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诱敌深入中

“将军，将军，友军，来的是友军。”正当黄得功提起大刀，要带着将士们冲上去拼命的时候，忽然一名骑兵飞马来报。黄得功一愣，喊道：“友军？什么友军？”那骑兵上气不接下气道：“从武宁方向过来的是明军，是南直隶的军队！”黄得功如释重负，大吼一声：“苍天有眼，不亡我黄得功。”身后将士们也是喜极而泣，本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现在突然有了一线生机，谁都会感到欣喜万分。跟在这个骑兵身后的还有几个骑士，黄得功正要询问他们的身份，为首一人策马上前道：“我们是南直隶青弋军，请黄将军往武宁、九江方向撤退，后面还有我们的人接应。另外请黄将军的部队从大路上下去，我们的军队即将通过，你们后面的追兵交给我们来处理。”黄得功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骑兵，只见其全身都包裹在铁甲之中，头上的六瓣铁尖盔熠熠生辉，马袋里插着一杆通体黝黑的火铳，腰间还插着两杆手铳，头盔上的面甲放下，两只眼睛从面甲中露出，可以看见让人遍体生寒的冷酷眼神。

黄得功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追兵就在身后，有什么疑问还是等安定下来再说吧。这人既然这么说，说明他们的军队就在前方，黄得功的人只要能过去，南直隶的军队就会截击后面的追兵，等于自己是逃出生天了。黄得功重重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形势紧急，问题我就不问了，等见到你们上官，某自会去拜见，那么，就拜托你们了。”那骑士也是抱拳回礼。黄得功做事果断，也不废话，立刻让士兵们从官道上下去，不要堵了人家的路。黄得功的兵刚散开，武宁方向就传来了剧烈的马蹄声，铺天盖地的骑士迎面而来。大队的骑兵就直接在官道上奔驰，从黄得功的兵马身边擦身而过，黄得功和手下的数千将士们都傻眼了，这他娘的是什么军队，如此精锐，全身包裹铠甲不算，竟然还是一人双马。

“青弋军，他们是青弋军！”有的军官看见了骑兵大队中打出的旗帜，立刻叫喊开来。作为军人，他们虽然跟青弋军没打过交道，但是关于他们的传闻也是听了不少，这是大明一等一的强军，怪不得有这么精良的装备，看马上的那些骑士，一个个虎背熊腰、龙精虎猛，也不知道这马队到底有多少，官道上仿佛是怎么过也过不完。黄得功砸吧砸吧嘴，“这他娘的，莫不是有上万马队，光是这马队，这装备，还有骑兵的训练，怕是一年的辽饷都堆不出这样的兵马吧，都说青弋军有钱，辽国公麾下更是富可敌国，看来传闻所言不虚。”两个师的骑兵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高速奔驰下，很快就从黄得功的军队边掠过。戊戌和庚子可没空跟黄得功说话，戊戌的将令发出，青弋军骑兵立刻变阵，戊戌和庚子各自带领一个骑兵师朝左右两边分离过去。

“变阵！每个师以团为单位，列方阵，正面一个营！”大红色的令旗挥舞，戊戌的命令不停传达下去，跟一般的骑兵冲击不同，在非近战状态下，青弋军的骑兵就是要预先利用火器优势打垮对方的部队，所以骑兵直接列成跟步兵一样的方阵，两个师就是十个大方阵，横排是一个营，也就是他们的整个部队在高速移动中一次齐射的火力可以达到两千四百杆火铳，连续发射五轮，再冲上去用手铳打两轮，这种规模的火力打击下，没有军队能扛住正面的一波攻击，如果是有防备可能还好一点，碰上戊戌这种高速奔袭的打法，别说是饥兵为主组成的大顺军，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八旗军都要吃大亏，更何况刘毅此次把老底都给掏出来了，一万多重甲火枪骑兵，这放在当时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死堪称恐怖的力量。也难怪黄得功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一个地方上的将领，怎么能领略到近代化工业化的精髓。

黄得功部的后方，袁宗第杀得正兴起，一千老营骑兵也是大顺军的精锐，碰上黄得功的骑兵，战力本来就上风，更不要说人数上还有优势，而且黄得功的人是惊弓之鸟，士气上也跟人家不能比。袁宗第几乎是砍瓜切菜，数百黄得功的家丁只稍稍抵挡了一阵便作鸟兽散，袁宗第大笑着道：“一群鼠辈，什么他娘的官军精锐，就算是京营来的又怎么样，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打到京师去。”身后的骑兵也是哄堂大笑，一名部总上前道：“将军，咱们还接着追吗？要不要等等后面的大部队？”按理说这部总讲的也有些道理，毕竟他们这一千骑兵冲得快，已经脱离大部队较远距离了，大部队还在身后一二十里的地方。不过袁宗第倒觉得没什么，反正黄得功是败兵，还能有多大气候。他立刻吼道：“等个屁，都跟老子上，追上去，剁了他们！”

袁宗第说完，打马便冲了上去，“杀啊！”身后骑兵们挥舞着手中兵器，跟着袁宗第一起往前冲。这仗打的实在是太痛快了，自从闯王占了四川湖广之后，官兵畏大顺军如虎，敢抵抗的都被他们消灭了，剩下的这些人还有什么本事能顶住大顺军的雷霆打击。

“将军，前方有小股骑兵过来了，大约千余人！”一名夜不收快马加鞭禀报道。在旷野之上，十个方阵的骑兵刚刚列阵完毕，速度还没有提起来。戊戌没有半分犹豫，抽出马袋中的火铳，大吼道：“冲上去，灭了他们！杀！”“杀！”一万两千骑兵猛地抖动缰绳，配属给骑兵师的战马都是从各地马场中精挑细选的上等马，体力和爆发力都不错，戊戌一声令下，骑兵们便催动马匹，战马迈开修长的四蹄，猛然加速。

“将军，前面那是什么？”正在冲锋的袁宗第所部突然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就在他们的正前方，漫天烟尘，就像是有暴风席卷过来一般，在烟尘中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黑点。大地颤动起来，一万多骑兵冲锋的效果可比一千多骑兵冲锋的效果要震撼多了。袁宗第也是老将，他立刻反应过来，“骑兵？这他娘的是哪里来的骑兵？”袁宗第下意识拉紧了手中的缰绳，降低了自己马速，还有很多不明就里的老营骑兵从袁宗第身边超了过去，挡在了袁宗第的前面。他们超过去才发现，前方好像也出现了大量的骑兵，袁宗第大叫一声不好，“他的这支军队是奉了皇上和刘大帅的命令来江西消灭黄得功的，除此之外袁宗第可没听说过还有哪支部队也一起进入江西了，那么现在前方出现的这支骑兵一定是敌非友。”

“预备，瞄准！放！”砰砰砰，爆豆般的声音响起，一百多步的距离上，戊戌根本不可能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火铳密集打响，两千四百杆骑铳朝着前方的敌军喷射出了弹丸。袁宗第刚要下令撤退，心中却猛然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几乎是依靠着直觉本能，他做出了一个镫里藏身的动作。如同镰刀一般的弹丸从白色的烟雾中喷涌而出，横扫了整个老营骑兵队。人和马连惨叫和嘶鸣的机会都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冲在最前面的老营骑兵一个人最少挨了十几颗弹丸，不论人马都直接被撕碎，化作了漫天的血舞。而这样的射击并没有停止，五段击的威力张献忠体验过、皇太极体验过、郑芝龙当年也体验过，不过李自成和其手下人却没有真真正正的感受过一万多骑士整齐有序实施五段击的威力。

一波一波的弹丸扫向老营骑兵，得亏是袁宗第机灵，依靠镫里藏身这一招躲过一劫，而他前方和身边的老营骑兵可就没这么好命了，他们一个个被弹丸打穿，身上爆发出团团血雾，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身亡，有的人更是尸骨无存，直接被铳弹打的四分五裂。受了伤的战马倒在地上哀鸣，血流成河，人马的尸体堆叠在一起。袁宗第已经顾不上这一千老营兵弟兄了，谁都知道，在这么强的火力覆盖下，很少有人能活下来。袁宗第现在满脑子就一个想法，逃命，逃的越远越好，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些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这是一个异常凶悍的对手是袁宗第脑中的第一印象，必须将消息禀报给皇上。袁宗第知道，要是这样的话，后面的数万步兵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将军，将军，咱们怎么办？”一个已经吓傻了的哨官在袁宗第身边绝望道。望着越来越近的上万铁甲骑兵，残存的骑兵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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