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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谁要害我


第818章  谁要害我

        九月的安东,凉风习习,金色的麦浪随风翻舞。

        由于身处高纬度地区,安东的小麦比中原要晚收一两个月,此时正是收割的好季节。

        同时,播种面积更大的粟米,也马上要到收割的时候了,因此包括辽阳郡王府在内的安东行省所有人,都开始了抢收工作。

        从上面的大王、王妃到下面的官吏,只要是年满十五,六十以下的,不分男女通通都有收割麦田的任务。

        慕容信长挥动镰刀,割起麦子来比谁都快,完全不像是一个开霸府的郡王,而像是一个健壮的农夫。

        钱氏坐在一个高高的麦垛子上,看着远处只穿粗麻衣,健壮腹肌时隐时现的慕容信长,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汪新月,想着昨夜的快活,脸上又忍不住爬上了几朵红晕。

        钱氏乃是江北行省平章钱弘偁的女儿,前吴越大王,现任鲁王钱弘俶的侄女。

        本来作为政治交换被当成媵妾嫁到安东的钱氏,开始是非常不满意的,要不是不敢反抗叔父钱弘俶的命令,她早就大吵大闹了。

        杭州多好,谁愿意万里跑到这穷苦的安东来啊!

        但真当嫁过来的时候,钱氏立刻就被这北国的万里江山给迷住了。

        不同于江南的婉约奇秀,安东这里天宽地阔,树木高耸,沃野千里,地极平,物产极为丰富。

        辽河里捞鱼、白山中行猎、东海之滨数不清的肥美海蟹和龙虾,这一切都让来自杭州的钱氏着迷。

        当然,最让她满意的,是眼前这个人。

        辽阳郡王慕容信长今年刚满三十岁,正处于男人的黄金年龄,生的的高大英俊,走起路来龙行虎步。

        虽然常年征战,但并不显黑,也不粗俗,反而为人很是温和,气质相当儒雅。

        更重要的是,这位大王身居高位,但在她之前,却只有一妃两媵。

        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媵人是他在战场上救下来的苦命人,也没见大王嫌弃。

        另一个媵人则是犯了罪的康金山之女,当时康金山明显要被皇帝收拾的时候,整个辽阳郡王府上下都要求慕容信长将康媵人废黜,以此来向皇帝表示忠心。

        慕容信长不但没接受,反而还担心康媵人在东京受到牵连,专门派心腹冒险将她接到安东好生安抚。

        这在某些男人看来,简直就是毫无帝王气魄,是妇人之仁。但是在钱氏这样的女子看来,安全感完全拉满了好不好!

        这种身居高位,长相帅气,气质不凡,身体强壮,脾气温柔,还很重感情,护犊子的男人,简直就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阿不!一般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完美夫君。

        “傻笑什么呢?现在放心了吧,今年你的麦子,某家已经帮你割完了。”

        钱氏还在傻乐,突然就感觉身体一阵飘荡,原来是慕容信长已经将麦子割完,然后猿臂一伸,就把她从麦垛子上单臂抱了下来。

        周围的侍女们,赶紧把脸偏向其他方向,钱氏脸上一红,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大人刚刚来信,说是已经说服了姚彦洪,他同意率静海镇士兵及其家眷六万人,战舰百五十艘,大船三百艘,前来为大王效命了。”

        “哈哈哈!太好了!”慕容信长兴奋地将钱氏抱起来转了两圈。

        慕容信长现在缺的,就是能从胶东和江北出发,直接攻击高丽左侧的舰队。

        而且钱家和胡家虽然能为慕容信长提供两万人的水军,但这些水军可不是给他的,这是由钱家和胡家招募,但属于是朝廷的军队。

        慕容信长真正能得到的,就是原南唐静海制置使,也就是在张鉊第一次进攻南唐的淮南之战时,逃奔吴越的姚彦洪族人及其麾下士兵的家属。

        姚家人在南唐和吴越间横跳,早就将两边都得罪狠了,现在大周一统,姚彦洪和静海制置院这种形同藩镇的存在,自然就更没法混。

        吴王李璟和鲁王钱弘俶得到张鉊默许之后,都憋着劲想要好好收拾姚彦洪,所以他们只有跟着慕容信长走这一条路了。

        这可是数百艘大船,起码一万五千精干老水手,还有一万左右即将成长为精干水手的半大小子。

        倭国是个岛国,他们将会成为慕容信长麾下,极为重要的一环。

        钱氏也笑得非常开心,因为姚彦洪等人,就是她带来的最值钱的嫁妆。

        有了这份嫁妆,他在慕容信长身边,未来的燕国大王宫廷中,就能获得极高的地位。

        “胡妹妹也写信来了,湖州王升及一百余吴越水军将官,已经被她兄长胡钊说服,会跟着两千东府豪强子弟到胶东登州大谢岛,打造战船后,也会追随大王。”

        钱氏口中的胡妹妹乃是胡进思的孙女,也是要来给慕容信长做媵人的吴越贵女。

        湖州王升则是张鉊横扫大漠时,唯二跟着沈虎子一起坚持到最后的吴越牙兵,是个能够穿锁子甲游水的猛人,慕容信长听说后,就一直想征召他来给自己做水军将领。

        登州大谢岛,则是后世山东烟台市蓬莱区庙岛列岛一带,唐时在这里有专门用来攻打半岛的水军基地,正合适利用一下。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钱氏赶紧带着侍女,从慕容信长身边走开。

        马儿刚一停稳,王朴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满天兴奋的对慕容信长说道:“臣为大王喜!圣人已经同意曹公所请,将旧新罗与百济之地,一并封赏给大王了。”

        所谓的旧新罗与百济,差不多就是后世南朝鲜这一块,从此时来说,这一块地区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是倭国和半岛中最为富庶的。

        慕容信长的亲舅舅曹延禄到了安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张鉊请求将这块地方封给慕容信长。

        这倒也不完全是曹延禄心疼外甥,而是有着现实的考虑。

        因为谁也没想到,在经过契丹的开发和慕容信长这两三年的经营之后,安东已经呈现出了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了。

        东北这地方,本来就地势平坦利于集体耕种,河道纵横利于灌溉,气候虽然偏冷,但大不了种的晚收的晚,一年一季还是有保障的。

        位置靠近草原,缺耕牛却不缺马儿,马儿也是能用来耕地的,虽然不如耕牛,但比人要强得多。

        最大的好处,恰恰又是气候偏凉,使得此地不像岭南那样,多蚊虫、多瘟瘴去者十死二三,而是大部分人都能活下来。

        而且皇帝还将玉田韩家安排在辽西治理辽西大泽,现在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绩。

        没有大量的蚊虫和几乎没有疟原虫的环境,使得辽西大泽的治理,相对快速又能出成效,唯一的大规模支出,也不过就是调集粮草而已。

        但这也不需要担心,要知道张鉊为了治理辽西大泽,硬是一年多没在河东、河北两省用兵了。

        这两省的赋税,全部砸到了治理辽西大泽之中,连两省官员的俸禄,是由朝廷户部牵头,向钱庄会借贷而来。

        而为了不在以后将这两省的财政拖垮,这借贷的利息是由张鉊负责偿还,朝廷中枢财政负责还本金。

        有了皇帝的全力支持,韩匡嗣等人在辽西将大的沼泽就地深挖变成湖,小的沼泽挖掘出河道将水引入辽河之中。

        同时还拓宽了辽河河道,在两岸修建了河堤,防止汛期洪水。

        到现在为止,韩家兄弟指挥着三十几万劳动力,已经将辽西大泽分割成十几个不能互相连接的沼泽地了,并且建出了一条宽约两三里,长约七百多里,勉强能行走人马的通道。

        引进自江西,适合在沼泽地生长的黄穰稻也已经播种,据说长势相当喜人。

        从明年起,辽西大泽这三十几万人中,起码能有三四万人的口粮,可以自给自足。

        整个辽西大泽,预计最多还有六七年的时间,就能基本治理完毕,而且是越到后面,消耗越小。

        除了辽西以外,辽东地区在经过高句丽、渤海和契丹的开发,特别是慕容信长这几年广修水利,减免赋税,招揽被契丹迫害的渤海农夫下山分田分地的好政策之后,整个辽东连续两年大熟。

        官仓中的麦子和粟米堆积如山,纺织、冶铁等都有非常长足的进步。

        这其中,不能说全是慕容信长的功劳,但至少要占六七成以上。

        因此这些年,安东的女真、室韦和渤海人称呼慕容信长为地藏佛王,认为他是继新罗王子金乔觉之后,地藏菩萨在东北之地的又一个转世化身。

        安东的汉人,甚至干脆称慕容信长为王上,民间谁说王上要永镇安东,立刻就能迎来欢呼,谁要说王上会被召回,一定是要遭来一片骂声的。

        在这种情况下,辽阳郡王霸府上下的文武官员,都希望慕容信长能占据安东之地,作为朝廷在此地的世袭藩王。

        甚至有非常极端的人认为,大王既然已经改姓,那么就有权继承皇位。

        所以曹延禄看到这种情况,心里那是急得要死。

        既心疼外甥将安东治理的这么好,却只能去倭国那不毛之地,又怕再过些年,慕容信长真的被麾下野心家说动,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这不管是姐夫兼妹夫皇帝受伤,还是亲外甥慕容信长倒霉,他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啊!

        所以急白了头发的曹延禄,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或许能拖延一下,于是就主动去为慕容信长争取新罗和百济旧地去了。

        慕容信长听了王朴的汇报,心里也是一喜,能多这么块还算富庶的地盘,也不破坏父皇的金瓯无缺,他当然很乐意。

        “舅父还是心疼某啊!还怕某走错了路。”慕容信长先是一笑,不过随即就把眉头皱起来了。

        “这查来查去,怎么都查不到是谁把某捧的这么高?这位说某家是地藏王菩萨转世,还能让所有人都相信的人,到底是谁呢?”

        王朴看了慕容信长一眼,想了想还是直说,“大王早已心知肚明,只是猜不透他这么干的目的罢了。”

        慕容信长闻言沉默了片刻,望向西面悠悠的说道:“是啊!某就是想不透,法师为何要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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