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区找老人现场签字,却发现事情不…
大堂经理的工作没有屈亦成想的那么简单。他从大学毕业就在信贷科工作,其他工作没有接触。
没有人带他做大堂经理,偶尔江主任会过来提点12。
他自己总结了1上,大堂经理的工作职责,除了工作手册上写的“识别客户、引导客户、分流客户”外,其实还应该加上1条“维护客户”。
他总结了1下,“识别”,就是察颜观色,进门的老客户不用说了,对第1次来的客户,要从其言谈举止中,迅速识别出其来意和等级、甚至身份。
这样,才能做好下1步“引导”,即将客户引导到他需要办业务的柜台,或者指示其上2楼相关业务科室。
“分流”主要是在客户多的情况下,配合各岗位,将客户疏导开,避免因拥堵引起混乱。
“维护客户”是屈亦成自己总结出来的。光有前面3点,如果对优质高端客户没有持续的维护,也很难保持长久合作,更谈不上为客户创造价值,为银行赢得利润。
但是如何维护,却是1个大的、综合性的问题。他突然感觉自己银行业务还太少了。
这天,大门外急冲冲进来3个人,屈亦成1看,便知是从乡下来的,。
他忙迎上去,问前面的1个45十岁的妇女说:“阿姨你好,有什么业务要办么?”
不等那妇女说话,她身后1个5大十粗的中年壮汉叫道:“快查1下,快查1下,我姑爹有多少钱!我们要拿钱!”
后面的1个矮个子、2十多岁的男人也在后面伸长脖子、跳着脚,似乎要立即看到钱1样。
屈亦成问:“是谁的钱?人呢?”
那小个子男人不满屈亦成啰嗦,叫道:“我姑公的钱,他人都要死了,来不了,拿钱救命哩。”
屈亦成皱眉说:“先把你姑公的身份证和证明你们同他关系的证明、你们的身份证给我,我来帮你们查。”
那壮汉掏出1本户口本和他的身份证递给屈亦成说:“我1家的户口都在我姑爹1起,你看。”
屈亦成接过来看,见户主叫“甘2牛”,7十7岁,5十多公里外的花桥镇玉树村人,退役的老兵。亲属关系上是这个叫段有金的壮汉的姑父。
那妇女又说:“快点、快点呀。我们还要去别的银行查哩。”
屈亦成引导他们到了1个窗口前,让柜员帮他们查询。看着这3个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厌恶,不是因为他们是乡下人,而且他们脸上贪婪的表情。
很快,查询结果让3个人都“啊啊啊”连连惊呼,那张存单存根上有7万6千块钱,而且两年前就到期了。不要说在偏远的山区,就是在楚南市,这也是1笔巨款。
那妇女说话都不利索了:“全全全全、全拿出来!哼,这么有钱还装穷!”
段有金瞪了她1眼说:“就你屁多话多!”然后笑眯眯对屈亦成说:“我们要全部取出来,这可是救命的钱。”1指那年轻男人说:“快快快,快填拿钱的单子,木头卵!”
屈亦成对段有金说:“叔叔,是这样的,按银行规定,代他人取款超5万的,要本人到现场签字认可才能取款。”
段有金还没有开口,那妇女蹦到屈亦成面前,扯住他袖子急急的说:“那老头就要死了,怎么来的了,你们不是为难人么?我要去政府告你们!”急的就要坐地上撒泼。
这时江文萍、程红等都上前来,劝住那已经开了哭腔的妇女,又给段有金解释规定,建议他回去带老人过来。
那妇女说:“哼,人都要死了,用棺材抬来么?你们站到说话不腰痛!”
屈亦成已经退出1步,看着这3个人的表情,见段有金总对那妇女挤眉弄眼,就起了疑心。
他上前对段有金说:“叔叔,要么这样吧,老人家实在来不了,我就陪你们回去,让老人家签个字,我也可以现场做个证。”
那妇女说:“哼,你说的轻巧,我们跑1趟多难,1百多里路哩。”
屈亦成见另外两人也有些犹豫,就说:“没有事,我开车送你们去,来回也就两个多小时,不耽误的。”
他把江文萍拉到1边说:“这些人不尴不尬的,我担心有什么问题,我去跑1趟,也好安心。如果没有事,也就算是方便服务客户了。”
3个知道拿不到钱,只好低头出来。屈亦成已经把他的桑塔纳2000开到门口,3人上了车。
去花桥镇的是土路,汽车在飞扬的尘土中疾驰。屈亦成见3人在车上嘀嘀咕咕,说着他听不很明白的土话,知道有名堂。
车到花桥镇,段有金说要拉尿。屈亦成1停车,3人全部下了车。
段有金对屈亦成说:“算了、算了。我们不取钱你,你不要管我们了,回去吧。”说着,3人匆匆离开了。
屈亦成愣了愣,明白了什么。他回想起户口本上甘2牛的地址是花桥镇玉树村,将车开到镇公安派出所,问了玉树村的路,又买1点水果,就把车驶上乡村窄小的土路上。
摇船般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玉树村。在围着车看热闹的小孩带领下,他把车缓缓停在1栋简陋的土坯房前。
1进门就闻到1股呛人的霉味,昏暗的厅堂中间的摇椅上,坐着1位老人,正剧烈的咳嗽着,旁边1个女孩子在劝着他:“甘2公,没有事的,他们不会的!”
那老人正是甘2牛,他垂头摇摇说:“巴不得我早死哩,户口本、身份证全偷去了,畜牲哩!”
屈亦成进去,眼睛不适应屋内的灰暗,只看见那女孩子的脸和手异常的白。见了他就问:“你、你找谁?”
屈亦成指指自己左胸的行徽说:“我是市城商行西芜支行的员工,叫屈亦成。这位是甘2牛老伯吧?”
他把段有金3人的事简单说了,老人气的拍着椅子靠手,气都喘不均,骂道:“都是畜牲哩,这下好,钱都拿去了,也自在了!”
屈亦成说:“没有您的签字,他们拿不出来的。”
老人眼睛1亮,哆嗦着的手伸向屈亦成说:“冇骗我么?真的?”
屈亦成也握住老人的手,感觉老人的手竟然十分有力、也十分粗糙,忙安慰他说:“是真的,我带了空白的取款凭证来,就是来看看您会不会签字、取多少,签了,才能取钱哩。”
老人手1松劲,对那女孩子说:“梳云,帮我给这个小同志倒水,你请坐!”
屈亦成这才看清,老人身材应该是很高的,浓眉长脸,瘦弱的弯曲着像虾1下,蜷缩在摇椅上。
他给老人慢慢讲了银行的规定,老人虽然虚弱,神智却清晰,缓缓点头,人也安静下来。
梳云端着1只老式的瓷杯子过来,有些腼腆的递给屈亦成,屈亦成见她苗条的身材,眼睛黑而亮,细长的黛眉飞入两鬓,他说:“你是甘伯伯的孙女吧?”
老人听了却长叹1声说:“唉!这是我的邻居柳老师,唉,我冇崽冇女,哪有那么好的福气?”
柳梳云嗔道:“远亲不如近邻,甘公你说的什么话!”
这时外头1阵喧闹,段有金3个人进了门来,那妇女指着屈亦成的脸直冲过来,叫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想挑拨我们家人关系么?”
那年轻的男子冲了上来,当胸1把揪住屈亦成的衣服,把他拖了赶来,骂道:“你想找死么?跑到这里来嗦蛆?”
老人断喝1声:“畜牲,住手!”却又接不上气。
梳云忙上前安抚他,那妇女去那1把推开她说:“哪有你多事的?起开!”
屈亦成顺着那人的劲道往回1带,就折住了他的手腕,痛的他哎呀1声就撒了手,感觉对方劲道十足,1时不敢再动手,怒目而视。
这时,村里的干部赶来,把段有金几个人喝到1边,看了屈亦成的工作证、问了情况,说清官难当家务事,到底怎么办,就要听老人安排。
甘2牛缓过气来,坐起来指着段有金说:“我还冇死,你们这么急着分我的钱干什么?你把户口本、身份证偷去,幸亏有银行的同志帮我把关,你交出来!”
段有金望着老婆,才极不情愿的掏出户口本和身份证,老人用力扯过来,喝道:“你们3个,滚出去!”
那女人转头叫道:“服侍了你1辈子,什么也没有,你真是绝!”
村干部过来喝道:“你们摸摸良心,你们除了拿2伯的钱,服侍过几天?”
3人低头出了门。
村干部安慰了几句老人,又让围观的人散开,就走了。
屈亦成把水果放到老人身边说:“甘2伯,我给您留个电话,往后您有事,就找我,我也走了。”说着,把名片递给他。
老人摇摇手说:“你莫走,呷了夜饭再走。梳云,辛苦你帮炒两个菜。”梳云点头,去了后面的厨房。
屈亦成看到老人目光中的乞求,不忍心立即离开,就点头坐在他身边。开始打量房子,厅堂左右各两间卧室,后面是厨房。厅堂的房梁上挂着些腊肉、熏肉、香肠。
梳云出来要拿腊肉,屈亦成忙帮她拿了下来。
老人半躺在靠椅上,慢慢同屈亦成说话,屈亦成这才知道,老人是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老兵,因为伤残,1962年就退役回来。因为无儿无女,近几年身体不好,村里就让他远房的侄子来照顾他,可是这段有金夫妇贪财如命,哪会赶忙照看老人。前天老人病危,就骗了户口本、身份证,想把老人的钱取出来。
屈亦成说:“2伯,你可以找你原来的部队和首长,身体不舒服,也要去医院哩。”
老人望着房梁摇头说:“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我多少战友都死了,不能麻烦部队和国家。”
梳云端出3个菜1个汤摆在桌上,害羞的对屈亦成说:“没有什么菜,你随便吃1点。”
屈亦成1看,桌上是炒腊肉、蒸香肠、炒白菜,1个鸡蛋汤。
屈亦成赞1句“好香”,要扶老人上桌,甘2牛摆手说:“我吃不下,你们吃。梳云,去拿酒来。”
梳云忙说:“人家开车了,路不好走的,别喝酒了!”
屈亦成同梳云在老人的注视下,边同老人聊天,边有些尴尬的吃了饭。
天色渐暗,屈亦成谢了老人的留饭,就要告别。
老人有些不舍的看着他,屈亦成明白,老人太久没有人这样陪着说话了,也是心中酸楚。
老人把名片递给梳云说:“你家有电话,有事,你同屈同志联系。你,替我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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