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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燕珺与崔瑶儿相看过后,国公爷便催着徐氏早[ri]定下来,换做寻常,徐氏定要刺丈夫几句,如今朝廷变幻莫测,国公爷神思不属,徐氏也就不置一词,紧赶着派了媒人上门,[jiao]换庚帖,合八字,两[ri]下来便把婚事敲定,只等着下聘,准备聘礼尚需时[ri]。

  八月二十这一[ri],宁晏打议事厅回明熙堂歇着,片刻如霜掀帘进来,脸上还挂着泪,“主子,您快些去书房瞧瞧世子,世子被陛下当庭杖责,由锦衣卫抬着送回了府。”

  宁晏吃了一惊,险些站不稳,这个节骨眼,他怎么招了打,吩咐如霜去寻药,自个儿出了月洞门径直往书房去,刚踏上书房廊庑,听得正房传来国公爷的呵斥声,

  “你从来是个沉稳的,今[ri]怎么这般毛躁,那苏秦着实犯了律法,按律当罢黜夺爵,你替他扛下来作甚?”

  宁晏还是第一次听得国公爷这般大动肝火,可见局势很不乐观,她顾不上避嫌,捏着绣帕急忙迈了进去,国公爷见她进来,语气稍稍一收,往炕床坐了下来,宁晏施了一礼,便朝燕翎走了过去,燕翎被安置在罗汉床上趴着,云旭正蹲在一旁给他擦拭伤[kou],瞧见宁晏进来,连忙退开。

  宁晏一眼扫过去,皮开[rou]绽,心疼得眼眶发酸,从云旭手里接过布巾,坐在他身侧含泪道,“你好端端怎么成这副模样?”

  燕翎侧眸看过来,俊脸略有些发白,愧疚一笑,“不要担心,只是一点外伤,陛下是我亲舅舅,他生气是真,却也不敢下狠手,无非是一点表面功夫。”

  宁晏吸了吸鼻子,豆大的泪珠挂在她眼眶,要落不落,燕翎抬手替她拭去,宁晏赌气地别过脸,蹲下来替他处理伤[kou]。

  这头国公爷跟炸毛的狮子似的,吼声不断,“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何故替那苏秦说情,那苏秦早些年与霍家有恩怨,三皇子看他不顺眼,你平白无故为了苏秦得罪三皇子作甚?”

  父子二人论起这等机密朝政,也没避着宁晏。

  燕翎言简意赅道,“因为我要用他。”

  “父亲且想一想,苏秦此人虽桀骜,却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我今[ri]替他作保,保住了他的爵位与官职,你猜他会怎么做?他必定心中生愧,愿意效力于我。”

  “你要他效力你作甚。”

  “因为我要参与夺嫡。”

  国公爷倒吸了一[kou]凉气,惊愕地盯了他一瞬,脸[se]慢慢变得凝重,“你要扶保太孙?”

  宁晏手跟着一抖,不小心触到了燕翎的痛处,燕翎俊眉微皱,颔首道,“没错,三皇子的人瞅准时机弹劾苏秦,目的就是撤下苏秦,父亲想一想,苏秦如今在何处当差?那霍家根底又在何处?”

  国公爷沉吟道,“霍家根底在江南,而苏秦现任两江总督,手掌江南军政大权。”

  燕翎道,“没错,霍家可以乱,但江南不能乱,苏秦虽是触犯了国法,三司容不了他,但我必须保他,这个节骨眼,换谁去江南,都镇不住江南的地头蛇。只要保住苏秦,霍家就不敢在江南地界生乱。”

  国公爷长叹一声,“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你这么做,会将燕家置于风[kou][lang]尖,儿啊,父亲上了些年纪,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明哲保身。”

  燕翎回身握住宁晏发冷发颤的手,目[se]倏忽发寒,“不是儿子不愿明哲保身,是裴晨那个狗贼欺人太甚,觊觎吾妻,我必要手刃他。”

  国公爷震惊地朝宁晏望去,只见那一贯沉稳的儿媳妇,此刻跪坐在罗汉床一角,双目低垂,纤瘦的身子轻轻发颤,仿若被雨打湿的娇花,国公爷是个血[xing]男儿,听得这话,拳头捏得飒飒作响,唇关咬得极紧,半晌闷出一行话,“爹爹明白了。”

  起身往外走,“你好好休养,外头的事还有我。”

  国公爷久事疆场,朝中故旧极多,有他暗中走访,必定能说服不少观望之辈。

  *

  燕翎被抬回府邸的同一时刻,王家往王娴处递来消息,说是老太太病重,让她回去探望,王娴将孩子送到徐氏处,趁着天[se]还未晚,带着丫鬟匆匆赶往王家。

  王老太太着了些风寒,躺在塌上脸[se]不太好,但也不至于病到需要女儿连夜探望的地步,

  “你在燕家好好待着,莫要再给我闯祸,我不过是头疾的老毛病犯了,也不知谁多嘴,大晚上的,让你赶回来作甚?”

  王娴听得母亲语含埋怨,嘴唇冷冷翘起,也没给好脸[se]。

  老太太见怪不怪,捂着额头的帕子,冷不丁问她道,“你跟璟儿怎么回事?那个妾室如何了?”

  王娴不在意道,“我没见过,那丫鬟就在书房伺候,也不曾来我眼前晃。”

  王老太太问,“若她来晃呢,你生气否?”

  王娴啧了啧嘴,面露嫌弃,“我是正室娘子,哪里会怕一个妾室?她真敢嚣张,我必不饶了她。”

  “那还是在乎的嘛...”王老太太闲闲笑了一句。

  王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冷冰冰道,“您既然病得不算重,我便回去了。”每每回来,老太太都要训斥她,怪她没有处好妯娌关系,嫌她不孝敬公婆,王氏听得心烦。

  王老太太看了一眼窗外,留她道,“天[se]已黑,你来都来了,就歇一晚吧。”

  王娴摇摇头,起身准备走,“熙熙这两[ri]闹肚子,我不太放心。”

  王老太太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言,着人拿了些银两给王娴,“你二叔出事后,家里[ri]子一[ri]不如一[ri],我也没多的贴补你,你以后省着些花。”

  王娴没有接她的银票,淡声道,“我嫁妆还有呢,母亲留着自个儿花吧。”屈膝一礼,带着婆子离开了,回程的路上也觉得蹊跷,母亲看起来[jing]神不错,是何人诓骗她回府,这个念头一起,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一位婆子打茶楼出来拦住了王娴的马车,她朝王娴笑道,

  “三少夫人,我们家少夫人正在茶楼喝茶,瞧见了您的马车,想请您一道上去叙叙旧。”

  王娴认出那人是她手帕[jiao]何家大小姐的陪嫁嬷嬷,既是遇着了便见一面,她留下婆子守着马车,带着一心腹女婢上了楼。

  到了阁楼外,女婢却不准许进去,王娴皱了皱眉,一面踏入门槛一面朝里面的人冷声道,

  “你什么时候这般矫情,说个话还不许丫鬟跟着.....”

  待她从屏风绕进去,看清里面那人的面目,脚步猛地一凝,差点失声。

  苏绣座屏下立着一道修长身影,常服玉冠,一派潇洒风流,正是三皇子裴晨。

  三皇子朝她招手,示意她进去说话,王娴回瞥了一眼门[kou],门已被掩上,门[kou]杵着一面冷的内侍,王娴忍住心头慌乱,面[se]清冷迈进了雅间,她朝三皇子[cao][cao]一礼,便在他对面跪坐下来。

  三皇子亲自替她斟了一杯茶,面上含笑,“想当初王太师教我读书,我也时常来王家受教,细细算来,咱们也算青梅竹马?”

  三皇子自顾自碰了碰她的茶杯,先饮了一[kou],望着她笑容涤涤。

  王娴也没喝茶,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只道,“殿下有事不如明说。”

  三皇子笑容不改,身子懒散往凭几上一靠,语气悠悠道,“我突然想起一桩往事,想当初,你夺得诗社的魁首,我一见倾心,向你母亲求娶你,你冷着脸拒了我,说什么你要嫁顶天立地的汉子....据我所知,这燕璟也算不得顶天立地吧?”

  三皇子喜欢貌美的才女,他第一个看上的是王娴,只是王娴[xing]子过于冷淡,又拒绝地很干脆,三皇子才将心思转移到旁处。

  王娴听到这里,脸[se]刷的一变。

  她皱着眉道,“殿下若是要叙旧,不如换个人?在宁宣之前,你还喜欢过崔家的含莺妹妹,你不如请她来喝茶?”

  三皇子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苦笑,“好了,我便不绕弯子了,”继而正[se]道,“王家因燕翎而败落,你心中必定生恨,听闻你在燕家都快站不住脚跟了,你婆母堂而皇之给燕璟纳妾,可见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王娴慢吞吞擒起茶杯抿了一[kou],并不接话,暗自思量三皇子的用意。

  三皇子打量她神[se],继续道,“燕翎如今处处与我为对,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只要燕翎病一阵子,待我大功造成,起用王家,保燕璟一个五品之职,让你当上诰命夫人,不仅如此,你的儿女,我将来高看一等,绝不委屈了他们,你意下如何?”

  王娴听得一阵惊悚,她将茶盏往下一搁,木然瞪着三皇子。

  三皇子也知这种事定吓到她一个内宅妇人,笑容里带着安抚,“燕翎不是受伤在府上么,我给你一种药,你只需悄悄下在他[ri]常饮食里,吃上个三[ri],他便会病恹恹的下不来床,你放心,不是要命的毒药,我不会让你担干系。”

  王娴眼神微微一缩,心下又怒又骇,燕翎既是与他水火不容,又怎么可能只是不要命的毒药,三皇子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岂有燕翎的逃生之处?

  她冷着脸道,“我着实看不惯燕翎夫妇,只是此事万分凶险,一旦露馅,我怕是要成了个下堂妇,我女儿将来也落不着好,我凭什么任你差遣?”

  三皇子蓦地一笑,手指轻轻在茶盏沿[kou]来回拨动,“王娴,你就不想为王家,为你丈夫还有你的孩子博一个前程吗?我既然敢做,便有必胜的把握,退一步来说,此药只是寻常的药,即便发现也无大碍,你若不信大可去药铺问问。”

  “当然,你若不答应,我少不得再寻旁人。”

  王娴听到这心神一紧,权衡片刻,她伸出手,“你将药给我,我先去药铺问问,倘若不是要命的毒药我便依你,若是要命的毒药我便扔了。”

  这倒是符合王娴的[xing]子,三皇子无话可说。

  王娴从三皇子处拿了药,回到马车已是冷汗涔涔,朝局已艰难到这个地步了吗,燕翎身居高位又能怎么样,[yu]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刻忽然觉着,平平淡淡也挺好,至少一家人能安稳过[ri]子,倘若燕翎真有个三长两短,宁晏这辈子又能逍遥到哪里去。

  王娴心情复杂地想了想,又借[kou]不舒服去了一家药铺,塞了一锭银子给掌柜的,掌柜的接过药包轻轻闻了闻,里头是一种白[se]的粉末,“这是高热时给病人开的退热药,此药一吃下去,病患全身出汗,昏昏[yu]睡,恹恹的有虚脱之症,歇了数[ri]便好了。”

  王娴疑惑道,“真的只是退热的药?”

  掌柜的对她的怀疑很不满,凉凉笑道,“夫人不信,大可去旁处再问问。”

  王娴不放心,又跑了一家药铺,得到了同样的答案,这才带着药包回了府。

  她回来得晚,心中搁了事,没心思管孩子,就遣了一嬷嬷去容山堂告罪,这一晚独自卧在塌上辗转反侧,后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却做了噩梦,梦到燕家生了大火,她躲在柴房角落里,无人问津,燕璟只管抱着熙熙带着那娇艳的小妾笑呵呵远去,那笑声回[dang]在她耳郭震得她心神俱碎,梦中她几度垂死挣扎想去够熙熙的小手,却见女儿躲在燕璟怀里,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畏惧地看着她,那一刻王娴的心里痛极了。

  醒来,王娴出了一身汗,愣愣坐在塌上许久,直到身上发冷,才换了婢子进来备水,沐浴换了身厚实的衣裳,这才心神不宁地往容山堂去。

  徐氏发现王娴今[ri]罕见坐在明间不动,只管抱一下熙熙,眼神时不时往窗[kou]觑,徐氏以为她惦记着燕璟,悄悄着人将儿子叫过来,怎知燕璟一来,王娴反而转身离开了。

  到了晚边,王娴过来容山堂用膳,总算是见着了宁晏,她犹豫许久,趁着宁晏去厨房的档[kou],踵迹跟了过去。

  她在容山堂抄手游廊一个无人的角落唤住了她,

  “宁晏,我有话与你说。”

  薄暝如雾,游廊上的灯盏次第而开,如一条灯龙匍匐在夜[se]里。

  两位女子站在漆黑的杂物间,隔桌而立,零星一点灯[se]沁进来,宁晏能看清王娴眼底的一片乌青。

  王娴将那包药搁在桌案,轻轻推至宁晏跟前,“事情便是如此,你们看着办...”说完这席话,王娴反而卸了一身重担,神[se]苍茫又虚脱,那种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憋闷,在这一瞬间恍惚得到释放,她苦笑一声,眼底溢出一些泪花,脱[kou]而出,“对不起...”旋即高瘦的身子挺直地消失在廊庑尽头。

  宁晏怔怔凝着王娴站过的方向,满腔的情绪在一个槛上来回打转,神[se]从震惊慢慢过渡到惘然,她没有问王娴为何说对不起,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答案已无关紧要。

  目光最后落在那包药粉上,清凌凌的眼底眯出一道寒光。她用手帕包住那个药包,回了明熙堂。

  *

  八月二十二[ri]早朝,皇帝当朝询问粮荒一案的进展,佥都御史彭川如实禀报,

  “已寻到霍家底下几名商户的[kou]供与人证,以及霍伯庸与江南亲信之间的信件来往,只是这些密信并不完整,臣已安排两名御史前往江州鄱阳湖一带明察暗访。陛下,无论如何,霍伯庸有[cao]控粮荒之嫌,臣以四品佥都御史的身份,叩请陛下软禁霍家,直到案子彻底查清楚为止。”

  霍家一派的官员替霍伯庸辩护,“不过是吩咐人囤点粮食,也不稀奇,怎么就说霍大人是[cao]控粮荒呢?彭大人的证据过于牵强。”

  三皇子一党不在少数,霍家在江南甚有声誉,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没法查办霍家。

  皇帝本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原则,顶住压力下旨将霍伯庸一家软禁在府上,霍伯庸一字不辩,倒是三皇子替霍家叫了几声冤屈,皇帝自然不予理会。

  三皇子心急如焚回了王府,书房内已候了不少心腹幕僚,他一进去开[kou]便问,

  “燕家可传来消息?”

  其中一名幕僚微躬着身回道,“就在一刻钟前,燕家的探子传来消息,那燕翎已卧病两[ri]不起,今[ri]午后听闻端了一盆血水出来,那燕家少夫人为了掩人耳目,不敢去宫里请太医,而是悄悄出了趟门,请来几名江湖名医,佯装进了府,属下着人在燕家门[kou]盯着,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时辰,不见那些江湖郎中出来...”

  “好!”三皇子闭了闭眼,深吸一[kou]气,“事不宜迟,将消息传给舅父,告诉他,可以动手了。”

  “遵命。”

  三皇子又吩咐另一人道,“江南士子与舅父多有来往,你召集这些人去都察院闹一闹,设法拖延会审,给舅父争取时间。”

  次[ri]辰时,彭川整理了一部分证据,打算传霍伯庸父子来都察院问话,却被一帮江南贡院的学子拦住了路,双方纠缠了一个上午,到了下午申时初刻,一名巡城御史来报,说是霍家根本不见霍伯庸的踪影,彭川唬了一跳,亲自带着人赶赴霍家,负责看守霍家的羽林卫中郎将已将霍府翻了个底朝天,

  “彭大人,大事不好,霍伯庸与其长子霍玉峰已逃脱出城。”

  彭川调集阖城御史与兵马司的士兵去搜查,最后确认霍伯庸父子在二十二[ri]子时,躲在运秽物的车厢里出了城。

  皇帝怒不可赦,当即派人将三皇子与霍贵妃给软禁,三皇子一身白衣,跪在王府门[kou]脱冠请罪,霍贵妃亦然。皇帝一时还没功夫料理他们母子,只出动锦衣卫搜捕霍伯庸父子。

  因三皇子与霍贵妃包括霍家女眷悉数在皇帝手里,朝廷对霍伯庸的逃脱还不太放在心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霍伯庸父子总不能造反自立吧,

  五[ri]后,也就是八月二十九[ri]午时,急报送到京城,霍伯庸父子在太原谋反。

  文武哗然,礼部尚书施源惊道,“那霍家根底不是在江南吗,还以为他们父子逃回了江南,怎么去了太原?”

  吏部侍郎毛大人苦笑道,“施大人,您别忘了,那霍伯庸曾任了五年太原知府,他对太原诸务了如指掌,江南有两江总督苏秦镇着,他[cha]不进去手,但太原不然,他轻而易举便可控制太原城,太原周边有三座卫所,拿一道假诏书便可[bi]得那些将士们随他北上。”

  大晌午的,内阁乱成一锅粥,“哎,燕大人上回触怒了陛下,陛下让他闭门思过,这下好了,出了这等大事,他这个兵部尚书却不在朝。”

  几位大臣火急火燎奔来御书房寻皇帝讨主意,

  “陛下,听闻燕世子病重,您遣太医去府上瞧了没有?”

  “太原谋反,陛下还是将燕世子叫回来,让他这个兵部尚书主持大局。”

  皇帝正捏着一份折子出神,凉凉看着这群喋喋不休的臣子,嫌弃地将折子扔了下去,

  “人家燕翎早就出城去了,还用得着你们在这[cao]心。”

  为首的程阁老将折子捡了起来,快速掠过,指着折子与众臣笑道,

  “原来燕世子早在三[ri]前便出城布防去了,不仅如此,世子还与陛下建议,让燕国公与戚侯,淮阳侯三位老臣前往边关设防,以防蒙兀乘势南下,再由驸马戚无忌坐镇南军。如此安排,京城固若金汤。”

  *

  燕翎离开这几[ri],宁晏便歇在书房,那[ri]王娴将消息告诉她,她转背请周嬷嬷辨认了那药粉,原来那药粉里掺和了极少量的钩毒,一旦受了伤的人喝下此毒,全身溃烂,神经麻痹,轻则瘫痪,重则毙命,此毒产自内廷,周嬷嬷浸润后宫多年,当初在太后跟前伺候,学了不少药理知识,后来便成了长公主的[ru]母随嫁燕府。

  宁晏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燕翎,燕翎决定将计就计。早在霍家出城,燕翎便派人盯着,不成想那霍伯庸和霍玉峰也极有本事,沿途聘请高手护送,分出几路出逃,燕翎的人没能拦住对方。

  得知对方去了太原,燕翎当即入宫请示皇帝,调兵遣将准备御敌。

  这是燕翎离开的第三[ri],宁晏正坐在书房内查看各地送来的邸报,云旭忽然过来,说是宁家来了一婆子,泪流满脸呜咽不止,想是出了大事,云旭不敢擅自做主,来请示宁晏,宁晏在门[kou]倒座房见到那名婆子,原来她并非是普通嬷嬷,而是这么多年照看老太爷的老姨娘,这位老姨娘以婢子身份常年伺候在老太爷身边,她含着泪与宁晏屈膝,

  “三小姐,老太爷自闻京城局势生变,不顾风寒回了府来,这几[ri]霍家出事,连累了咱们大老爷被都察院盘问,老爷子心急如焚,呕了几[kou]血,如今缠绵病榻,怕是没了多少时[ri],他嘱咐老奴来请少夫人回府一趟,想见您最后一面...”

  云旭在一旁听着,将宁家的心思猜了个大概,大约是瞅着宁家不保,想求宁晏替宁家说情,宁晏深深看了一眼那婆子,抿唇片刻道,“嬷嬷稍候,我去换身衣服便来。”

  嬷嬷忐忑地等在倒座房,大约一刻钟后终于等着宁晏换了一身湖蓝的衣袍出来,身上罩了一件玄[se]的斗篷,她也没细看,匆匆带着人上了马车,马车行到一半,忽然涌出一伙人与燕家侍卫角斗在一块,还有一名武艺高强的内侍跳上马车,驾马前往南城门,到了城门[kou],侍卫盘问,内侍掀开车帘,指着里面面[se]发白的宁晏道,“这位是燕阁老的夫人,有要事要出城去寻燕阁老。”

  侍卫也没看出端倪,最终放行。

  待出了城,坐塌下忽然爬出来一人,正是三王妃宁宣,早在三皇子与霍贵妃被圈禁前,宁宣依照霍贵妃的指示,悄悄带着人手躲回了宁家。

  宁宣爬了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坐在宁晏身边,“好妹妹,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这一路她将宁晏敲晕,沿途拿着燕家的通关令牌赶到了太原,霍伯庸的太原军与燕翎的禁卫军正在太原郊外对峙。

  马车疾驰一[ri]一夜到了太原,凌晨天还未亮时,宁宣让内侍将宁晏送去霍伯庸的军中,自个儿带着侍卫耀武扬威来到两军阵前,迎着朝阳绚烂,宁宣捏着宁晏一方绣帕在风中遥遥喊道,“燕翎,我假借祖父病危,将宁晏诱出府邸,她人已被押上城楼,你识相一点,与舅父好好谈判,兴许能留下她一命。”

  霍贵妃给宁宣的任务是,让她设法利用宁晏拖住燕翎大军,燕翎与霍伯庸纠缠越久,于霍贵妃越有利,宁宣不知霍贵妃是何打算,但她从未见过比婆婆更[jing]明的女人,她相信霍贵妃会赢。

  她回眸看了一眼城墙上那弱如蝉蛹的女子,心中格外痛快,她手指一松,那方绣帕随风飘去了对面军中。

  燕翎高坐在马背上,接过士兵递来的手帕,再抬目张望那被推至城墙上的女子,他遥遥看了一眼那女子,目光挪至她身侧观战的霍伯庸,忽然诡异地笑了笑,张弓搭箭,对准宁宣的眉心,箭矢划破长空,以迅雷般的速度,嗖的一声,当中贯穿了宁宣的额头。

  宁宣只觉是眨眼的功夫,脑袋嗡的一声响,燕翎速度太快,快到她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血雾在半空炸开,她身子直挺挺从马背上摔下去,闭目那一瞬忍不住感慨,三皇子说的没错,燕翎果真不爱女人......

  随着燕翎这一箭落地,那城楼上的纤弱女子,气势倏忽大变,手下银芒一闪,脚底生风般朝不远处的霍伯庸袭去,她袖下银针如雨,顷刻织成一张绵密的网铺盖天地卷向霍伯庸。

  燕翎看见霍伯庸倒地那一瞬,抬手下令攻城。

  软肋嘛,自然要好好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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