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铁匠铺与大福船

　　至于制造武器尤其是火器的原料，拉米雷斯也带来了。

　　硫磺在墨西哥是足够丰富的，这是因为墨西哥有许多的火山；

　　硝盐在墨西哥西部也有不少，但拉米雷斯来到鹰阳也知道扶桑也已经在开采自己的硝盐。

　　这样有了硝、硫和可以自行炼制的木炭，殖民司便可以制造大量的火药，古兹曼也很高兴能够有这样足够丰富的原料。

　　但相对紧俏的其实是铜铁等金属。

　　拉米雷斯再一次发挥了其聪明才智，给郑克殷带来了一些铜铁打造的生活用品，犁、铲、剪刀、斧头、铃铛、镜子等等等等，数量虽然不够多但也不少了。

　　熔铁炼铁，对于三位匠人来说都是能干的。

　　郑克殷也打算在圭谷、合儒收购一些铁器，虽然不至于收缴所有人的铁锅大炼钢铁，但也足够保证给内战时的四千兵马配上合适的武器。

　　尤其是绝大多数盔甲都将使用皮革制作，这样可以省下大量的金属原料。

　　至于“买”来三人的介绍费，以及给三人的第一笔工酬，也都将在明天交付——由于成功出售债券，现在郑克殷手头上有大笔资金，只是明天过后就又得耗掉大半了。

　　晚宴过后，西班牙人各自回到卫思蜀安排的住处，而张万祺则略有些紧张地留了下来，待到客人们离去之后，才向郑克殷问道：

　　“司长大人……我记着上次你向拉米雷斯要的，可不是这些红夷人？”

　　郑克殷笑道，“是南美洲的草莓、咖啡、羊驼、豚鼠和金鸡纳霜，对吧？”

　　张万祺苦笑道，“司长倒是记得清楚。”

　　郑克殷给张大人解释道：“那些食物、牲畜，自然也是我们扶桑需要的，但我上次与拉米雷斯有过密谈，告诉他我真正想买的东西是什么。

　　“武器匠人和原料，他都能够在他非常熟悉的墨西哥采购，这样最快三个月时间便能回到鹰阳给我带来。而眼下我们铲除奸党的战争已经离得不远了，武器自然要远比食物重要得多。

　　“而我们上次之所以定下‘阴阳契约’，也即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一是因为我希望将秘密维持得更久，以免冯、刘奸党的人知道此事，虽然我相信他们是情报网是铺不到鹰阳来的；

　　“二是西班牙官家有武器贸易的禁令，拉米雷斯也不便公开向我带来武器，所以我们决定以匠人和原料作为这次交易的货品以避开他们官府的管控，而这种事情也不适合公开谈论，毕竟拉米雷斯手底下，也有他们的船员。

　　“拉米雷斯这回带来了人和物，除了人以外，硫磺可以说是一种我们所需的药材，那些铁器则都是些生活用具，不管人们怎么想，至少我们名义上可以说这单交易不涉及武器贩卖。”

　　这番解释令张万祺拜服。

　　“司长先是提出兜售债券来回拢钱银，又与拉米雷斯秘谈这种兵器交易，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但这样的计谋，却也确实有效。

　　“我相信金门那边，一定也还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的确，无论是兵源还是武器等事项，郑克殷都非常注意保密，确保冯、刘一派的人不会在南方刺探得到相关情报。

　　毕竟就连监察使蔡添，也只能窝在圭谷，没能进一步南下。

　　当然可能冯锡范和蔡添都可以派出不起眼的下人潜入南方，但深门凼军营和羽鹰山道都是非常容易被殖民司人员所监控的地方，实际上敌人会很难操作。

　　那么，一旦内战打响，金门方面就会惊讶地发现殖民司竟然拥有一支武器装备和素质都相当不错的部队，这必能令刘国轩始料不及！

　　既然现在人员和材料已经到位，鹰阳便可以马上开始建造武器厂了，尽管郑克殷相信不会有敌人的探子潜入鹰阳来刺探情报，但武器厂仍然以铁匠铺的名义建在相对偏僻的鹰阳城西北角。

　　至于用于搭屋、建炉并在此后任三位匠工差谴的劳工，郑克殷则可以直接从殖民司的奴隶中调用。

　　这些奴隶，便是出自乩落社、佮君社和沓陂社的纪、盖、贝三姓番民。

　　尤其是现在鹰阳的第一艘大福船成功号已经成功下水，造船厂的工人需求降低，谢剑方便也同意给出人力全力支持武器厂的工课。

　　在名为铁匠铺的武器厂紧锣密鼓地建设之时，郑克殷又趁拉米雷斯还在鹰阳，邀请对方与自己一同参观成功号。

　　如今成功号已在离岸不远的海面上停泊，作为一艘大型福船，整体轮廓与形制与欧洲红夷的克拉克-盖伦一系的大型风帆船比较接近，都是番人所说“山船”的类型。

　　甚至由于有跨洋航行的需求，连帆都是采用的西式软帆，挂在了高高的桅杆上，谢剑方只是在其上画了一圈红色的盘龙，以显示这艘船乃是中国船。

　　不过船侧、船首许多地方都做了雕饰，使其更有龙的味道。

　　趁着现在天朗气清没有下雨，郑克殷一行人便划着舢板前往成功号。

　　“其实我早就想夸了，”拉米雷斯豪气地说道，“你们造的这艘船，水平很高！”

　　郑克殷让洪守信负责翻译，这样谢剑方便也听到拉米雷斯的夸奖，乐呵呵地捋起胡须。

　　郑克殷知道谢剑方作为老船匠非常有水平，过去老谢在台湾时，就给殖民使杨朝栋造过用于跨洋航行的大福船——谢剑方说他甚至想做宝船，只可惜闽台等地缺少好船材，最初的跨洋福船其实他并不满意。

　　所幸随着扶桑木材被专门运回台湾，谢剑方也从荷、西、英等红夷处讨教过造船、航海的相关技术，之后便越造越好。

　　造船技术的进步与良材的逐渐增多，也是明郑得以逐渐加快扶桑殖民进程的一大原因。

　　神州东渡以后，谢剑方也不愿意跟冯、刘一派同流合污——某种程度上他可以称得上是杨家的派系——便随郑克臧南下圭谷，过上退隐生活，沉迷于木石雕像之中。

　　也是因谢剑方的造船经验如此丰富，他才会总是止不住地夸赞扶桑的木材真是太好了。

　　如今靠近海上的成功号，郑克殷也能亲自地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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