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密谋
李斯这段时间的心情简直就是起起落落又起起。
从上回儿子搞事情开始,他就没安心过。结果一[bo]未平,昌平君又开始了。
李斯:首先,我没有得罪你们任何人。
昌平君张[kou]闭[kou]都是他李斯如何如何与太子秘密[jiao]往,倒是换个人说啊。太子手底下那么多大臣,怎么就逮着他一个呢?
幸好王上帮忙解围了。
其余臣子面[se]各异地旁听完全程,心情十分复杂。
昌平君说得煞有介事的,弄得他们也不得不信。但李斯这老小子不是出了名的和太子不合吗?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不是他们对昌平君的信任度太低,实在是这件事就很离谱啊。
可惜当着王上的面,他们也不能旁若无人地讨论起来。否则高低得争论一番,李斯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
如果是,那李斯可真够厉害的,居然成功和太子化敌为友,还投入了对方麾下。以后有的是富贵前程等着他,难怪之前被太子针对也不急不躁,原来早有谋算。
如果不是,那昌平君可真能编。王上说不准也是看出了此事不实,这才为了维护太子干脆主动揽下。
太子真受宠,这可都是王上的一片爱子之心啊!
毕竟换个爹来的话,就算看出了事情是假的,也顶多驳斥弹劾儿子的人。但这样的驳斥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众人对父子矛盾的揣测,下次换个人依然会继续弹劾。
像王上这样处理就不同了,管他李斯是不是太子的人,王上认了。那么李斯不是也得是,以后就得老老实实为太子干活。
既解决了旁人的猜疑、展示了自己对儿子的宠信,又顺手帮儿子化敌为友、拢到手一个能干臣子。
还有人则思索着,万一李斯真的和太子私下勾搭了呢?那王上这么说,到底是当真知情还是不知情但愿意为儿子打掩护?
知情就是放任太子结党,他好爱太子。
不知情就是明明听说太子结党,结果不仅不责罚居然还帮忙善后,他更爱了。
一时间,满殿臣子都对太子的受宠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昌平君气得发抖。
他[jing]心准备的弹劾,居然被秦王一句话就给彻底击碎了。没有起到一点作用不说,还成全了扶苏更稳固的储位。
昌平君无法理解,秦氏怎么会出这样一对父子。
往上数多少代都看不见什么父子亲情的,为什么到了秦王政和太子扶苏这里就突变了?王室中不是应该权力为先的吗?亲情能值几l个钱?
从秦王政这边挑拨父子关系看来是走不通了,好在昌平君还有其他的预案。
光靠储位动[dang]还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昌平君想要整个咸阳都乱起来。所以他还抓了不少人的把柄,打算一[kou]气都丢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让他遭受巨大损失的蒙毅。
可惜蒙毅自己没犯过什么错,只能从蒙氏下手。
蒙氏一族人数众多,总不可能每个都毫无破绽,譬如族人蒙嘉就喜爱收受贿赂。
秦王政早知他会对蒙氏发难,见状并不意外。
权贵家族中都会有点拖后腿的存在,哪怕秦王看不惯也难以阻止。昌平君主动跳出来拉仇恨,他求之不得,正好趁此机会将不懂事的族人收拾了。
天下即将一统,这些跟随他打天下的功臣难免会居功自傲。虽说在他跟前依然小心谨慎,但出去面对外人可就不一定了。
对上恭敬对下猖狂的大有人在,这样的状况不利于大秦统治。趁着楚国被灭之前削一[bo]各家作[jian]犯科的族人,也好叫他们意识到无论何时都得心怀谨慎,不要太飘。
昌平君还是太不了解帝王心术了。
他从未站在君王的角度看待事情,当久了臣子,视野受到了局限。而且他还是个怀有一心的臣子,甚至都没办法和秦臣共情。
所以昌平君只能看到揭发此事后秦王处置掉一大批人,会造成朝野动[dang]。却看不到受罚的家族会因此恭顺谦卑起来,其他未曾犯事的家族也会引以为戒,总体来说对大秦是件好事。
这就是杀[ji]儆猴。
而且杀[ji]的恶名还叫昌平君担了,秦王政本人清清白白。
秦王政将昌平君揭发的事情[jiao]由廷尉司审理,确认并非诬告之后依律处置。
动的基本都是各家的旁系族人,在朝政也没担任多少要职。只不过牵连的家族有点广罢了,实际上并没有动到各家的筋骨。
秦王政看人还是可以的,他愿意重用的心腹臣子自身都没什么问题,不会犯错。
那么只要他们不倒,旁支倒了多少人都无甚要紧。有他们在前面顶着,家族很快就能重新爬起来。
秦国律法虽然搞株连,却也不是什么罪都会牵连全族的。更何况贵族犯法罪减一等,在当前的国情之下指望贵族和庶民的量刑相同也不现实。
秦王政道:
“攻楚在即,不可让此事耽误军情。”
意思就是廷尉司加班把事情尽快解决了,别拖拖拉拉的。还有不要牵连太广,免得耽误大事。
昌平君还指望这些事情能拖延攻楚进程呢,结果秦王宁愿让臣子加班都不想耽搁。
昌平君的脸[se][rou]眼可见的更难看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廷尉司四处抓人下狱,确实弄得咸阳风雨[yu]来。城中有些混乱,庶民吓得四窜,人员流动乱糟糟的。
这是昌平君期待已久的好机会,他得在庶民都回到家中躲避前赶紧逃出咸阳。否则一旦街上没人了,再想行动就会十分显眼。
昌平君早就命人偷偷准备好了马匹,存放在城门附近的宅子里。他打算先以不放心今[ri]之事为借[kou],乘车前往咸阳各处查看廷尉司抓人的情况。
这样就算他来到城门附近也不会显得很突兀,可以猝不及防地骑马逃出城外,就此远遁。
计划得很好,但当昌平君真正抵达城门[kou]时,却傻眼地发现这里戒
严了。据说是得到了上头的命令,为了避免有犯事的贵族逃走,暂时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咸阳。
昌平君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还不如一开始就称病不上朝,乔装改扮混出咸阳。再让自己的党羽去弹劾那些贵族,让秦国疲于处理贵族之事无心抓捕他。
现在自己把自己困在了城里,不得不想其他方法逃跑。
秦王政收到密报,冷笑一声:
“先让他着急几l天。”
胆敢当众污蔑太子,那就别想轻松逃出咸阳了。
扶苏拨弄了一下底下人新送来的鸟,小小一只甚是可爱。难怪贵族都爱养点小动物逗趣,殿中多只鸟,瞬间就多了许多活气。
秦王政听着小鸟啾啾的叫声,偏头看了一眼。见儿子玩得开心,便也没说什么。
倒是扶苏自己,逗了一会儿就叫人把鸟挪外头去了。
这鸟不是用笼子养的,只给了个站杆,竟也不会飞走。四处玩耍一通后,每[ri]夜间还是会回到站杆上睡觉。
所以养在院子里也不怕,还能给章台宫增添点野趣。
自从那天的朝会之后,众人意识到太子殿下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受宠。擅长曲意逢迎的人便坐不住了,立刻绞尽脑汁想法子讨好太子。
送鸟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人想给扶苏送美人的。
可惜爹控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失而复得,一心只想陪伴父亲,根本没空搭理什么美人,全都拒收了。
扶苏这人,讨好他的东西收归收,承诺是一个都不给的。
小鸟他收了,摆在章台宫里装点气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送他鸟的臣子想求他办事,他一脸诧异,“原来爱卿送我鸟儿是有求于我?”,整一个明知故问。
这搞得送礼的人自己都羞愧了,掩面逃离。
临走前还要自我反省一番,说自己的行为太龌龊了,希望太子不要放在心上。鸟儿就留下陪伴您吧,今[ri]所求之事殿下只当没听过。
扶苏微笑着目送他远去。
能占他便宜的人除却父亲之外都还没出生呢,东西送来就是他的,办事休想。
——本太子都大发慈悲地没有去检举你行贿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想起送鸟者的反应,扶苏还是觉得很有趣。他笑了一声,同父亲分享起这件事来。
秦王政听完无奈地看他一眼:
“你这样容易得罪人。”
他也不怕回头臣子们说起来,都道太子为人小气吝啬,光拿钱不办事。
扶苏理直气壮:
“行贿本就违反律法,我这是按律没收他们行贿的财物。”
没收到国库,再拿出来给父亲用。和直接被他没收了,拿来章台宫给父亲。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秦王政不和他理论,只道下次这样的事情都[jiao]由自己来处理,太子不许沾手。
后来再有人来
讨好太子,碰见的就不是太子身边的侍者了,而是秦王派来的人。
那臣子瞬间冷汗直冒:
“这这这,王上这是何意?()”
侍者铁面无私:
王上有令,东西放下,回去将秦律抄写三遍。往后不许再拿这些来叨扰太子,叫太子殿下为难。☆()_[(()”
臣子:……
虽然行贿是不对,但自古以来大家不都这么做的?在古代社会这种小型的贿赂一般都是民不举官不究,不会特别上纲上线。
尤其臣子这还是给君上送东西,送给君上的能叫贿赂吗?那叫上贡!分明是在讨好君上!怎么还有当君主的自己拆台的啊!
臣子放下了犯罪工具,[yu]哭无泪地走了。
王上已经直接开[kou]威胁了,再送估计就得按律惩处。看来讨好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
有了几l个出头鸟被罚的例子,之后再没人敢动歪心思了。
秦国朝堂的风气为之一清,众人也彻底意识到由吕不韦、昌平君等人带起来的官场不良陋习该被取缔了。
当今王上是个喜欢做实事的,虽然不至于到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地步。但一两次还好,反复试探他的底线一定会死得很惨。
昌平君原本还想用贿赂的方法得到出城机会,这么一搞又黄了。
朝中惯爱上行下效,秦王都明确表示不喜行贿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继续收。都怕惹了王上的眼,就此遭到厌弃。
如今大秦臣子还敢收的贿赂大概也只有来自齐楚燕三国的,毕竟这么做是为了政治目的。受贿的臣子也不会昧下财物,都是转手送去国库,帮大秦攻伐天下添砖加瓦。
昌平君发现最近事事不顺,算起来似乎都和太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可真是又爱又恨。
当初和扶苏联手的时候,大约是他最畅快的时候。那时他靠着扶苏在秦国的地位如鱼得水,楚国那边都高看他一眼。
现在成了扶苏的敌人,昌平君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对手有多难搞。咸阳都传太子仁善温柔,他仁善个鬼。
就在昌平君着急上火的时候,府上意外收到了一封来自燕国客舍的信。
给他写信的是燕国使者高渐离。
高渐离?
昌平君努力回忆了一下,总算想起来了。对,有个燕国使者确实叫这名字。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初荆轲刺秦失败惹怒秦王,燕王为了求和主动送上太子丹首级。替燕王出使之人就是这个叫高渐离的家伙,听说他仰慕大秦,完成燕王的[jiao]代之后就一直待在咸阳没有离开。
昌平君之前也听闻过一点对方的消息,这个高渐离似乎一直在试图送礼讨好秦国臣子。有人说他是见燕国气数已尽,就想借机入秦为官,免得陪燕国一起成为丧家之犬。
这个说法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昌平君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但今[ri]拆开信件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岔
() 了。
高渐离似乎另有打算。
他不知怎么看出了昌平君想逃走的意图,主动提出可以让昌平君躲入他的车架之中,随他一起出城。
不过高渐离还表示:
“此事急不得,须得等到秦楚[jiao]战之时,才好安排。但相邦最好还是从今[ri]开始就称病,叫人习惯了您长期不出面。”
高渐离想的是,秦楚[jiao]战的时候,咸阳的戒严早就结束了。秦王把重点放在前线,应当会疏忽别的方面。
昌平君现在就开始布局装病,等到那个时候,即便秦王严加防备城中的楚人,昌平君这个病秧子应该也不会太受重视。
这个计策的重点在于昌平君的装病能不能骗过秦王,让朝中上下都相信他是真的命不久矣。
毕竟只有他快死了,秦王才会当真放松对他的看管。
昌平君其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和高渐离联手。这个高渐离只怕还是在为燕国做事,但不管他想干什么,都和自己无关,自己只要能趁机逃出去就好了。
那么高渐离到底想做什么呢?
客舍内,高渐离郁闷地击着筑。
他确实凭借自己的乐理得到了秦王和太子的赏识,但有荆轲之事在前,每回他入宫演奏时都要遭受到严格的搜查。
在这样的防备下,高渐离认为自己应当很难在筑上动手脚。
而且抡起灌了铅的沉重乐器砸死秦王和太子,也确实不太容易。砸一个还好,砸两个他也担心自己力气不足会坏事。
更糟糕的是,有时候秦人会提前准备筑让他弹,不许他携带自己的筑入宫。
所以为保万一,高渐离准备给自己留第一条路。
他要在秦楚打得最胶着的时候帮昌平君逃走,战事一开,覆水难收,两国无论出现什么变故都只能继续打下去。
而他的所作所为被秦国查到之后,也会遭到秦军的捉拿。但事关重大,秦国肯定不会直接将他处死,而是[bi]问他昌平君的下落。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趁机提出要求——除非面见秦王,否则绝不肯实话相告。
当然,这是最后的选择了。
实在无法在演奏时击杀秦王和太子,他才会选这种接近一人的方式。这招太过凶险困难,变数也大,最好不要选它。
毕竟秦人对囚犯的搜身只会更严格,他将更难藏匿凶器。
但不管高渐离最后选哪条路,他都会协助昌平君逃走。毕竟秦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两边最好还是继续互殴下去为妙。
把昌平君放跑,昌平君会分裂楚国。秦国这里再选出个新的秦王来,两边有旧怨肯定要接着打。
燕国想崛起就得等强国自己两败俱伤,所以打的时间越长越好。
说起来昌平君一事还是他意外得知的,没想到燕国安[cha]在咸阳的探子还有点作用,居然能打探到这么机密的事情。
听闻探子能发现昌平君怀有一心也是出于偶然,
可见还是天佑燕国。
高渐离平复好心情之后,转身回屋去打磨银针了。实在不行他就将针藏在舌下,到时候用针扎破太阳[xue],应该也能行刺成功。
他就不信了,他努力锻炼体魄,还打不过养尊处优的君王。
章台宫中。
扶苏听着侍者的汇报,有些兴致缺缺。
“昌平君还要等到开战之后再动身啊?高渐离也是够能忍的。”
蒙毅则道:
“他都等了这么久了,自然不介意再多等几l个月。”
秦王政敲敲桌子,示意儿子把补药喝了,不准拖延时间。
上次这小子就是靠着转移视线,让所有人都忘了他还要喝药这件事。一直等到夜深了秦王政准备回去休息,才猛然发现满满一碗药还放在桌案上,而扶苏早就光明正大回太子宫了。
秦王政总不能半夜把儿子从床上拖起来喝药,只能第一天再说。结果第一条事情太多忙忘了,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三天。
吸取上回的教训,这次秦王政就盯着药碗。什么时候儿子把药喝了,他什么时候谈下一件事。
扶苏见无法蒙混过关,不情不愿地捧起碗。
他强调道:
“我身体很好,不用每个月都喝药。”
秦王政不为所动:
“所以只让你一个月喝一碗药,没有让你天天喝。”
都是太医仔细斟酌之后开的方子,每个月都[jing]心调整过药材的用量。确实是养身体的好东西,是正经的补药。
扶苏就是嘴挑,一点酸苦的味道都不想尝。
盯着儿子喝完了药,秦王政这才接上之前的话题,说道:
“昌平君既然要装病,便不会再出来碍你的眼。他何时离开咸阳都一样,不必在意。”
扶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嫌弃昌平君待在咸阳烦人。
他有点强迫症,恨不得咸阳里都是自己人,有一心的全部丢出去。
大约也是被上辈子父亲多次在咸阳遇刺给刺激到了,留了点心理[yin]影。要是不把咸阳里的所有隐患拔除,扶苏就心里不舒服。
所幸这次能将高渐离和昌平君一起收拾掉,以后咸阳城中就不用留危险分子了。
昌平君对计划的执行还是相当认真的,为了不被太医看出自己在装病,狠狠心直接真病了。
寒冬腊月把自己冻到高烧,去了几l个太医诊治都说病情确实十分严重。
扶苏听罢颇为感叹:
“昌平君肯定不知道当初郭开变成病秧子,就是太医动的手脚。”
否则怎么敢在病重时不留个自己信得过的医者在旁边看着,只让太医诊治?也不怕自己从此以后步上郭开的后尘。
不过扶苏还等着昌平君去楚国搞事情呢,确实不会让他就这么病出个好歹来。
楚国贵族又不傻,昌平君要是成了病秧子,他们肯定不会再出兵出粮支持对方上位的
。
有了第一回的太医会诊之后,昌平君病危的消息就算坐实了。
之后府中一直传来病情反复的消息,似乎真是因为这场高烧落下了病根。几l个月下来昌平君一次都没踏出府邸,同僚去探病见到的也是个虚弱到极点的左相。
咸阳里都传说昌平君要不行了,现在就是在吊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国攻楚带给他的打击太大。
要是回头楚国被灭了,昌平君不会受不了刺激一命呜呼吧?
昌平君现在恨极了秦王父子,所以他也不让自己的人手闲着,临走前还想再给秦国添点堵。
主要是眼见之前揭发贵族犯罪的事情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实在是不甘心。
于是咸阳里开始流传昌平君的病是秦王和太子出手谋害导致的,因为秦国不能留一个楚国公子当国相。而秦王又不能公然杀害昌平君,这才用了迂回之策。
这可真是贼喊捉贼了。
奈何昌平君之前当朝检举了那么多家族的子弟,得罪的人太多。流言无论怎么传,替他昌平君打抱不平的秦臣也没几l个。
大家巴不得看到你昌平君倒霉,谁管你具体是被谁所害啊。
昌平君想给秦王和太子泼脏水,问题是秦王在六国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样。反秦人士不用你污蔑他们自己就会罗织罪责,秦国臣子则根本不管你胡扯什么。
就算王上当真卸磨杀驴弄死昌平君了,那又如何?昌平君自己一心向楚,和他们这些忠心的臣子可不一样。
秦臣才不会生出唇亡齿寒的感慨。
蒙毅有点搞不懂昌平君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cao]作是在干什么。
他匪夷所思地反问:
“昌平君难道不记得自己是在装病吗?还敢传这样的流言,若是王上命太医去给他诊治,他就不怕太医直接戳穿他的谎言?”
装病的时候你就低调点老老实实降低存在感,闹出这种传闻是生怕别人不关注吗?王上为了自证清白肯定要多派点太医去“治好”他,到时候他还怎么继续装?
退一步讲,就算他是真的病了不怕太医诊治。这么高调,等他想逃跑的时候,也会凭白给自己增加困难吧?
扶苏见多了这样为出一[kou]气不管不顾的蠢货了。
他笑着提醒道:
“聪明人也有做傻事的时候,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聪明的。昌平君[xing]格如此,经常冲动行事。”
不过昌平君冲动,高渐离可不冲动。高渐离听说之后头皮都炸了,赶紧去信劝昌平君收手,别给自己添麻烦。
所以流言没传多久就有了平息的架势,大约是昌平君也意识到了自己在犯蠢。
只是他想消停,别人不一定愿意叫他消停。之前得罪过的贵族里总有人能看出他在装病,抓住时机就想让他骑虎难下。
于是贵族还在坚持煽风点火,为流言造势,就等着看秦王派太医去昌平君府上揭他老底。昌平君一时间焦头烂额,深悔自己之前的轻举妄动。
扶苏就爱看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非他还等着昌平君借机逃出咸阳,定要帮忙添一把火。
可惜如今为大局计,他不仅不能火上浇油,还得帮昌平君粉饰太平。
太子殿下十分不高兴,就拖延了几l[ri]没有及时处理。没想到这几l[ri]昌平君都等不了,生怕自己会被拆穿,又去主动染了一回病。
这下不用扶苏干什么了,他只需奏请父亲派遣太医过去给相邦诊治一番即可。
之后太医署就在太子的授意下开始“积极”研究病案,誓要将昌平君给治好,这样才能洗涮城中对王上的污蔑。
扶苏心道,不给昌平君一点压力,他似乎不着急离开。有这么多太医在,想必他该清楚自己再不走就彻底走不了了吧?
高渐离想得挺美的,还想挑个好时机搞事情。大秦何必非得配合他,[bi]迫他们提前开启计划,对大秦更加有利。
收到消息的昌平君确实坐不住了。
他好不容易过了诊脉这一关,可不敢再耽搁到太医研究出治疗方案了。赶紧着急上火地催促高渐离去安排车架,他表示自己立时就要离开。
高渐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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