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腐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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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如歌连拖带拽,逼着弟弟肖如诗与自己换了衣服,其间还夹杂着诸如“姐姐,你知道……”“闭嘴!赶紧的!”“但是……”“你这衣服的带子怎么这么难系!”“姐,我得说……”“烦死了!你要说什么?”“姐,你要到哪里找狐狸?”“……”“姐,打狐狸能带上我吗?”
是啊,她还不知道那个狐狸精住在哪里,天才少女肖如歌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但是很快她就重新抖擞了精神:“这种小事,问一下仆人就知道了!至于你,给我乖乖地去如芸姐那儿参加茶会,这次茶会非同小可,乃是五姨归宁之前的最后一次茶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排练机会,能不能争取给五姨、五姨父以及他们背后的常家和何家一个好印象,就看这次茶会准备得如何了!你要记下每一个人说的话,以及他们说话的神态、语气、眼神和暗示,每一次皱眉,每一句若有若无的贬低、指斥、讥讽……回来细细地复述给我听,哎呀,这么重要的茶会,我居然因为你的缘故,不能参加,我牺牲大了!”想到这里,虽然她深知男人就算活到一百岁、一千岁也都是孩子,听不懂一句人话,需要女人对他们的包容,还是禁不住恶狠狠地瞪了满脸无辜的弟弟一眼,他怎么就那么一根肠子呢!为什么他除了修炼上能举一反三,别的跟他说三遍还都跟爹娘一样、一副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呢!
“必须把所有发生的事情全记下来,听到了没有,哎呀,你又梳错头发了!”
肖如诗觉得有几根头发没梳起来或者没跟别的头发朝一个方向梳完全算不上什么事儿,可是他的姐姐显然不这么认为而且怒意高涨,他想还是暂时不要和她再在此事上面争执的为好,等肖如歌终于把他打扮得心满意足,还照着自己平时的样子给他戴上了两个金镶鸦紫色宝石灯笼坠子,擦了粉,抹了胭脂,涂得他对着镜子都认不出自己以后,才低头捡起了一个线团,肖如歌一看又怒了,因为肖如诗已经打扮得和她一样,她简直能想象得出能为捡个线团弯腰屈膝的“自己”在茶会上会闹出多大的笑话:“到了那里……不,半路上你就得走得连眉毛都不能晃一下!要记得,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你!老祖们都会对你在茶会上的一举一动评头论足,稍微有点不够完美,我的下半生就完了!”
“下半生?有那么严重吗?不去不行吗?”肖如诗连着蹦出了三个问号。
“一定要去!要是不去的话,你知道会有多少流言蜚语吗?所有能做我未来婆婆的女人都会知道我有病、将来恐怕妨碍生育——那些渴望做她们媳妇的女孩子是会抓住一切机会提醒她们这一点的——这样我就只能嫁给凡人了!嫁给凡人你懂了吗?搞不好还是青州城外的凡人!所以你一定要去!要表现得完美无缺!”
“姐姐,你既然这么想嫁得好一点,好好修炼不就行了……”
“蠢货!爹娘老祖说什么你都信啊!”
“你不信么……”
“我当然不信!傻子才会信!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知道我为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快去快去!”看到肖如诗还握着那个可能害她嫁不好的线团,她一把抢过那个线团就要往窗外扔,肖如诗急道:“那是老祖送我的法器!”
“?”肖如歌这才发现手中的线团确实不是凡物:“这个线团是做什么的?老祖让你拿这个去讨好狐狸的?”
“讨好狐狸?这是海外毛毛国出产的寻路法器,老祖说拿着它只要往外一抛,就能找到想找的那个人……”
肖如歌总算不用去屈尊向仆人们一个个询问了,在质问到法器的用法后,她恼怒地抛出了线团,老祖们赠送的礼物肯定包藏着大大的祸心,然而和去仆人那里打听相比起来,还是“两害取其轻”所以不妨一用,她独自一人,驾着纸卫随着不停滚动的线团向隐藏在乱石滩中的孤梅院走去。
当她看到孤梅院和其中看似与枯梅一样孤零零的女孩子时,肖如歌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如果对方是一个美艳成熟的拥有女性魅力的狐狸精,她也许还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在语言和精神上击败对方,而现在看起来,老祖们选择的还是同情牌,看这女孩年纪实在幼小,大概是想激发肖如诗的保护欲吧,可惜啊可惜,来的是她肖如歌!
她是不会给对方一点儿机会的!她马上要让对方认清她是什么人,她才不是那种会因为对方的身世可怜就同情她、怜惜她、给她创造爬床机会的人!
肖如歌怀着满满的信心朝梅树下坐着的女孩走去,直到她骑着的纸卫的脑袋都要撞上女孩的膝盖才停下驴儿,也不下驴,就坐在驴上,趾高气扬道:“你就是那个老祖替我选的人?”
华林看了她一眼——这是错觉——华林看的是她骑来的驴,同样是纸卫,肖如歌的比肖如韵的好太多了,不但身上与鞍垫之处接触的皮毛没有丝毫磨损的地方,而且连鞍子笼头都比肖如韵的那匹华美许多,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当两头驴变回原形,放在一起的时候会是多么鲜明的对比。肖如韵从未跟他说过自己在肖家的处境,现在看起来,显然是不大好,之前他有向那些来赌钱的仆人打听过一二,不过他们都是服侍肖银云子孙的仆人,对于一个排名九十八家门的小姐是听也没听说过,哎!
肖如歌看到这个陌生的女孩没有答话,愈发得意:“别以为你是老祖送的,我就得要你了——听着!我也是真仙嫡传的子孙,不知道有多少名门望族的女孩子争着抢着要嫁我,就凭你,过得了她们去吗?别以为你有仙骨就行,我们肖家,就是烧火的丫鬟也讲究个出身来历,要三世清清白白,嫡出子孙,但凡有个庶出也是不行的,讲究个不怕没有仙骨,就怕来历不清白,哼!你的父母既是凡人,你这点子仙骨是从哪里来的?啊?你敢说么?是老祖替你造的假,还是你娘勾引过……”
华林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像她只是骑着驴子来问路而不是用各种语言问候她以及她的父母,突然,他开口了:“就骑个纸糊的驴还这么自以为是!”
肖如歌面前的景物突然一晃,跟着屁股一疼,竟是直接坐到了地上,哦,说是直接坐到了地上这话不准,因为她屁股底下,还坐着个纸糊的驴——已经被她给压得不成样子了。她眨巴着眼睛,很久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的,她是知道法器是很忌讳有仙骨的人喊破的,肖家的每个人都知道纸驴要叫纸卫,纸人要叫傀儡夫人等种种名目,就是为了防备族里有道行的人一不小心喊出真名,把法器上附着的咒力给破了,可可可是——就她?就这么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没有家世没有血统的野丫头?她自己都办不到用一句话喊破法器的!哪怕像纸卫这种低级法器!
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然而,仿佛是为了嘲笑她一般,就看到那个陌生的女孩子平静地抬起头,说:“上面的,也该下来了吧!”
“彭!”地一声,肖如歌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飞在半空中的一个老鸦一个跟头摔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十分标准的一字马——看得她都跟着一痛——然后那老鸦身上的黑色慢慢退去,显出一个还摆着一字马的人形,却不是她着紧打发了去替她参加茶会的肖如诗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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