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正德八虎(2)
弘治二年,王守仁十八岁时,与夫人诸氏返回余姚,船过广信,王守仁拜谒娄谅。娄谅是大学问家,门生遍布天下,王守仁虚心求教,娄谅向他讲授“格物致知”之学,并送“静时涵养,动时省察”八个字,王守仁甚喜。之后他遍读朱熹的著作,思考宋儒所谓“物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具至理”的学说。为了实践朱熹的“格物致知”,有一次他下决心穷竹之理,“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什么都没有发现,人却因此病倒。从此,王守仁对“格物”学说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这成为大明文人们盛传的“守仁格竹”。弘治五年,王守仁第一次参加浙江乡试,与胡世宁、孙燧同榜中举,其后,学业大有长进。但他越来越喜欢谈论军事,并且很会射箭。然而,二十二岁时考进士不中,内阁首辅李东阳和他父亲相熟,在一次大型朝臣聚会上,对其笑道:“你这次虽然不中状元,下一次科举必定会中状元,试一试为下一次科举作个状元赋。”王守仁拿起笔就完成了,朝堂上的元老们都很惊奇他的天赋才能。嫉妒他的人就开始议论说,这个年轻人如状元及第,必然是目中无人。王守仁二十五岁再次参考科举,再次落第。他的状元父亲开导他说,此次不中,下次努力就能中了,但他笑道:“你们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
弘治十二年,二十八岁的他参加礼部会试,因考试出色,举南宫第二人,赐二甲进士第七人,观政工部。出治葬前威宁伯王越,回朝上疏论西北边疆防备等八事,随后授刑部主事,在江北等地决断囚狱,随后因病请求归乡。弘治十七年,起用授兵部武选司主事。
王守仁父子二人俱是朝廷命官,皆是世间才华横溢之人,可谓双月同辉。以前,我奉命给朝廷官员做底档,王家父子皆在列,对于朝中传闻的王守仁,还是很留心的,不想今日能够遇到,而这人竟然被东厂带了回来,我不觉悄声问道:“刘大人,他犯了何事?”
刘通看看我,附在耳边刚想说话,那王守仁道:“我得罪了刘瑾公公,本来去外地公干,被千里迢迢弄了回来!”
话音未落,有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了,就该明白得罪刘公公的下场,刘通,快些把此人押入东厂,那边公公们还等着处置呢!”说话之人很快便来到我们身边,而且是十余骑,看得出,也是匆匆从城外归来,为首一人穿着上等貂袍,戴着大帽子,根本看不见脸,我略抬下头,他也看着我,目光凌厉看道:“咱家是司礼监太监邱成,你是张英吧,怎么还不回锦衣卫,在这里做什么?”
我吃了一惊,想起在奉先殿前见过他,心中不免有些波动,但我知道邱成也是和张公公在一起的,赶紧施礼道:“邱公公,属下刚办完事,这便回去。“说着,深施一礼,调转马头便要走,邱成身后笑道:“小兔子崽子,路上小心些,这大雪刚下完,路可滑着呢!”
我不解其意,再一次拱手施礼,而邱成领着人马,匆匆而去,瞧着方向,应该是回宫。我等他们消失了,方才纵马前行。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道路两旁店铺早早关了门,偶尔会遇到巡视的兵马司人马,我亮出腰牌,也没有阻拦。
回到北镇抚司门口,已是掌灯时分。我牵着马进门,门口的校尉拦住我,我一看,竟然不是我走时的校尉,我刚想说话,里面有人道:“他是总旗张英,让他进来!”
我闻声望去,说话之人竟然是谷大寿,他该在仪銮司,怎么调到我们这里。但我还是很客气地和他打招呼,“谷大人,您怎么在这里?”谷大寿脸露尴尬之色,苦笑一声,依旧很严肃,只不过声音缓和许多,道:“奉命来此,不得不来!你早该回来,误了两个时辰。”
我赶紧道:“我奉命由居庸关回来,不想半途遇到一件案子,耽误了时间,刚才进城因城门提前关了,也是费半天劲,才进来。”谷大寿点点头,道:“那案子就不是你管的事,你去大堂吗?”我点头道:“想去找廖大人!”
谷大寿低声道:“大堂上人很多,你听听再进去!”
我有些糊涂,但还是说了声是,急忙往里走,却发现路上布满校尉,而且都是外边调来的,心中暗想一定出了大事。过了内庭月亮门,侍卫少了些,渐渐看见镇抚司大堂,那里灯火通明,远远可见门口站着二十几个校尉,我刚想过去,旁边签事房有人喊我,“张总旗留步!”
说话之人是包小柏,他站在一个角落里,轻声喊着我,我停下脚步,他马上示意我小声些,又招招手,我会意地走过去,他拉着我到山墙后面,轻声道:“镇抚司出大事了,所有的人都被圈起来,不让出去,哈小旗更是被捆起来,扔进了柴房。”我忙问:“怎么回事呀?廖指挥呢?”包小柏道:“小马公公亲自带御马监的人过来的,说奉了皇帝的旨意,廖指挥还在堂上,和小马公公谈事呢!”
其实我一直担心廖建忠的安危,他不知不觉成了我心中的主心骨,又听说是小马公公带人来,心中稍稍有点底,哪知包小柏又道:“此次不同寻常,廖指挥很危险,和小马公公吵半天了,一会儿你过去,千万小心。若是不方便,就回避一下。”随即告诉我,阁老们和朝臣联合上表,弹劾八虎,皇上已经下旨,无论在京与否,所有八虎必须今晚进宫。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表示同意,直接发了命令,让小马公公接管锦衣卫,季了凡等都是王岳的人,而八虎不甘就范,悄悄调动神机营的人马,开始陆续控制京城九门,同时派廖建忠坐镇镇抚司。因朝局还没有明朗,所以小马公公领人前来,双方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
我心顿时一悬,包小柏又道:“这事还是皇上说的算,我们做下属的,做事灵活些,别一条道跑到黑!”我感激地点点头,不敢耽误太久,急忙去堂上回话。
刚到了堂口,便听见廖建忠道:“我奉命行事,如何是越俎代庖?小马公公,有些话可不能说得太死!”口气里分明多了许多愤怒,小马公公笑了几声,道:“老廖,咱家啥时候冤枉过你,咱家主动来这里,不也是为了帮你吗?”
廖建忠哈哈大笑,道:“帮我?把镇抚司搞得鸡飞狗跳的,是来帮我?”小马公公依旧笑道:“过了今日,镇抚司还是你的,其实你也是的,老廖,不是咱家说你,你都是指挥使了,何必惦记这个小地方?”
廖建忠道:“小马公公,我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自然负责北镇抚司,我单枪匹马而来,就是心无旁地,倒是觉得您,手伸得太长了!”
只听“哗啦”一声响,是那茶杯砸在地上,接着又是一声响,小马公公拍桌而起,厉声道:“老廖,咱家看我们的交情是到头了,你平日里八面玲珑都扔哪里去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看不懂吗?司礼监王公公给你讲面子,朝堂上三位阁老给你讲道义,咱家给你讲机会,你若想明白了,就该和大家一起走,搬倒那几个祸国殃民的家伙,如果想不通,顾念多年情分,你找地方待一晚上,明天尘埃落定,大人们还是会念在你多年奉公办事,既往不咎;若不讲情面,你马上可以进宫,咱家拦都不拦着,你想带谁走,就带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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