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救助与惊喜（二）
“老实说，我得向你道歉，李维大夫。”
波多奥脱下披在肩头的风衣，隔着绷带揉捏着左肩。
他正试图为接下来的行动提前热身，语气也难得的认真了起来：“我承认先前低估了你的危险程度，现在看来，我的手下替我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虽然在超凡者的普遍认知中，在没有觉醒领域前，五阶以下的术士与同阶剑士对阵，彼此间的胜负取决于两者的间距。
术士的术法威力除了以精神海的强度为基，还依赖于术法施放的过程，甚至包括一些特殊的辅助施法介质。
繁杂、耗时意味着更强的破坏力，往往也代表着更容易被打断。
因此如果被同阶剑士贴身的情况，术师能够瞬发的术法很难破防对方，更别提击退或者击败了。
基于这些公认的常识，波多奥认真，但并不怎么慌乱。
即便对方是一个身手还算敏捷...好吧，是矫健的二阶术士，但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波多奥不认为对方有反抗的余地。
尤其是波多奥自认已经给出了足够的重视，并将施展全力搏杀的情况下。
只要防着菲扬“无意”露出的情报中，提到的那枚银质陀螺，以及所谓“高阶幻境术式”即可，他心中默道。
随后他便看见李维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抹银色，伸手就往桌面抛去。
“......”
我说，你能不能别上来就放大招？
波多奥本想戏耍李维的兴致全无，周身的劲气膨起，臂膀上精炼的肌肉顺着绷带缝隙向外挤出，雪白纱布上渗出点点血红。
三阶骑士放在前线骑士团里，属于实打实的核心战力，能扛着双手巨剑冲阵的宝贝先锋。
所以当波多奥运转劲气向着三米外的李维冲来时，在李维视野里，只剩一堵白色的宏伟城墙，正铺天盖地地向他拍来。
没有人能在这堵墙下生还，哪怕是一名肉身羸弱、仅仅有些矫健的二阶术士。
但若是这个“矫健”的术士，碰巧有些预判手段，就比如李维这样的，也许剧本的走向会带来些许的惊喜。
事实上，在波多奥揉捏着肩膀的时候，在李维的视野当中，就出现了些许奇异的、甚至就连波多奥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色彩。
那是一股股游离于波多奥周身的土黄色，从躯干涌入四肢，之后回流，周而复始。
这种奇特的洞察力，似乎正源于那晚，李维用眼珠祭品换回的恩赐。
也正是刚才两名壮汉动用劲气试图攻击李维时，李维才意识到这一点。
除了察觉诡异之源的黑雾以外，也许还能洞察骑士的劲气流转痕迹？
于是，李维尝试着掏出口袋里的银质陀螺，就如同向那平静但暗流涌动的湖面丢下颗石子一般。
回应他的，是巨浪滔天。
作为湖面的波多奥，在“荡起涟漪”的前一刻，萦绕在其周围的土黄色流光蓦地凝实，随后向着双腿灌注而去。
李维甚至不用思考，便预判到那是腿部发力前兆，是对方欺身上前的预备动作。
抽身后撤，李维当即给身体下达了第一个预判指令。
嘭！
白墙如约而至，木屑翻飞，烟尘四起。
李维先前站立的区域，以波多奥的右脚后跟为圆心，炸出半径三四米的凹陷。
坚硬的花岗石板被波多奥这一脚踏出了触目惊心的皲裂。
地面上的桌子、桌面上的病历夹、听诊器，以及那枚银质陀螺，如同被石臼反复捣碾般，再难有一块成型的碎片。
退后靠墙的李维拍了拍溅射在肩头的碎渣，认可了对方这一击的力道，更满意于自己的猜测。
骑士强横肉体与恐怖破坏力的源泉，那一身磅礴的劲气，居然能被自己切实地勘破流转意图。
李维验证了猜想，身前的波多奥内心却翻起了波浪。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先前李维躲掉两名手下的突袭是巧合，那自己亲自扑杀的一击，为何还是落了空？
运气？小概率的巧合？还是...
后面的猜测过于冰冷干涩，波多奥不愿继续想下去。
踩出这一脚后，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似乎是前些天被老彼得所化怪物给砍伤，这几天的波多奥心中始终憋着股怒意，一股想要毁灭、破坏的欲望。
这股压抑的欲望在这一击落空下，涨潮般在他的胸腔涌起。
只不过此时的他依然克制地劝服自己保持理智。
这个可恶医生的银质陀螺已经被毁，不得不提防的幻境术式已破。
接下来哪怕这家伙的运气再好、预判闪避的概率再小，一脚不行那就两脚，然后是十脚...
我一定要踩死你这只苍蝇。
嘭！
嘭！嘭！
不算宽敞的诊室里，接连不断响起沉闷的撞击声，犹如愤怒的鼓槌，一遍遍擂在战鼓之上。
半分钟后，诊室里已然一片狼藉，除去躺在地上的肯纳以及两名断腿的壮汉，几乎没有一处地面幸免。
“不可能...”
波多奥的呼吸已经有些沉重了，毕竟身负重伤，又接连在如此高频的攻袭下使用劲气，对他而言也算不小的负担。
但这些疲惫对他的负面影响，远不如一次次的攻击落空来的大。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波多奥的眼神随着轻微喘息逐渐冷了下来，他目光死死锁定门口的李维，却停下了疯狂的攻击。
躲在门口、却不知为何没有逃出门外的李维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波多奥的疑惑，而是笑着反问道：“先生，破坏房间的修缮费用，也要记在诊费一起吗？”
“是幻术？”
波多奥此刻能能想到的答案仅此一项，他眉头深深皱起，看着先前被踩成碎片的陀螺，陷入沉思。
直至此时，他不得不承认，猎物与猎人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反转，自己似乎变成了那个陷入笼网中挣扎的弱兽。
“哦，您提醒我了！”
李维一脸恍然，再一次掏着裤兜，摸出了一枚半分钟前拿出来过的、一模一样的银质陀螺，蹲下找了块平整地面。
“您的心理负担似乎有些重，需要我提供一些舒缓的治疗吗？”
“哦，这项救助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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