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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5 那算什么亲戚


  魏春平知道,想要扩大生意规模,再上一台石子磨明显不合适。

  他已经有了两台石子磨,这几年把南山都打去了半拉,全磨成石子卖了。

  可是石子生意有个特点,那就是运输成本比较贵。

  毕竟,石头的儿子,还是石头。

  这东西老沉了。

  魏春平这个石子场,扩展面不会很远。

  要是他把生意拓展到几百公里以外,去了运费都不够本。

  也就是说,他这两台石子磨,基本就能满足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的石子需求量了。

  再增加石子磨,增加产量,本地也消化不了那么多。

  但是,如果把石头烧成灰,分量可就大大减轻了。

  这是魏春平对于石灰最直观的感受。

  于是,他想扩大生意规模,自然而然就开始打起了石灰的主意。

  毕竟,靠山吃山,他扩大生意规模,大前提还是要建立在山上这些石头身上。

  石头的儿子不适于远途运输,但是石头的灰是可以远途运输的。

  当然,石灰也不适合太远运输。

  只不过几百公里的路途,还是能接受的。

  这个运输距离,就比石子远多了。

  至少,几百公里的运输距离,已经能够把磨石峪的石灰运到大城市了。

  比方说,岛城!

  事实上,村里那俩石灰窑上的石灰,大部分也是卖到岛城去了。

  岛城作为经济发展超越省城的大城市,这些年的城市建设也是飞速发展。

  对于建材的需求量极大。

  岛城的物价别说在全省,就是在全国,也能排得上前几名。

  建材拉到岛城,价格比卖到其他地方要高很多。

  石灰也是,拉到岛城,去了运费,还是比在本地卖贵了很多。

  魏春平眼光放长,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石灰卖到岛城会贵很多这一点。

  他想把利润进一步拉高。

  那就是,把石灰做成灰膏。

  青石的化学成分是碳酸钙,遇热分解,烧成的灰就是氧化钙,俗称“生石灰”。

  其实,建筑上用的石灰,并不是氧化钙。

  生石灰是没法用的。

  要做成熟石灰才能用。

  生石灰遇水,会发生剧烈反应,同时放出大量的热。

  反应后的产物,就是氢氧化钙,俗称“熟石灰”。

  灰膏,就是生石灰加水,去除杂质之后沉淀而成的熟石灰膏体。

  建筑上肯定不收生石灰,而是收灰膏,拉过来直接能用。

  磨石峪那俩烧石灰的,他们的石灰拉到岛城,就是送到灰膏厂,而不是送到建筑上。

  魏春平就是盯上了这个生意。

  第一,他也要进军烧石灰的行业,要在山上建石灰窑。

  第二,他要在岛城建个灰膏厂。

  灰膏厂其实很简单,关键就是要有场地。

  根据规模大小,建几个沉淀池,这就是个灰膏厂。

  除了消化自己石灰窑上的石灰,也可以收其他窑上送过来的石灰。

  之所以一直以来岛城的灰膏厂要收外地的石灰,而不是从本地直接收石灰。

  原因就是岛城周围大部分的石头不是石灰石。

  即使有的山上有石灰石,烧石灰质量也不好,或者那些山开采起来成本较高。

  这才给了外地石灰窑机会。

  魏春平把生意触角伸到岛城的边缘,这个规模果然是上来了。

  利润也是直线上升。

  不过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即使在岛城的外围,想找个地方建灰膏厂,场地费也是相当贵。

  各种费用都不低。

  也就是说,魏春平除了在自己村里建三孔石灰窑的投资,在岛城建灰膏厂投资也很大。

  他虽然是磨石峪的首富,但是磨石峪穷山僻壤所谓的首富有多少钱?

  一下子扩大规模,肯定会出现资金不足的情况。

  于是从银行贷了不少款,还高息的民间借贷搞了几十万。

  万万没想到的是,规模上去了,各方面刚刚进入正轨,眼看着稳步盈利的时候,封山禁牧了。

  这要把石灰窑和石子场给关了,魏春平那可是血本无归。

  银行贷款和高息借贷拿什么还啊?

  当林业部门联合镇政府、派出所等部门组成的工作组来到磨石峪,关停这些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极大破坏的石子场、石灰窑的时候,魏春平两口子要疯了。

  工作组第一次来关停的时候,面对的是魏春平重赏之下武装起来的“护场队”。

  其实对于在石子场和石灰窑干活的人来说,这也算他们的饭碗。

  要是全给关停了,他们上哪干活去?

  所以魏春平出了大价钱,让这些干活的抄起家伙,誓死捍卫咱们的石子场和石灰窑。

  还别说,面对魏春平等人不要命的架势,工作组也是毫无办法,只好先行撤退。

  可是等到第二次,工作组有备而来,派出所增加了人手。

  工作组向魏春平等人宣读了上面的文件,以最严厉的口气向这些手持棍棒的农民发出最后警告。

  要求他们服从上级的管理,配合工作组的工作。

  发出警告的同时,派出所的警力迅速把魏春平等人包围起来。

  很明显,如果他们还敢武力抗拒,接下来肯定会全部被抓起来。

  在石子场、石灰窑干活的这些农民害怕了。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老农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

  现在一看工作组来真的,这些干活的一个个都怂了。

  顿时把手里的家伙扔到地上,然后三三两两地从包围圈的缝隙里溜走了。

  魏春平急得挥舞着手里的铁钎大吼大叫:“你们别走啊,别走啊!

  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法不责众,他不敢把咱们全抓起来。

  咱们一没偷二没抢,没干犯法的事,你们怕什么啊?

  都给我回来……”

  看他声嘶力竭疯狂的吼叫,简直恨不能挥起铁钎把那些干活的一个个砸成肉饼。

  可现在的情况叫做一哄而散,大家都在开溜,谁还傻瓜蛋一样留下来跟你卖命啊?

  石子场和石灰窑是你魏春平的,不是别人的。

  这些窑厂关了,那些干活的最多当时没活干,但是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找点活干。

  烂不济在家种地。

  总不至于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眼看着干活的一个个全走光了。

  最后,包围圈中间只剩下魏春平两口子。

  工作组组长严厉地喝道:“魏春平,我命令你放下手里的凶器,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就不!”魏春平挥舞着手里的铁钎,厉声嘶吼,“你们谁敢动我这里一样东西,我把他脑袋砸下来!”

  他眼睛血红,已经近乎疯魔。

  没法不疯魔,一旦把石子场和石灰窑封了,他将血本无归。

  欠下的将近一百万外债,他拿什么还?

  欠下那么多钱,其中还有几十万的高息借款,还不上,被债主堵门,到时候生不如死。

  还不如现在跟工作组的人拼了呢。

  组长一看,必须要跟魏春平动真格的了,他朝周围的警察挥挥手,示意动手。

  “来吧!”魏春平这时候热血上涌,握紧铁钎对准了围上来的警察。

  反正只要关了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临死拉个垫背的呢!

  倒是王翠花到了关键时刻,头脑反而格外清醒起来。

  她居然主动扔掉了手里的铁锨,同时还按住了魏春平的铁钎,然后朝着周围工作组的人喊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是让工作组的人一愣。

  你是谁?

  不就是魏春平的老婆,叫王翠花!

  难道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其实是王母娘娘下凡?

  王翠花继续叫道:“我是梁家河梁进仓的二妗子,亲二妗子。

  魏春平是他的亲二舅。

  你们不会不知道老将军姜佃臣吧?

  那是俺外甥的爷爷。

  姜玉民、姜玉安,那是俺外甥的大伯和二伯。

  沪海市长罗同均,可是俺外甥的亲姨夫。

  俺家有这样的好亲戚,遇上这样的事,为什么我们一直不说呢?

  就是不想给亲戚添麻烦。

  现在被逼到这个份上了,我只好把话给你们说开了。

  要是你们随随便便就抓人,那我只好去京城找俺家的亲戚说道说道。

  你们看着办吧!”

  王翠花这一番话,说得魏春平更加热血沸腾。

  是啊,自家有那么厉害的亲戚,那么硬的后门,还怕这些小鱼小虾?

  当即挥手大吼:“你们要是敢随随便便暴力执法,我一个电话,把你们全撤了。

  ——不,把你们全抓起来,追究你们每一个人的责任!”

  “……”工作组的所有人员都有些目瞪口呆。

  没法不被震住。

  因为魏春平两口子抬出来的这些人物,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随随便便一个姜家的人出面过问一下,随便给工作组的工作方式找点毛病,这些工作人员就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王翠花说的这事,到底真的假的?

  别是扯大旗作虎皮,信口开河来唬人的吧?

  可万一是真的呢?

  为了慎重起见,对魏春平实行强制措施肯定是暂缓进行了。

  工作组的组长把跟着一起过来的,磨石峪的村长拉到旁边,小声问他:

  “王翠花说的那事真的假的?

  她真是梁进仓的亲妗子?”

  村长答道:“真的倒是真的,大仓是他们的亲外甥。”

  组长顿时烦躁起来:“什么叫倒是真的?难道还有正是假的?”

  村长赶紧解释道:“他们是要紧的亲戚这事不假。

  可是关系一直不好。

  不但好多年不上门了,前些年还闹腾了好几次。

  没有亲情,光有仇恨了。”

  “那还叫什么亲戚!”组长脱口而出。

  可是随即组长又沉吟道:“那梁进仓跟他姥爷等人,还有大舅的关系怎么样?”

  “那倒是亲近得很!”村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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