  “此局...大善！”

  而在书院之中，李扶摇和无量道人的交手还在继续，双方的剑气与雷池形成了僵持之态，互不相让之下，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浩然之气形成的剑阵，出剑不断，如大雨倾盆，只不过却是逆天而上，雷池之中，紫雷翻滚，雷蛇游走不断，同样是气势惊人。

  二者相互倾轧，在半空中逸散开的气机波动，将四周的虚空不断撕裂。

  而如此大的动静，对他们自身的气机消耗，自然也是极为严重的，不管是李扶摇，还是无量道人，都可以感受到自身所凝聚的气机正在不断消耗，即便达到了可以与天地同力的入道境，如此恐怖的消耗，也未必能够持久。

  更何况二人的入道之境，本就有强行破境的缘故在里面，境界并不圆满，自然不能如同真的入道境那般可以肆意掌舵天地之力。

  这一番相互倾轧，整整相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周身的气机波动都开始出现了异常情况，特别是李扶摇，本身借助吸纳天地浩然之力，返老还童之下，恢复到了中年时的容貌，此刻却又一次开始渐渐露出了老态。

  无量道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那自身所立的那座小天地，也开始逐渐有了崩塌的迹象。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无量多人却显得更为开心一些，他看着李扶摇，冷笑道：

  “李兄，看来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同归于尽。虽然与我所想的差了一些，但也无妨，只要你死了，哪怕是同归于尽，这一局，也是我们赢了。”

  李扶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望着那依旧还在僵持的雷池，以雷池的情况，在坚持两炷香的时间，也并不是问题。

  而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真的会如同无量所言，二人势必要同归于尽了。

  想到这里，李扶摇反倒是不着急了，他将目光重新看向了远方，那里是文庙圣殿的方向。

  而远在文庙圣殿之中，依旧俯身于韩飞身上的亚圣，以紫薇剑开启了文庙圣殿与书院的气机相连后，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默默看着书院内发生的一切。

  直到李扶摇将目光看向这里，他似乎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不由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犹豫。

  但就在此时，李扶摇却长笑一声，如同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道：

  “圣人曾言，舍生而取义，圣人可做，我辈如何？”

  此言一出，远在数十里外的文庙圣殿内，附身韩飞的亚圣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闭上了双眼，随后一道白光从韩飞的体内缓缓飘出，化作了亚圣的模样，望了望书院的方向后，自行消散，化作无数光点，从文庙圣殿中飘荡而出，随风直上九重天，最后落在了那条虚无缥缈的天地大道的断裂尽头。融入其中。

  这一刻，儒家一脉的天地气运突然暴涨，甚至在那大道尽头竟然出现了一丝罕见的天地重连。

  与此同时，书院中的李扶摇露出了释怀的笑容，眼中神采再度熠熠生辉，他重新看向无量道人，缓缓开口道：

  “既然半圣杀不了你，那便再上一层，以真正的圣人来杀你便是。”

  李扶摇话音落下后，竟是主动散去了自身所有的浩然之气，甚至连那座剑阵也一同散去，刹那间变成了凡夫俗子一般。

  而他的这一举动，也让雷池失去了抗衡之力，立刻化作无尽雷电疯狂的倾泻下来。

  眼看着他就要被雷池淹没时，他终于缓缓开口道：

  “圣人有言，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此方天地，当天地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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