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殖民悲剧上
西班牙军队的副将有些打退堂鼓，他策马来到正在用千里镜观望敌军的席尔瓦面前道:“将军，敌军的火力有些凶猛，不如我们先退兵回去再商议一下攻城的办法吧？或者干脆就用炮兵不停轰打，直到将城墙打破为止。”席尔瓦放下了千里镜，看了看副将，如果在一般情况下，可能席尔瓦会采纳他的意见，退回去再看看情况，但是现在，两万土著兵已经打了第一阵和第二阵，自己在这里冷嘲热讽了一番，如果现在西班牙军队不打一阵，一定会让这些土著兵笑话，当然，嘲笑本身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可是却会大大降低西班牙军队的威慑力，让土著人觉得西班牙军队是胆小鬼，如果这件事情被公爵大人知道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西班牙人已经统治了吕宋岛几十年，终究是自己的人数还是少了点，只能采取以夷制夷的策略，最近这些土著人不是很安分，特别是阿尤布上台之后，其他土著部落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没一个服气的，这些西班牙人都能看得出来，自己有必要指挥西班牙军队打个漂亮仗，也是对其他部落的威慑。
“这样吧，不要再纠结了。我们现在不能撤退，必须将眼前的军堡给打下来，可不能让这些土著人小瞧了，敌军的炮火打了几轮肯定也要散热，现在正是他们缺少炮火的时候，我命令全体炮兵集中火力，不惜弹药，不需要准头，所有火炮急速射，将城墙打一个缺口，重炮可以再向前一些，抵近射击。”席尔瓦命令道。看来他是铁了心一定要将堡垒给打下来，副将得到命令，立即指挥所有炮兵集中，将火炮往前推动，抵近射击。阿尤布等人看着西班牙军队的动静，心中一惊，看来西班牙人是发狠了，这些土著不由得双股战栗，西班牙军队已经很久没有在吕宋岛大开杀戒了，这些土著兵已经过了一两代，血腥杀戮发生在爷爷和父亲那一辈，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西班牙人就不嗜血，变成了和善的好人了，这一刻，席尔瓦指挥的五千军队依旧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让土著人感到恐惧，一些早就对西班牙人不满的土著人首领心中也偃旗息鼓，看来现在还不到时候，就凭借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不可能是训练有素的西班牙军队的对手。西班牙方阵紧跟在炮兵身后向着军堡前进，土著兵们只是在一边观战，大气都不敢喘。
“团座，他们的炮兵抵近了，看来是要集火攻击城墙。”一名连长大声提醒蒋勇道。蒋勇虽然不是炮兵出身，但是久经战阵，当然也知道敌军想要干什么。他立即唤来几名军官道:“你们觉得咱们的城墙还能不能顶住敌军的轰击？这些佛郎机人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今天两军必须决出胜负了。”一名营长看了看周围的同伴，出言道:“团座，末将以为城墙应该是顶不住了，弟兄们都参与了修建城墙，这城墙毕竟不是砖石结构，木头再厉害也顶不住集火炮击，末将以前在陶将军的炮兵中干过，如果用咱们的炮集中打一个点，不太牢固的砖石结构能够被打破，更不要说咱们没有处理过的硬木，硬木要用桐油浸泡，反复晒干才能将木头里面的缝隙全部紧贴在一起，增加木头的硬度，可是咱们没处理就直接拉来筑城了，所以末将建议放弃城墙，在城内利用壕沟和掩体杀伤敌军，打阵地战咱们不会吃亏。”
蒋勇环顾一圈道:“你们呢？”几名营长连长不约而同点头道，“我们同意。”蒋勇当机立断，“好，全军下城，放弃城墙。”将士们趁着敌军还没摆好阵型的工夫，有序下城，迅速归拢到掩体当中。轰轰轰，炮声隆隆，西班牙军队在席尔瓦的指挥下发起了更加猛烈的炮击，他们集中所有的炮火轰击城墙一点，城墙是一个整体，只要一点被打破，结构被破坏，剩下的地方就再也禁不住炮击。木屑飞溅，不断有断裂的硬木被炮弹震到空中，西班牙军队一旦发起狠来，战斗力也很强大。“再放！”轰轰轰，掌旗兵挥舞令旗，又是一轮重炮齐射，只听见城墙发出了像是神话中巨人倒地的声音，一声巨大的闷响，城墙中间一段因为城门没有修建的缘故，如同豆腐块一般轰然倒塌，一下子暴露出了巨大的缺口。西班牙人和土著人同时欢呼起来，炮兵们再接再厉，很快，城墙一段段被打倒，虽然炮管已经发射的通红，但是炮兵们热情不减，他们的任务就是为步兵清除道路，所以一轮轮的炮火将蒋勇等人费力修建的城墙打成了碎渣。
“停火！”席尔瓦适时叫停了火炮，差不多了，再打下去火炮有炸膛的风险，虽然西班牙火炮经过改良已经比以往的火炮耐热性能要好，但是前膛炮毕竟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长时间射击肯定不行。他看了看城墙，已经倒塌了十之八九，军堡内烟尘滚滚，看不清城内的敌军，但是想来，这么猛烈的炮击他们肯定也死了不少人，剩下的士兵正躲在哪个角落瑟瑟发抖吧。副将回头看着席尔瓦，席尔瓦点了点头，副将抽出腰间的欧罗巴剑，直指前方，“西班牙军团，进攻！”“国王万岁！”五千西班牙士兵爆发出怒吼，朝着军堡前进。几名站在方阵边的鼓手和乐手吹响了军号，敲响了军鼓，滴滴答答的声音中，士兵们踩着鼓点前进。
青弋军这边很多士兵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熟悉，这个套路不就是青弋军的套路吗？怎么，难道这些欧罗巴人也跟青弋军学习起来了？想想也不对，青弋军成立才多少年，之前也没跟欧罗巴人打过交道，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大都督跟欧罗巴人学习的？越这么想越是感到大都督高深莫测，连欧罗巴人的战术都通晓，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大都督，真是武曲星下凡啊。将士们在战壕和掩体内不断感慨，外面的西班牙军队却已经接近到城墙了。蒋勇下令道:“将他们放进城内，倒塌的城墙就是障碍，等到咱们迎头痛击他们的时候，将会成为他们逃跑路上的绊脚石。”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嘟嘟嘟嘟，伴随着军号声，西班牙的军官们高喊着口令，士兵们迈着小碎步，以紧凑的阵型朝着军堡内进发，前排的火枪兵已经点燃了火绳，随时听令就可以击发。倒塌的城墙形成了一个隆起的小坡，西班牙兵踩着小坡往城里推进，而席尔瓦的视线被小坡和烟尘阻挡，即便他骑在战马上，也很难看清楚城内的情况，只能看到一队队自己的士兵消失在灰尘当中，穿越了烟尘的西班牙军队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看见前方的场景后大吃一惊，前方摆出了一道道的掩体，像是用沙袋和硬木石块填充的，敌军躲在掩体之后，貌似只露出了头部，最前排的西班牙火枪兵只能看见掩体后人影闪过，敌军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跟他们面对面站着对射。
副将心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些不明身份的海盗处处透露着古怪，怎么打仗还有这样的打法？可是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双方相隔一百多米，按照方才的作战经验，敌军的火力应该够不着他们，但是他们的火枪可以打中敌军，副将大声下令道:“瞄准，射击，步兵等待出击命令！”砰砰砰，得到命令的火枪兵排成了四排，五百人为一排开始射击，新军将士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支部队跟自己无比相似，特别是青弋军的老兵，这不就是当年还使用二六式和长枪兵时新军的打法吗？噗噗噗，铅弹打在沙包上，发出一阵阵闷响，新军将士们躲在掩体后，敌军的四段击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火绳枪的射击节奏比不上燧发枪，即便是四段击，也需要十几秒的装弹时间。蒋勇嘴角上扬，这帮红毛鬼子，还真以为自己的火铳够不着他们呢。“给老子打！全团齐射！”
一千多杆黑黝黝的铳管从沙袋的缝隙中伸了出来，仿佛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一般，全团将士端起火铳对着敌军就扣动了扳机，一阵白烟飘过，弹丸带着炽热和暴烈的气息一头扎进了西班牙火枪兵的方阵中，血雾弥漫，火枪兵的身上爆出一个个血洞，他们被二八式霸道的威力打的倒飞出去，前排的火枪兵惨叫着倒下，阵型一扫而空。“装弹！听口令！再放！”砰砰砰，精锐的老兵们将技战术发挥到极致，装弹的速度比平时训练还要快，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爆豆般的铳响传来，敌军再次倒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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