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许愿花灯

烟花盛宴要等到午夜子时才开始，在此之前，华南城的主要几条街道上，会布下灯会猜谜这些项目，到处都是花样百出的花灯。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那些捏泥人，卖面具，以及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甚至是临街走巷的各类小吃，在这个晚上，比之白天还要来的多。

  虽然华南城不大，但这个夜晚的繁华与热闹，却丝毫不下于任何一个都城。

  韩飞追上了玉罗刹，与她并肩走在街道上，看着两侧摆满的小玩意，倒也是难得引起一些兴趣来。玉罗刹虽然看似不在意，但眼神也会时不时从街边的稀奇东西上扫过，但却不曾停下步伐，韩飞陪在身旁，也不觉得无聊，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二人走过一片街道，再往前，便是灯会聚集地，各式各样的花灯，挂满了整条街，让这里灯火通明，比白昼还要亮一些。

  玉罗刹对于街边的那些小玩意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对于各式各样的花灯，倒是情有独钟，走到一处花灯前，停下身来，默默看着眼前的花灯，似乎在出神。

  韩飞见状，有些好奇，不由问道：

  “你喜欢这个？那我们买下来。”

  却不成想，玉罗刹摇了摇头道：

  “不用。看看就好了。”

  韩飞倒也没强求，玉罗刹不是那些大家闺秀的小女子，对方向来很有主见，所以韩飞自然不会去做那画蛇添足的勾当。

  玉罗刹继续顺着花灯街道，向着前方走去，但是这一次，走的很慢，一路上，都在打量着各式花灯，甚至对于上面的那些十分常见的小儿灯谜，也颇感兴趣。

  韩飞只是陪在左右，倒也不着急，反正是来逛灯会的，怎么逛都行，没什么事干的他，倒也瞥了几眼，那些花灯上的灯谜，没什么出彩的，基本都是一些常见的字谜。

  他只是看了几眼，便不再去看了，反倒是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纸船花灯，倒是颇感兴趣，一个小小的纸船花灯，这华南城便能做出不少的花样来，韩飞甚至看到了一条类似于皇撵龙舟的巨大花灯。、

  他正在仔细观察那条数尺大小的纸船龙舟是怎么完成，突然听到了身旁的玉罗刹开口道：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放过花灯，转过灯会。”

  韩飞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也是跟绯月长老一起吗？”

  玉罗刹摇了摇头，轻声道：

  “比那更早，是在我去罗刹圣宗之前。所以，记忆都已经模糊了，甚至不记得，到底是我的父母，还是别人带我去看的，也不记得，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

  韩飞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玉罗刹，见她脸色平静，但眼神却有一抹黯淡，韩飞想起，玉罗刹曾经跟他说过，她是孤儿，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是天魔将她带回了罗刹圣宗。

  但是在那之前的事情，她却从未说过。韩飞略微想了想后说道：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总不能始终活在过去不是？”

  玉罗刹淡淡道：

  “我早就过去了，只是看到灯会，才偶尔想起了一些残存的模糊记忆。”

  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还带你来看如何？”

  玉罗刹看了他一眼，突然似笑非笑道：

  “想学姜华南那样？”

  韩飞则是斩钉截铁道：

  “我比他可守信多了。”

  玉罗刹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可我记得，某人还答应我，以后会给我经常烤鸡呢，但从罗刹圣宗出来后，似乎一次也没有过。”

  韩飞先是一阵愕然，随后便是化为了苦笑。他怎么也没想到，玉罗刹会对这么一件小事，记得如此清楚。

  就在这时，司徒云雀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她更是拉上了封一剑一起出现，韩飞从封一剑那有些木讷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他应该不是很想来，但却不知道司徒云雀用了什么办法，能够劝得动这个木头一起过来。

  司徒云雀一来到二人身边，便抢先开口道：

  “我可不是来捣乱的，就是过来问你们一句，要不要去放花灯。”

  韩飞指了指眼前的花灯道：

  “你说这个？”

  司徒云雀点了点头，看着韩飞和玉罗刹，有些意有所指道：

  “我听说，这里的花灯很有意思，可以将自己的心愿写在花灯里，若是花灯能够顺利穿过廊桥，最后抵达彼岸，便会愿望成真。所以，我想试一试。”

  韩飞好笑道：

  “那你想写什么愿望？”

  司徒云雀毫不犹豫道：

  “我想要将皇宫里的那半块九龙壁拿来玩一玩，或者西荒皇都的蛮荒玺也可以。”

  韩飞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道：

  “那我看，你的花灯注定要半路夭折了，就算是你师傅在这，也没把握去将那两样东西偷走吧。”

  司徒云雀回瞪了他一眼道：

  “所以才是愿望。如果轻易就能实现，还许愿干嘛。”

  韩飞呵呵笑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愿望是愿望，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不一样。”

  司徒云雀哼了一声道：

  “你管我？”

  韩飞倒是没有跟她继续斗嘴，反正又不是他的愿望，司徒云雀的眼珠子却微微一转，故意悄悄趴在韩飞耳畔前说道：

  “我还听说，若是两个人相互喜欢，将花灯放在河中，最后如果能够相遇，那就证明他们的是天定良缘，一定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韩飞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她虽然看似在悄悄跟他说，但那声音却并没有怎么降低，自然而然也就被一旁的玉罗刹听到了，她明显就是故意的。

  随后，他下意识的偷偷看了看玉罗刹，见她神色不变，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些低落。然后看着司徒云雀，没好气道：

  “跟我说这个干嘛？”

  司徒云雀两手一背，昂着头，看似随意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了，跟你们分享一下，我要去放花灯了，至于你们去不去，随便。”

  说着她便连蹦带跳的买了一盏花灯纸船就走了，韩飞去看玉罗刹，但玉罗刹却有意无意回避他的目光，他没办法只能看向封一剑道：

  “要不要也买一个？”

  封一剑摇头道：

  “我的目标不需要靠许愿，只需要靠自己就行。”

  韩飞翻了个白眼，又去找人群里的独孤月，结果这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韩飞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他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玉罗刹道：

  “要不...我们也买个玩玩，反正距离烟花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玉罗刹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道：

  “随便。”

  韩飞喜笑颜开，赶忙从一旁的花灯摊前，挑选了两个青色的花灯纸船，正准备付钱，玉罗刹却将其中一支放了回去，随后拿起了一支红色花型花灯。

  韩飞看她熟练的动作，似乎早就看好了这支花灯，但他也不说破，干脆利落的付了钱，甚至都没有去跟人家讨价还价。

  毕竟，就算是讨价还价，也要看时候的，破坏了如此美好的气氛，那就得不偿失了。

  选择完了花灯，他与玉罗刹和封一剑二人，便向着城中与城外湖畔相连的河畔走去，此刻，那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大多都是为了去放花灯许愿的。

  三人正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就看到下游的方向，司徒云雀挥着手在叫喊他们。

  三人走到司徒云雀跟前，司徒云雀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位置。

  封一剑不放花灯，自顾自的站到一旁，默然不语。

  司徒云雀则是递给韩飞和玉罗刹一支细笔，让他们各自去写自己的愿望。

  玉罗刹接过笔后，犹豫了片刻，默默一人走到了偏僻处，韩飞虽然好奇她想要写什么，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做大煞风景的事情。

  他想了想后，避开了想要偷看他写什么的司徒云雀，在对方嘟囔小气的声音下，很快写好了几个字。随后走回到河边。

  等了片刻后，玉罗刹也回来了，司徒云雀已经放下了自己的花灯，看着二人道：

  “你们还放不放了。”

  玉罗刹没说话，只是将花灯轻轻放在河中，轻轻一推，然后蹲在那里，默默看着它前行，眼神中竟是还有一丝期盼。

  韩飞也顺势放下了自己的花灯，两个小小的花灯纸船，一前一后，顺流而下。

  韩飞和玉罗刹二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高一低，看着花灯即将远去，二人的心神，似乎也在随之远离。

  但美好的景色，总会有煞风景的事情出现。

  就在二人还沉浸在自己的花灯走向的时候，河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阵波动，随后就看到一条数尺长的巨大龙舟花灯，突然被人抛向了河畔中间，因为纸船的体积较大，落下的瞬间，荡起波纹无数，而四周的花灯都被其影响，散了开来，甚至最靠近的一些花灯，更是被他这种野蛮加入的方式，给掀翻了过来，沉入河中消失不见了。

  “让开，让开，都给大爷我让开！”

  一道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从河畔另一处传来，随后便是一群人涌入人群，将河边的很多人都给挤兑开，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华丽的胖子，年岁约莫二十来岁，身边跟着的除了那七八个更像是护院的恶奴，还有三个搔首弄姿，浓妆艳抹的娇俏女子。被他一边一个搂在怀中，最后一个则是端着果盘，站在他身边，有一颗没一颗的，给他喂着，低眉顺眼的样子，满是讨好。

  而那位身形肥硕的年轻胖子，全是肥肉的脸上露着张狂的笑容，满是傲然之色。身边的那些百姓，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只是盯着自己的那条龙舟花灯，满不在乎的说道：

  “告诉他们，今天这河畔我征用了，所有的花灯都给我靠边，不许他们的花灯出现在河畔上，已经出现的，都给大爷我清扫掉。”

  身边的那七八号恶奴立刻吆五喝六起来，不断地轰赶着身边的人群，而那些百姓，似乎知晓这个胖子的身份，虽然心中愤怒，却不敢显露，在那七八个恶奴的驱赶下，只能恋恋不舍的退开。

  不仅如此，他们腾出了一大片地方后，便开始拿着长棍和石块，不断向水中打去，将那些与龙舟靠近的花灯，全部打翻。

  如此做法，自然是引得怨气四起，但大部分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有几个年轻人似乎从外面赶来的，不知道对方身份，仗着年轻气盛，倒是敢仗义执言，怒骂对方不讲道理，迎来的，便是那七八名恶奴的一顿毒打。

  站在不远处的韩飞几人见状，脸色平淡，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有，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华南城也不例外，他虽然看不上对方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但他却也不准备多管闲事，毕竟他们只是路过的过客，过了今日便会离开，没必要横生是非，到头来，说不定还会给城里的百姓带来不少麻烦。

  但接下来的一件事，却让局势瞬间产生了新的变化。

  蹲在河畔的玉罗刹，一直都紧紧盯着自己的花灯，小心翼翼的看着它向前行进，即便不远处胖子出现，产生的喧闹，也不曾让她有任何分神，毕竟，她的花灯走的比较快，在对方那条龙舟落下的时候，已经离开了那片区域。

  然而，那个胖子，似乎觉得光是这样折腾，没有意思，看到已经远去的那些花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大石头，在两个人的合力下，直接抛向了下游的远处。

  这一下，直接荡起了数尺高的水浪。周边的花灯全都遭了殃，而玉罗刹的花灯，恰好就在其中。

  在浪花掀起后，玉罗刹便反应过来，直接隔空射出一颗石子，瞬间崩碎了浪花。

  可惜依旧晚了一步，在浪花消失的瞬间，属于她的那一盏花灯小船也消失不见了。

  这一下，玉罗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无形的杀意，弥漫四周，就连站在她旁边的韩飞都感觉到了一阵寒冷。

  糟了！

  韩飞的心中顿时犯起了嘀咕，看到玉罗刹冰冷的脸色，他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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