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洪谦植，你在撒谎

　　郑克殷匆忙地带着亲信随从，踏上了赶回圭谷的路上。

　　皆因正月十五元宵节当晚发生了一起极为严重的刑事案件，一个名叫洪谦植的奥宏里番民强暴了圭谷大宗族林家的大小姐林秀兰！

　　此案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闹得满城风雨，几乎整个圭谷州的人都在极为热烈地谈论此事。

　　在回圭谷之前，郑克殷特地找过林先（也即是林小小父亲）一家了解过林秀兰的家族关系，得知其实林秀兰不是林家族长林胜豪的女儿，但林秀兰的父亲林雅生一家与林胜豪一家也算是关系密切。

　　无论如何，此案已经不是一般的犯罪事件，而是成为了一大社会问题：

　　圭谷那头迅速形成了挑拨汉番对立的舆论，许多人声称这是番人对明人的犯罪，是殖民司和衙门这么多年来放纵野蛮番人的必然结果！

　　甚至还有些多少了解番人神话传说故事的人说，番人崇拜的什么古狼神、鹰神，其实就是这样淫荡下流的神，在他们的故事里看到喜欢的女子就强娶甚至强暴，娶来又对妻子不好常常施加暴力，以至于妻子受不了而逃离。

　　令澳龙人无法反驳的是，这还真的是他们流传的故事。

　　由于此案已经不是一桩简单的案子，而是涉及汉番关系以及社会舆论问题，所以周公仁果断地做了判断，必须请司长回来做出指示和裁决。

　　尽管马车略有些颠簸，但在路上郑克殷还是反复地阅览目前已形成的卷宗，大体掌握了一些情况。

　　就案件本身而言，目前衙门确信大体经过是这样的：

　　元宵节瞑时，圭谷城西北郊的池苑坊组织了花街灯会，各家年轻男女也都上街游玩。

　　由于是难得的出门机会，林秀兰的丫环小霞说要不去一处她知道的林子，那里有很多萤火虫，加上当晚是难得的晴夜，夜空中有明亮的皎月，那里一定会非常漂亮！

　　林秀兰的确因这个时代封建礼教的束缚很少踏出闺门，便欣然答应，离开街市，进入郊野，而小霞说自己把伞落在了刚刚逛过的摊档处，便让小姐原地等候，她取了伞就马上回来。

　　就在小霞离开后的一小会，林秀兰感到被人从后面拿布蒙住嘴巴，很快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而小霞回到原地怎么找都找不到小姐，心说不妙，便先赶紧去那片有萤火虫的地方——其实真的有那样的林子。

　　但一般人都知道萤火虫是在夏季出没的，小霞也因为很少在宅府外头活动，她也不知道其实这个时节看不到萤火虫，现在非常后悔给小姐那样的提议。

　　在那片没有萤火虫的萤火虫之森，小霞也找不到秀兰小姐，只得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她知道找不到小姐的话必会受到老爷（林雅生）极为严厉的惩罚，必会导致皮开肉绽！

　　但卷宗里也有写到，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小霞却没有受到严厉的体罚，林雅生只是在官府说，怪自己没有教好女儿、训导好丫环。

　　这算是一个蹊跷的地方，但也可以解释说严厉的体罚是小霞自己太过紧张之时妄想出来的，而不是因林雅生过往就经常责罚她们。

　　在萤火虫之森找不到小姐，小霞便边喊着“小姐”或“秀兰小姐”边到处寻找，在一片橡树林处，小霞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是个番人，衣衫褴褛，相貌丑陋，尤其是他又凸又乱的牙齿令她印象极为深刻。

　　加上当晚是晴朗的月夜，十五的月光使她看得非常清楚。而那番人非常慌张地掉头就跑，她根本追不上，只是怀疑小姐就在林子里，便首先进入林中，发现昏迷的小姐就躺在地上，衣冠不整，尤其是下身连裙子都没穿好，还破了一些地方……

　　这时小霞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是那个番人掳走了秀兰小姐，拖到林子里强暴。

　　林秀兰因全程昏迷，不省人事，其实完全不知道强暴的过程，只是被哭着的小霞摇醒之后才意识到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林秀兰心理状态非常糟糕，整日在家中以泪洗面，哭喊着说她这辈子完了。

　　由于小霞目击到了罪犯的模样，得到林家报案之后，官府很快就通过各坊里的关系查到了有丑陋牙齿的几名番人，全部捉到了衙门让小霞指认，小霞也轻易地指出了罪犯：洪谦植。

　　接下来便是另一处令周公仁等人感到蹊跷的地方：洪谦植看到了林秀兰的画像，直接就承认了自己与她度过了美好的夜晚（此处造成在场听过翻译的林家极为愤怒，差点在公堂大闹，周公仁用惊堂木加上严厉的“肃静”喝令才制止住），但洪谦植所描述的过程与小霞和秀兰的证词有许多出入。

　　洪谦植声称，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个叫阿七的人跟他说，在明人的习俗中，元宵节的夜晚就是让男男女女欢快度过的夜晚，只要独处就能做任何事，事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那晚阿七带着他在田间走动，看到落单的林秀兰——洪谦植其实此前不知道她的名字——阿七便上前弄晕了秀兰，说会给洪谦植创造一个美好的场所让他们俩欢快度过。

　　阿七把秀兰背到了不远处的林中，让洪谦植先在外面等一会儿，阿七说自己会让秀兰醒来，这样他们办事可以更加愉快。之后阿七做好了准备，便叫洪谦植进入林中，自己则离去了，此后洪谦植也再也找不到他。

　　洪谦植走进去后，的确发现林秀兰已经醒来了，便觉得秀兰已经做好了与他共渡春宵的准备，当即上前动手动脚。

　　尽管秀兰有些抗拒，但洪谦植说是阿七说汉家女子都比较害羞，喜欢“欲迎还拒”，其实内心很喜欢勇敢、有力的男人，便在内心中给自己壮了胆，摁倒秀兰，撕扯她的衣裙，开始愉快的过程。

　　接下来的这一部分，官府没有当场给林家翻译，因为洪谦植竟然微笑着说他那一晚上非常开心，那个过程就像他做了很漫长、很漫长的一个梦，他身下女人的叫声也很好听。

　　直到煞鼓之时，他才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因为阿七说这天晚上女子们只想要一夜情，不想要结婚，所以他就离开了。

　　离开的过程中，也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丫环，他想找阿七但一时找不到，只好按先前阿七的吩咐直接回家。

　　听过翻译的小霞果然马上就斥责洪谦植撒了弥天大谎！根本就没有“阿七”这个人，以上这些鬼话全都是他编出来的！

　　周公仁让洪谦植找来“阿七”，洪谦植说自己也不知道阿七在哪，因为每次都是阿七来主动找他，他没去过阿七家里，也没去过阿七做工的地方；

　　周公仁让洪谦植证明“阿七”的存在，洪谦植挠了半天头，才最终提出了他知道还有人认识阿七，有一次是他们三人在一起聊天的，但是——

　　他忘了那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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