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混乱


  天尊正吃力得抵御那钟波,根本没功夫理会这边儿。

  可齐斯玉的表情,却好像是让徐清之说着了,平静的雾眸里起了一丝波澜。

  这表情别人读不懂,荀音是再了解不过了。他真的是玉妃的儿子!

  齐斯玉心里早已经巨震了。

  他想,或许,徐清之说得对,他正是在做这种事,把三山都引入了坟墓之中。

  他亲手带他们进来,又是亲手停下罪龙台,引下了山海门。

  一瞬间恍然清醒,他这才发觉,他早就着了玉妃的道,成了她手里一颗棋子,大杀四方!

  黑棋白棋,皆在他一念之间,他是荀音的解围术,或者玉妃的定盘星,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齐斯玉的心念,一步步迈向了深渊。

  温雪言瞧着他不对劲,便伸手去拍他的脑门子,一下不行,就改上手抽了!

  “说话,师弟,你说话呀!”温雪言急得咬牙切齿。

  可徐清之还在叨咕,“哈哈哈哈,好个师叔啊,竟是未来西庭的殿下,你诱使荀音找汐回夺龙筋,就是为了让她被四海联审,拿天道龙筋给你母亲递投名状!”

  温雪言哆里哆嗦指着倾若,“把把把……那猴崽子的嘴给我堵上!”

  倾若已经听傻了,她后知后觉,盯着温雪言,傻愣愣道:“哦哦。”

  她扯下徐清之的发带,重重往他舌根里一塞,徐清之的狗叫终于停下了。

  可是影响已经太恶劣了,不少弟子听得当了真。

  不知是徐清之说得太真,还是他们也被魇住太深。

  更何况,齐斯玉一个字也没有解释。

  在他和荀音海底下的那三日回来后,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齐斯玉和荀音很不对劲,连过话都没有。

  那么就可以合理推测,齐斯玉是撇下荀音,独自用宝海梵志眼,去和玉妃暗通款曲了。

  再加上他方才那么认真的筹划战术,所有的安排尽出他手。

  但是,他怎么就没能把那钟官儿的魇术也算进来?

  他可是从魇术里把荀音救出来的,荀音在里头被戕害险些自抽龙筋,他会忽略这么可怕的法术吗?

  种种疑点叠加,只有一种解释——齐斯玉,的确是西帝插在三山的一步死棋。

  等他苏醒过来,便能反杀一片活子,将他们一网打尽!

  温雪言还在拍齐斯玉的脑瓜子,若是齐斯玉不懵,也该让他拍傻了。

  温雪言自然知道,这都是魇术搞的鬼。

  他气得七窍生烟,跳起来,抽出自己那十几米长的大骨剑,对着半空霍然一斩!

  哗啦——

  还真让他模仿着无声灵剑,给划破了一片割裂空间。

  “啊哈!”他得意一笑,“所有人,跟我从这口子里出去!别听徐清之放屁!”

  “你们师叔是个什么情种,你们还不知道吗?他把自个儿炖汤喝,也不可能拿荀音当菜献!”

  “他是个屁的太子,西帝能生出这种傻儿子,真是西方祖坟炸天了。”

  他大声疾呼,把大骨剑甩得漫天狂舞,想带头冲锋,往那空间裂口里头钻,逃出这魇境。

  他满脸得意的表情,大有一种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自如,仿佛当即化身孙猴子,要争做齐天大圣!

  可是他这一系列行径,落在荀音眼里,就和那个大马猴差不多!

  哪有什么空间?

  他那大骨剑划过去,是勾破了一个魔修的衣裳,把人家的裤衩子歘歘歘撕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儿。

  好几片儿在温雪言眼前飞过,他都视而不见。

  而那魔修低头一看,自己已经春光乍泄,便一屁股坐在人堆里,捂着脸不想见人了!

  “我……我早晨穿了裤子的,怎么没了?”他委委屈屈地哭诉,像个小娘们,“我……我早就赎身了,怎么还要让我接客!”

  好家伙,一个正常人都没有了。

  罪龙台一片群魔乱舞,连丝兰都不能幸免。

  丝兰盯着孟浪的腿,陷入了无尽的自责,“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当时没有昏过去,或者……根本不来这里,你就还好好的呢。”

  “都怪我,带你们来逞能救人,是我欠你的腿,我还给你!”

  说着,她手里就化出一块儿尖石,照着自己的膝盖就砸!

  荀音被她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握住她的身子。

  她太急了,抓住丝兰的时候,丝兰那一记棱角分明的石头,就结结实实砸在荀音的指骨上。

  咔嚓一声,荀音龙爪上的骨节酥了一根,不听她使唤了。

  “啊……嘶。”她呼了一声,倒把丝兰给喊清醒了。

  丝兰抬头看着荀音,瞪大了眼睛问她:“我干什么了?”

  丝兰连忙回忆了片刻,终于知道自己被魇住的事实,“这……我动手伤你了?”

  荀音痛中挤出个笑来,“不知道我一根爪骨,够不够偿孟浪两条腿。”

  “啊……嘶嘶,你还掰我!”她看着丝兰把她那伤指骨搬开,不容多说就落地窜下去。

  原本还觉得丝兰因为这句恼了她,想追出去跟丝兰赔不是的。

  可顺着这个产妇一路狂奔的步伐,荀音这才看见,她拼命开赴的尽头,赫然是孟浪举着明晃晃的刀子,对准了一个人!

  这魇境里真是让人眼花缭乱,所有的事都如此光怪陆离,一个接一个,令荀音喘不过气。

  只见,孟浪的刀尖,正是对准了茫茫然的齐斯玉。

  他在风里站成了一尊雕像,背影在寒风里哆嗦着。

  温雪言一直拉他,要他随自己一道跳出这魇境去。

  齐斯玉却一身的骨头都软了下去,没有支撑似的,好像一颗劲松被疯狂的北风,压弯了身子,自此就再也立不起来,朽在了原处。

  他自从被点破了身份后,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谁叫也不应。

  作棋子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更何况,两方执棋的都该是最疼他的人。

  孟浪身下那施了法术的小飞盘托着他,润物无声的步步逼近。

  孟浪口中念叨着:“西帝太子,是你害我没了腿,你先行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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