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茶庄惊魂
也许是因为一批极乐红茶刚刚售卖结束，此时的昌隆茶庄，客人虽然依旧是络绎不绝，但显然没有之前那般狂热。
冬暝来到柜台前，询问道：
“请问你们掌柜的在吗？”
冬暝虽说看着面生，但茶庄小厮也都是些眼力见的，三两下就察觉出，冬暝并不好惹。
那小厮眼珠子一转，立刻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还请郎君稍等片刻。”
说着，小厮匆匆进入了铺子之内。
很快，茶庄掌柜就走了出来。
不过，与之一同出来的，竟然还有之前在王家见到的老管家！
冬暝悄悄的，将自己的横刀藏在身后，并隐匿在旁边的墙根后方。
毕竟这种在富户人家里做了一辈子管家的人，没有几个是不机灵的，万一被看出破绽，可就不妙了。
王家管家走到了门口，旋即笑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还就劳烦掌柜的了！”
茶庄掌柜连忙笑道：“哎呦，管家客气了，这点事情，我会办好。”
一旁靠在墙根处的冬暝，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地眉头一皱。
就单单是这对话来说，茶庄掌柜明显处于弱势。
但是，王家管家这个时候，让茶庄掌柜做什么？
要知道，王家少郎君已经死了，王夫人如今就在金吾卫的府邸之上。
虽说这种情况下，管家的确有一定的职权，代为管理府邸之内的日常运转。
但是……
……
茶庄掌柜送走了王家管家之后，这才对着小厮说道：
“你说的，那个看上去不好惹的郎君呢？”
小厮挠挠头，刚要开口，冬暝从墙根处装作不经意地走了出来。
“掌柜的，就是我。”
茶庄掌柜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不是镇魂司？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平日里经常来的熟客？
念及至此，茶庄掌柜连忙上前，说道：
“在下眼拙了，不知郎君是……”
冬暝却摆了摆手：
“掌柜的，里面谈吧。”
茶庄掌柜顿时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这位郎君，内堂当中，都是一些常年在茶庄消费大量财帛的贵客。这……”
冬暝看了对方一眼：
“你需要更高品级的极乐红茶吗？”
此言一出，茶庄掌柜呼吸一滞，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和贪婪，几乎是藏也藏不住了。
冬暝笑了笑：“如何，掌柜的还不打算请我进去一叙？”
茶庄掌柜连忙摆出一副殷勤之态，等不及一般的连连笑道：
“快！快请进！客官！”
跟随茶庄掌柜进入铺子内堂之后，茶庄掌柜搓着手笑道：
“那个……不知道郎君怎么会有更高品级的极乐红茶的？”
“我买的这些，已经是在鬼市能买到的顶好的货品了！”
冬暝反问道：
“那你可进过怪贩楼？”
茶庄掌柜苦笑一声：
“郎君说笑了。”
“能够竟怪贩楼内购买茶叶的，已经是官宦人家了。”
“固然不是一些朝堂上顶级的大官，但是……也已经是这长安城内错综复杂的小门阀了。”
冬暝笑了笑：
“我可以告诉掌柜的，更好的极乐红茶的配方是什么。”
“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掌柜的需要如实回答。”
说着，冬暝取出了一块茶砖，正是陈篁刚才递给他的那块。
茶庄掌柜快步走到桌前，将那锦帕之中包裹的茶庄放在鼻尖嗅了嗅。
上好的茶香味，让茶庄掌柜露出一丝陶醉的表情。
“的确……的确是比我卖的品级，更好！”
“这已经是怪贩楼内的水准了吧！”
一时间，茶庄掌柜看向了冬暝，眼中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在他看来，冬暝只有可能从怪贩楼，才能拿到货源。
甚至于，还能给出配方的情况下，恐怕在怪贩楼的那堆卖家当中，眼前郎君也是地位极高的那种。
冬暝见状，心知对方已经被自己糊弄住了，当即问道：
“刚才，我看你和王家管家似乎说了什么？”
“对方来找你，所谓何事？”
茶庄掌柜顿时笑道：
“王家经常来我这里购买茶叶的。”
“之前有极乐红茶的货源之时，他们也会来购买。”
“那王家管家说，是夫人需要，而且这次需要的量很大。”
“为了防止我茶庄给不出足够的货品，就提前付了订金，跟我们订货。”
冬暝眉心一皱，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王夫人现在就在金吾卫，她需要红茶做什么？
还是说，王家之内，和王家少郎君一样，和这极乐红茶有所勾结的人，不止一个？
也许这王家管家，也是帮凶？
念及至此，冬暝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掌柜的，请问，当初你是从谁的手里，盘下了这个茶庄的？”
茶庄掌柜没想到，冬暝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想也没想，立刻说道：
“自然是王家当时的家主了。”
“哦？”冬暝眉头一挑：“不知你口中的王家家主是男是女？”
茶庄掌柜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之色，连忙说道：
“自然是男人。”
冬暝冷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横刀，幽幽说道：
“掌柜的，这是在嘴硬啊……”
“我既然问了这个问题，难道还会不知道，王家家主，已经死了的事情吗？”
“能跟你谈茶庄转卖的，只会有两人。”
“第一，王月瑶！”
“第二，王月兰！”
此言一出，茶庄掌柜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冬暝见状，突然怒喝道：“说！”
一时间，属于镇魂司的气场展露而出。
“噗通！”
茶庄掌柜直接跪了下来，带着一丝惊惧的喘着粗气。
冬暝见状，冷冷一笑，继续问道：
“好，那么我再问你！”
“你既然说了，茶庄是你买回来的。那你当初花了多少银两？”
茶庄掌柜立刻回答道：“一……一百两银子！”
“哦？”冬暝轻笑一声：“既然如此，购买之时的收据可在？”
“还有，你这是茶庄，行业特殊。”
“按照我大唐的规矩，既然掌柜不同，是需要是诸京署申请？”
“申请的日期是多久！”
“是……是一年以前！”
“哦？那么你申请的花费是多少？”
“十……十两银子！”
“嗯，申请票据呢？”
茶庄掌柜浑身一颤，顿时冷汗直流：
“这个……这个，我给扔了。”
“哦？可据我所知，茶庄要经商的话，不仅要去诸京署申请，还需要报备长安茶叶的行头，你报备的行头是谁？”
茶庄掌柜立刻说道：“姓……姓张！”
“哦？”冬暝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手中的横刀不断开合：“真是如此吗？可是从三年前开始，茶盟的行头就是陈行首了，你不知道吗？”
茶庄掌柜立刻说道：“那个……是我记错了，确实是陈行首！”
刹那间，横刀重重合入刀鞘之内。
一时间，整个内堂之内，寂静的只听到了呼吸声。
冬暝蹲下身，在浑身发抖的茶庄掌柜耳边，幽幽说道：
“哦，是我记错了。”
“茶盟行头，的确是姓张。”
茶庄掌柜顿时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眼神冷冽的冬暝：
“你……你是谁！”
冬暝冷冷一笑：“我手中的刀，你不觉得熟悉吗？”
茶庄掌柜细细看去，顿时脸色一白：“镇……镇魂司！”
顷刻间，茶庄掌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觉悟，站起身来便朝着外面跑去。
然而：
“轰隆！”
门口布帘之前，幽冥鬼火直接化作一堵火墙，将唯一的出路给拦住了。
顷刻间，偌大的内堂之内，伴随一阵阴森碧绿之光。
茶庄掌柜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去。
冬暝饶有兴趣的笑道：
“掌柜的是自己说呢……”
“还是……先受点委屈呢？”
茶庄掌柜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全说！”
“但是……我也不想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说着，茶庄掌柜连滚带爬地到了冬暝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裤腿：
“我……我只是一个幌子！”
“从一开始，这昌隆茶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因为焙炒极乐红茶的地方，会产生异常的香味！”
“所以，为了防止旁人怀疑，就特地反向从鬼市当中，购买我们提前散出去的虚假配方，制作而成的茶砖。”
“如此，就算我们铺子里有极乐红茶的香味，也不会被人怀疑了！”
“这个茶庄的老板，从头至尾，就是王月瑶！”
“而且……她说……她的极乐红茶，就差一点点，就能够做出来了！”
说着，茶庄掌柜连忙撤开自己的衣领。
却见茶庄掌柜的胸口，竟然盛开着一朵染血的茶花！
“王月瑶为了控制我们，还在我们身上种了茶花，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哪怕知道，她害死了很多人，我们也只能替他遮掩了！”
冬暝顿时问道：“既如此，王月瑶现在可在茶庄之中？”
“是……是的！”茶庄掌柜连忙说道：“就……就在庭院内的地道之中。”
冬暝想了想，旋即道：“带路。”
“是！是！”茶庄掌柜吓得屁滚尿流，带着冬暝来到了庭院之内。
眼前，庭院内的布局也的确和幻境当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茶庄掌柜走到一旁的花田旁，挪动了一个石头灯笼。
随着一阵机扩转动声响下，眼前，出现了一个地下石梯，刚好够一个人进入。
冬暝尚未走进，便看到闻到了一股浓郁到几乎作呕的血腥味。
同时，那石梯之上，还有着血液干涸之后，发黑的印记。
三青鸟顿时发出一阵喳喳的叫声。
正当冬暝要走过去的时候，他忽然一愣。
不对！
如果按照自己一路搜索来的情报，王家地道之内的老仆尸体，是想用来掩盖自己死亡的话，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彻底相信，尸骨就是王月瑶！
因此，才会有红茶香毒，加上所谓阴山派的迷心鬼符咒，让自己陷入到幻境世界当中。
但是……若从头至尾，这是王月瑶的为了让自己相信，尸体就是她的话……
又为何要特地在幻境世界当中，让自己看到她亲手杀死了亲人的事情？
只要让自己看到，她的爹没有死。
那么自己甚至找不到隐居在鬼市的王月瑶的破绽，更加不会在茶庄掌柜身上找到破绽！
是的，只要幻境稍微改动，茶庄掌柜刚才的证词，自己就辨别不出真假！
既然如此，为何幻术当中，要让自己看到那些？
到底是因为王月瑶本身情急之下露出了马脚。
还是说，从一开始……有人欺骗自己！
刹那间，三青鸟惊叫起来。
一阵破空声下，冬暝想也不想直接侧身！
几乎是顷刻之间，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了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
定睛一看，那茶庄掌柜双眼猩红，笑容狰狞，正僵硬的转过头来：
“哎呀，还是让你看出来了吗？”
【作者题外话】：小贴士：
在唐朝做生意的话，其实是比较复杂的。
假设说，你想要做一个买卖。那么你必须先找到市集上，负责这个买卖的行首。
所谓行首，游鱼的理解，可能就是具备协会和工会的一些职责。
随后，再在诸京署的地方进行登记和报备。
而本文的当中的茶盟，实际上就是类似茶叶工会这样的机构。
只有报备之后，审批通过，才会给出凭证，这才等于有了营业执照。
然而才能够置办相应的器具，在集市开门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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