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避嫌
灯火葳蕤，碧香沉沉。
虞维音当真拈着针线，在锦帕上绣着什么。
碧瓷用铜剪子挑着香烛，凑近了看。
“小姐如今有孕，别做这样辛苦的活计了，当心让眼睛受累。”
虞维音笑道：“就差一两针，就绣完了。”
“小姐是绣给姑爷的吧？小姐待姑爷真好。”
碧瓷不如杳香明白虞维音与邵漠之前的情事，但看他们近日相处的境况，心里也是感触颇深。
“姑爷如今虽然还没想起什么，但他待小姐也是很上心的，奴婢真羡慕。”
“羡慕什么？陈重待你也很好呀。”
虞维音将锦帕上的鸳鸯雉羽收针，说道。
“陈重这些日子在绣坊帮段朗缫丝，听说，他每每看到图样好的绸缎，都会给你带一小块回来。连杳香都在夸他，说他比段朗还会哄娘子开心。”
碧瓷脸颊微热，垂头抿着唇笑，“小姐就爱笑话人。”
“不是笑话你，是当真替你开心。”
虞维音用剪子裁去锦帕上多余的线头，对碧瓷道：“你成亲时，我满心满脑还落在邵漠身上，把给你准备的嫁妆都忘了。你去那梨花木橱柜上，把第三格的妆奁盒拿来。”
“小姐，奴婢什么都有，用不着那些……”
碧瓷推就，不肯去拿。
虞维音故意板了板脸，说道：“那不行。杳香出嫁前，我都给她备了厚礼，你从桐城跟我一路去了陶城，又从云阳回到桐城，你在我心里，跟杳香一样重要。我又怎会把你低看？
“那东西，我在京都时就替你备下了，你无需多虑，快去拿来。”
碧瓷只得将妆奁取了过来。
虞维音让她打开，她依言打开，霎时便被奁内的珠宝闪耀得双目微颤。
“小……小姐？”
奁盒内，盛着满满当当的耳饰头面。
翡翠绿嵌璎珞的步摇、红宝石镶凤眼的金簪，还有水滴状珍珠银耳坠……
“这太贵重了，奴婢受不起！”
碧瓷看一眼，只觉辉煌耀眼到不敢直视。
虞维音道：“不贵重，我去了京都后，也没置办什么田产，没法给你房子。虞府那些田和房，我爹如今也卖了出去，我这算亏待你了。
“但这些也是我的心意，是我给你的嫁妆，将来不管你跟陈重过得好不好，这些都是你的底气。”
“小姐，您没亏待奴婢，您要是说这样的话，是折煞奴婢……”
“那你就好好收着，开开心心地把日子过下去，明白吗？”
碧瓷眼睫泛泪，喉间发哽，收下了妆奁。
主仆二人说了些话，看看天色渐晚，碧瓷忍不住起身道：“小姐，奴婢去看看姑爷，这会儿了也该回来了。”
虞维音虽然在长寿面上做了准备，但终究关心则乱，点头道：“去吧。”
东苑厅堂中，虞颂因邵母脸色和悦，拉着邵漠也多喝了几杯酒。
“女婿啊……嗝……你好好儿跟岳父说，你现在想起些什么来没有？”
他醉了，心里也记挂着自己的女儿。
“音音现在怀的是你的孩子，你可要对她好啊……你要是对她不好，我虞颂不会放过你的……”
邵母见虞颂说醉话，干笑着道：“亲家公，你说这是什么话呀！醉醺醺的，段朗、陈重啊，你们快扶着些，把亲家公搀回西苑去歇着吧。”
又看了眼神采奕奕的杳香，还有在席间活蹦乱跳的段晔。
邵母忍不住道：“杳香，现在天晚了，夜里风寒，你带着孩子也会去休息吧。”
“我还不困呢，晔儿精神头足，让他继续玩会儿吧。”
杳香含着笑，目光在云翠脸上逡巡。
见她脸蛋比往日更红润，似搽了胭脂似的，不由问道：“云翠这是醉了呀？妹妹要是醉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比较好。”
她又看了眼邵漠。
“姑爷，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您再高兴也别喝了。小姐夜里要是起身，怕是还得由您多顾看着些呢。”
邵漠今夜喝了不少酒。
他跟虞颂喝过一轮后，颊边已有些发热，但头脑仍是清醒的。
此时听杳香这么说，也就自顾自站起身来，对邵母道：“娘，今日虽是孩儿的生辰，但孩儿也不能喝得太过，孩儿这就回房去了，娘也早些回去睡吧。”
“漠哥，你今日喝得多了，还是我搀着你回去吧。”
云翠也跟着起身，双手忍不住挽住邵漠的胳膊。
“云翠，你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送姑爷回房不大合适，还是让我来送吧！”
杳香也起身，连带着把小段晔也抱在了怀里。
邵母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竖了起来。
“杳香，云翠跟漠儿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有什么不合适？反倒是你一个妇道人家，也该知道避嫌才是。”
杳香被她冷不防一句话顶回来，饶是有礼，也忍不住羞红了脸面。
邵漠心里咂摸出些名堂出来，也就装着醉开口道：“那就听娘的，让云翠送我吧。”
“姑爷……”
杳香还想劝阻，朝云翠努嘴示意。
“送漠儿回去歇着吧。”
等云翠跟邵漠离开后，杳香抬腿便要出门。
邵母径直攥住了杳香的手腕，冷声开口道：“好了杳香，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老夫人，您这是……”
“我的意思你该明白，该发生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拦不住，走吧，我送你回西苑去。”
杳香在邵母这番说辞下，心里再替虞维音着急，也没办法了。
夜风微凉，碧瓷赶到厅堂时，堂上杯盘狼藉，半个人影也无，她心里咯噔一声响，便有了不好的猜想，急忙往云翠的房内行去。
这邵老太太今晚确实是藏着大招，怕是在姑爷酒里下了什么迷魂药！
云翠的房离厅堂远，碧瓷胸口发慌，急得脚步都开始紊乱。
她不禁在心里埋怨陈重跟杳香夫妻俩，一个两个三个都没看好姑爷。
要是邵漠跟云翠当真发生了什么，她不敢想象小姐该怎么办！
顺着青石子路走到尽头，碧瓷抬眼一望，见着云翠的房间内烛火通明，心底不禁一喜。
兴许他们还没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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