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江明远疯子
盛挽月茫然抬头，听觉迟钝，只看到面前有个人在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她，却完全听不到了……
“我……”她吐出一个字，便翻了白眼，直直栽了下去……
幸亏陆聿明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低头去看盛挽月的时候，她已经昏了过去。
……
“江叔叔，合作愉快。”
在一份合同上正式签下自己的名字，霍栩利落起身，脸上挂着笑意。
江明远很配合地和他握手，“那以后，我们舞团在C市的招生工作，就需要世侄多多费心了。”
二人笑的和善，似乎都是彼此最为满意的合作人选。
手机微不可察地振动了一下，霍栩没有接听。
和重要伙伴谈合作的时候，他是不会接任何无关紧要的电话的。
他云淡风轻地和江明远继续谈着C市近几年以来的发展方向和前景，期间时不时点头微笑。
手机再次锲而不舍地振动起来，霍栩依旧没理。
再次振动……
他最终和江明远道歉，“抱歉江叔叔，我先接个电话。”
江明远并没有因为话题中断而不满，点了点头，“你先忙。”
霍栩快步走出去，按下接听键，声音不耐，“什么事？”
“你老婆出事啦！”
两分钟后。
霍栩和江明远致歉，“实在对不住江叔叔，我有一件急事需要马上去处理，改天我一定亲自上门向您赔不是。”
江明远回答得很大度，“合作也签了，没什么要紧事，你去忙你的。”
霍栩顷刻便离去。
江明远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身后的助理小心问了句，“先生，我们是回别墅还是……”
“那个混账去哪儿了？”江明远神情带着些许愠怒。
似乎他嘴里那个混账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物。
助理马上回道:“先生您别生气，今天妄少爷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他一大早就去机场接江二先生他们了……”
江明远皱眉，“谁？”
助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纠正，“是，是江涛先生和江太太他们一家三口回来了。”
听到江涛的名字，江明远的脸上表情怪异。
眉眼瞬间沉下，情绪不明。
他这个弟弟年轻时候就好吃懒做，不知吸了他这个当大哥的多少血。
后来他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江涛毛遂自荐，说是既然大哥不喜欢这个小丫头，那他可以帮忙抚养，眼不见心不烦，是为了他大哥着想。
前提是江明远得给他一笔钱。
那时候的江明远不知自己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答应了。
反正那丫头是那个满嘴谎话的女人的女儿，他一看到她就想起被欺骗的自己，所以，几乎是泄恨似的，他把那个只有四岁的小丫头丢给了他弟弟江涛。
并且发了狠话，“你，你们一家子，还有她……我统统不想见！带着我给你的那笔钱有多远走多远！”
江涛夫妇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大哥您放心，只要您不发话，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让江月那丫头出现在您面前！包……包括我们！”
时间慢慢过去了几年，江明远以为自己会逐渐忘记这段不愉快的回忆。
可是，当他看到一些稚嫩可爱的女娃娃对着自己爸爸妈妈撒娇时候，奶声奶气唤他们一声“爸爸，妈妈”时，他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下……
如果当年没送走那个孩子的话，他现在也会……
算了，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的孩子，能是什么好种？
他强迫自己忘掉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事实，但，最终他还是主动找了江涛，却看到了一对心虚的夫妇。
江涛笑的比哭还难看，“大哥，您……你怎么来了？”
“江月呢？”
……
“说话！”
“大，大哥……这应该对您来说是好消息，那个臭丫头，她，她死了！”
“死了？”江明远声音瞬间拔高:“你胆敢说一句谎，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江涛颤抖着说:“真的！江月死在了疗养院的火灾中，尸体没找到，八成已经葬身火海了……”
……
从十年前的记忆中抽离，江明远后背上落了一层的汗。
他说不清是身体哪部分堵的厉害，浑身不适。
“江妄去接他们做什么？”他想起那个不着调的养子，脸色更加骇人。
“我听妄少爷说，江涛先生这次回来，带了一个消息，好像是关于一个女孩的，他很感兴趣，就自己跑去机场接他们了……”助理如实回答。
江明远的心“咯噔”一声，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女孩？
难道是……
不，不会的，当年他亲自去了趟那家发生火灾的疗养院，早已面目全非破败不堪，警局里的卷宗也记录了一些情形。
里面的遇害者名单上，就有“江月”二字。
所以，他那个和他无缘的女儿，早已死掉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满是厌恶的表情，“那对吸血鬼夫妇八成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又跑回来找我撒泼打滚了，以为编个谎话就能从未这里骗钱？我这次一毛都不会给他们！”
“马上给江妄打个电话，让他给我赶紧滚回来！”他呵斥道。
“是！”
助理擦了擦额头的汗，忙不迭地给江妄打电话。
“喂。”电话另一边响起年轻男人玩世不恭的语调，“我爸喊我回家吃饭？早着呢，我这不得陪着我二叔二婶唠会儿？”
听着江妄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助理面露尴尬，江明远气得面红耳赤，大喊道:“半小时内给我滚回来！晚一分钟就打断你的腿！”
“嘶……爸爸爸！有话好说，我这就回，这就回！”
“二叔二婶，表哥，我爸喊我回家吃饭哈，酒店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我先走一步，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江妄嘻嘻哈哈道。
江明远眉头蹙成了山，依稀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几声唯唯诺诺的讨好:哎，好的好的，小妄辛苦你了。
没听错，就是他那便宜弟弟和便宜弟妹的声音！
回别墅的路上，江明远脸色沉沉。
到了家，江妄已然站在门口。
江明远抬头，见他身后只有几个佣人再无其他，眉宇间的烦躁消散了一些但看到江妄今天的穿着，他再次皱起了眉。
江妄欢快地吹了个口哨，流里流气走过来，明明一身正装，头发还特意梳的中规中矩，可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和庄重儒雅的穿着完全相反的一种气质。
挺括有型的西装，他非要把袖子撸到肱二头肌上，脚上踏着的，却是一双绑带的小牛皮凉鞋……
就如同，街上的小混混抢了服装店的西装，霸道穿在了自己身上那样，不伦不类。
“你瞧瞧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像什么样子？”江明远指着他，脸快气成猪肝色。
江妄“噗”地一声吐掉嘴巴里叼着的一根吸管，摇头晃脑走过来，“爸，您千万别生气！儿子今天可是为了您的事儿才去机场接二叔二婶的。”
江明远扶住助理的手臂，才没有被这个逆子气晕过去。
“混账东西！自己发癫就算了，还谎话连篇！那两个货色你招惹他们干什么？”江明远只要看到江涛夫妇，就会想起那段不美好的回忆。
江妄依旧笑嘻嘻的，语气也变得神神秘秘，“爸，我发誓啊，这次我可没有胡说！真是你的事！”
“王助理，我们回去！”
江明远作势就要往里走，江妄嚷道:“爸，我真没开玩笑！我之所以去见二叔他们，是打听到了姐姐的消息！”
江明远的步子瞬间停滞，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江妄见他这副怪异的模样，勾勾嘴角，看来自己这个“死了多年”的姐姐，的确是他爸的禁忌啊！
“你说什么？”江明远转过身，眼睛通红，一字一顿地问。
江妄摊手，“就是我姐，那个江月啊！我听二叔说，她好像还活着！”
“好像……”
江明远的目光，由诧异变为震惊，再到失望。
“爸，万一她真的还活着，你……”
“没谱的事，别听风就是雨！”江明远呵斥道，带着恨意，还有……惧意。
他心里有两个声音。
一个是，“她还活着！你的女儿还活着！去找她！”
另一个则疯狂唱着反调，“她是你最恨的女人的孩子，你讨厌她，怎么会想见她？即便她还活着，你确定，她还会认你这个多年未见的父亲么……”
思念与惧意交织，爱意与恨意勾连，江明远矛盾至极。
“爸？”江妄试探着喊了声。
“啪”一声，脸上脆生生挨了江明远一巴掌。
江妄笑容僵在脸上，捂着脸，怒不可遏，“你又打我！”
江明远声音冷漠毫无血性，“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你是不是怕了？”江妄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愈发响亮，“怕十多年前的事情被挖出来，你这个声名显赫的大钢琴家，是个抛妻弃女的负心汉，怕见到你那个被你伤害的女儿，怕她戳你的脊梁骨，字字泣血对你的控诉！”
“是不是？哈哈哈哈，我的好爸爸啊，你就是怕，就是怕……”
“把他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给他吃饭！”江明远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情绪彻底失控，助理早已见怪不怪，一边喊人把江妄“带下去”，一边迅速让家庭医生替他打镇定剂。
江妄渐渐远去的笑声和江明远暴戾的叫声让这个院落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惊悚和冷酷。
医院病房外。
“怎么回事？”霍栩将担忧的目光从病房中收回，看向陆聿明。
陆聿明插着兜，抿了抿嘴，开口道:“巨大的刺激引起的神经昏厥，再加上她这几天休息不足，所以……”
“巨大刺激？她怎么了？”对于这个回答，他很是意外。
昨天见她，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就……
陆聿明神情难得严肃，“刚才我见着她家的保姆了，叫什么姨来着……”
霍栩，“蒋姨。”
“对对对！蒋姨！”陆聿明拍了拍脑瓜，“蒋姨说，盛小姐她爸得了病……”
霍栩眸子一沉，“什么病？”
“肝癌。”
“还是晚期。”
……
他沉默了。
仔细想想，霍栩也就见过一次他这个“岳父”，就是他刚洗清冤屈的那一天，站在法庭的大院里，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面容沧桑，脊背却挺得笔直。
盛挽月乐呵呵地跟他说笑，父女两人之间的那种深厚感情，是他和他爸霍鹤山都没有的……
即便他们不是亲生父女……
他很难想象，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把她爸当成她唯一亲人的蠢女人，在得知这一噩耗的时候，内心到底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
沉默许久，他缓缓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陆聿明摇头，“这个说不准，主要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我担心她会潜意识用沉睡逃避现实，什么时候醒来，我也不清楚……”
霍栩手握成拳，咯咯作响，回头又看了病房里躺着的那个瘦弱的身影一眼，“她爸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陆聿明不太确定地说:“我是脑外科的，不太了解他那边情况，不过我和那里的医生打了招呼了，会特别关照他们，有什么意外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嗯。”霍栩点头，“辛苦你帮我照看她一会儿。”
他拔腿就要走，被陆聿明叫住，“你去哪儿？”
“看岳父。”
陆聿明:……
嗯，做女婿的是该去看看岳父。
霍栩知道盛钧的病房号，但是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找了主治医生，询问了一些情况。
得知他的状况不容乐观后，霍栩沉默了一会儿，从医生办公室离开，往盛钧病房走去。
听医生说，他暂时脱离了危险，半小时前也有了清醒的迹象，现在过去，应该可以看到清醒的盛钧。
走到病房外，霍栩屈起手指正要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女人尖锐的叫声，“凭什么？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算死了，遗产也都是我的，凭什么要给野种！爸，我不许你把开新公司的钱交给盛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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