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多方共赢

　　“想要实现富强，首先要改变思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至少要打开对华夏的贸易通道，让日本的经济得以盘活。”

　　伍崇曜卖弄着从赵源那里得来的经济知识，沉声道：“幕府之所以屡屡陷入财政危机，与货币政策有很大的关系，动不动就滥发货币，导致货币严重贬值，进一步使得经济膨胀，已经成为了日本经济衰败的关键因素，因此我家殿下认为，日本想要富强，首先就需要开放金融体系，重新设定法定货币。”

　　他说完话，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枚汇丰银行发行的银元，递给了小姓。

　　“像这样一枚汇丰银行的银元，已经成为了当前华夏贸易的基础货币，其信用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借此来稳定经济动荡，因此殿下认为日本也需要发行类似的货币，当然也可以叫做日银或者是日元，到时候幕府可以将新币发行业务交给汇丰银行，而汇丰银行可以贷款一百万日本银元给幕府用来购买火器，为了表示我方诚意，前面三年时间将不会收入任何利息，三年后的年利息也仅仅只有百分之八。”

　　德川家庆接过了银元，望着上面繁复的花纹图案，感受上面的光泽感，再放在手心里颠了颠，心里顿时就盘算开来。

　　当下日本德川幕府财政陷入危机，地方藩主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除了少数强藩以外，其他大部分藩主其实都欠下了一屁股债。

　　首先，造成地方藩主财政紧迫的最大问题就是德川家康设计的参觐交代制度。

　　该制度规定谱代大名参勤交代为义务，原则上除了幕府上的役职者，比如京都所司代、大坂城代以外，其他大明每年都要定期前往江户居住，从而让幕府放心，因此这么一来就让全国的大名有一半时间待在江户，还有一半时间待在领地。

　　当然，像一些比较重要的藩国大名，比如御三家和部分离江户不远的领士不大的大名，他们都会长期留守在江户，又被称之为‘定府’。此外像一些高收入的旗本，同样要进行类似的仪式。

　　总之，这个制度就导致了各藩藩主在江户和领地两头跑，无暇兼顾领地事物，还需要在江户维持个人的豪宅和体面生活，所需要的花费也极为惊人，久而久之也就让各藩藩主们无法在财力上对抗幕府。

　　除此之外，造成地方藩主财政危机的还有米价的下跌，因为日本实质上是以大米作为计算价值的基础，像地方藩政分给旗下武士和官员的薪水也都是以米来计算，通常用表示大米量的单位“石高”来表示。

　　在货币经济普及且农业发达之后，大米产量逐渐增多就导致米价相对降低，也就造成了武士们实际到手的收入降低了许多，而且在遵守祖制的约束下，也无法突然改变这一制度，也就使得地方收入被动下降了许多，而他们同样在开支上无法减少，也就造成了地方藩主几乎都欠下高利贷的奇葩场景。

　　与华夏大一统不同，日本由于地方藩国林立，导致商人成为了各藩之间争夺的香饽饽，也就不能进行杀猪吃肉，因此也无法通过在这方面去提高收入。

　　阿部正弘缓缓道：“如果发行新币，恐怕会损害当前幕府的财政收入。”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里，可能听不懂阿部正弘的意思，但是伍崇曜本身就是行商出身，自小就对这些东西十分熟悉，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幕府拥有铸币权，通过滥发劣币的方式每年也能有个一两百万两的收入，这对于当前脆弱的幕府财政而言可是一大瓶补血剂，如果汇丰银行把这块肥肉拿走，无疑于要了德川幕府的性命。

　　当然，德川幕府这么做也是在饮鸩止渴，因为货币滥发会造成一系列严重的后果，间接也会导致幕府的统治走上衰亡。只是现在的德川幕府根本没有什么选择，通过区区三百万银元去换到铸币权，自然不可能。

　　伍崇曜并不意外，他也准备好了谈判的筹码，缓缓道：“如果汇丰银行每年固定上交一百五十万元的铸币税给幕府呢？”

　　听到这里，德川家庆顿时就有些心动，如果在能够拿到铸币税的同时，还能借助这种银元在稳定日本经济，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唯一的问题就是华夏人会有这么好心，不取分毫利润只为了来做好事？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把控日本的金融大权，其实并没有多少油水可以榨——日本不同于华夏，本身就积贫积弱，在对外贸易上除了鱼干以外，并没有什么拳头产品可言，跟华夏的情况截然不同，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西方列强到现在还没有用武力叩开日本国门。

　　说白了，日本就是一根又干又涩的骨头，实在没啥咬头。

　　“如果每年有一百五十万银元，铸币权交给汇丰银行也不是不行，但问题是汇丰银行该怎么盈利呢？”

　　汇丰银行在日本铸造货币，通过赚取价差撑死了一年也就赚个一两百万元，如果再算上需要用到的人工成本和其他物料成本，可能一分钱没赚还会倒贴，后面也不可能继续扩大铸币，因为日本的金融总盘也就这么大。

　　伍崇曜缓缓道：“汇丰银行以及汉王殿下考虑的是日本的长期利益，而非只是短期利益，因此如果将军大人同意，那么我方需要签订一份一百年的协议，只有这样才能通过未来的收益来抚平现在的亏损。”

　　“原来如此。”

　　德川家庆在心中盘算开，一百年，每年一百五十万，一共就是一亿五干万元，似乎是一门稳赚不赔的大买卖.......

　　想到这里，德川家庆也不再等阿部正弘这边，直接点头同意道：“这个要求，我答应了。”

　　伍崇曜顿时微微一笑，只要拿到了日本的铸币权，也就意味着在未来的时间内，华夏资本就可以逐渐渗透进日本的支柱产业当中，从金融上彻底征服这个国家，到时候把日本吸髓敲骨，一年怎么也能弄个几百万元，实在不行就在日本发展劳工产业，把日本人都卖到殖民地去挖矿，同样也能赚到大钱......

　　他想归想，手上的动作也不慢，重新掏出了一枚金币和一枚铜元，道：“将军，将来除了银元以外，汇丰银行还可以在日本发行金元和铜元，这是我们目前正在使用的辅币，请过目。”

　　实际上，目前汉王府境内的货币政策中融合了中西方的许多东西，采取了金银复合本位，从而确保将来金银比价能够动态调整，不会被西方收割——其中像金币也并非纯金，一枚金币的重量大概在七钱二分，含金量则在五成左右，一枚金币可以等于十枚银元，从而确保目前金银比价与国际金银牌价一致。

　　但是，这件事如果放到日本，操作空间就会比较大，因为日本的金银比价同国际市场并不一致，这一点是因为日本长期锁国，其经济体系处于封闭状态，没有像华夏一样经历过漫长的贸易顺差，从而积累下大量的白银来平衡金银比价，日本目前的金银比价依然维持在1比5.6的样子，也就意味着如果中日之间进行贸易，那么完全可以通过套利的方式将日本的黄金储备给榨干。

　　这是一笔让人想起来就会觉得疯狂的买卖，不光是华夏会惦记，西洋殖民者同样会惦记，因此赵源安排伍崇曜出访日本，还用这么多的优惠条件来换取铸币权，目的就是为了榨干日本。

　　当然，肉已经基本上划拉到自家的手里，动作自然不能太过于旷野，外面还需要包裹上一层糖衣，才能让日本乖乖就范。

　　伍崇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主动提醒道：“以日本目前的金融体系而言，如果幕府继续发行金币，将来一旦开国侯，很容易导致黄金被低价套取，不妨先从市面上大量收购金币，到时候再来调整金银比值，再通过汇丰银行进行货币改革，那么按照目前国际金融比价，幕府掌握的黄金价值能够再翻两倍，到时候幕府的财政危机恐怕就可以结束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德川家庆感觉整个人都要晕乎乎，他几乎不敢相信，经过这个神奇伍君的一通算法，好像幕府将来并不差钱啊.......如果将来真的可以实现，岂不是意味着光是从这一块里面，幕府每年至少能多三百万银元？

　　天照大神，汉王殿下真是德川家的大福星啊！

　　“哟西！哟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好了！伍君，干杯！”

　　伍崇曜从容地端起了酒杯，仰头将里面晶莹剔透的酒液一饮而尽。

　　从表面上来看，日本德川幕府能够每年多获得三百万银元的收入，但是这三百万银元其实也就是在汇丰银行的账户上过一遍，因为这些钱都会被安排用来购买华夏工业产品和武器上面，再将来用来杀伤那些个倒幕的日本精英.......

　　无论怎么说，这笔买卖对于华夏而言都是大赚特赚，至于许诺出去的半个桦太岛，那不是随时想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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