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人间炼狱
在这个午夜，同样的事情在宁静号的各处上演。
二十名炼金律卫离开他们的卧舱，目标明确，按预计的行动和计划悄无声息暗杀着宁静号各处的哨岗，力求在最短时间夺取宁静号的控制权。
受影卫爱娜命令监控炼金律卫的三名皇家近卫已在几小时前被暗算，没有传回去任何消息就失去了性命，眼下他们看似依旧在律卫休息舱附近站岗，但实则那三具暗金铠胄下已是炼金傀儡。
无法指摘近卫的松懈或爱娜的命令，监控的目的是不让炼金律卫乱跑，看清他们有什么小动作，不让他们反过来监视海勒勋爵……
而平静的两天过后，就算再怎么谨慎，与教会的关系再如何紧张，也没人能料到炼金律卫会在夜深后突然暴起杀人——组织纪律严明，手段果决狠辣，他们早接收到明确的命令，有详实的方案计划，这是谁都无法提前预料到的。
攻其不备。
瞭望塔、甲板、舰桥、炮塔，皆已沦陷易手，目前引领宁静号航向的，已不再是宁静号原本的船员。
零散的哨岗已被悉数清理，连尸首都没有剩下，只有地板上黏腻腥臭的血污和魔药溶解的灼痕证明着午夜的累累暴行。
此刻，尚待处理的只剩下生活舱的下区——毫无战斗力的佣人休息舱，以及还有半数以上皇家近卫正在休息的舱室。
而最终的目标，正是生活舱上区——维德王室的长公主，以及维德的新晋勋爵。
啊，那位勋爵还是他们的同事，顶着猎人队长的名号来着。
真遗憾。
顾及同袍月余的情谊，得给他痛快才算有情有义。
所以，卡尔·海勒队长——
望您知恩，望您明理。
愿炼金的荣光庇佑您。
在您死后。
……
甲板上各处的炼金律卫解决过自己的目标后重聚，无声地重新朝生活舱下区走去，前去清理那些命不好的佣人和御厨，还有最后的三十多名皇家近卫。
宁静号几乎已归于他们掌控，处理好瞭望塔、舰桥、甲板和炮塔之后，现在才能更从容无后顾之忧地回去包多数皇家近卫的饺子。
尽管计划的最好预期是悄无声息快速处理一切，让任务最终目标——那两位身份尊贵的大人失去一切后援，只能困于茫茫水面再无脱身之计，任凭卡尔·海勒再厉害也无法突破包围圈逃出生天。
但也不能小瞧皇家近卫团的素质和力量，需提防他们的殊死一搏。
目前计划这么顺利就夺走控制权，是因为哨岗分散且近卫没有防备之心，他们攻其不备。炼金律卫同时也要做好被发现、和皇家近卫正面战斗的准备。
生活舱上下两区并不直接相连，只有四名皇家近卫亲兵在上区舱门前执勤，近卫不得进入上区走廊，目力所及也看不到十几名长袍人影如鬼魅般走入下区。
自然也听不到，因为下区已被施了隔音咒文。
除去掌控舰桥驾驶室、炮塔和瞭望塔，留守甲板与船舱入口的几名律卫，剩余炼金律卫整齐并列行至皇家近卫休息舱所在的走廊外，在暗处列队后，齐齐戴上特制的面罩。
接着，他们飞快打开舱门，轻声步入走廊，下区的皇家近卫和佣人休息舱一共十四间，现在每一间休息舱的门前都站定了一名律卫。
待领头的那名炼金律卫抬手握拳后，所有律卫齐齐用肘击碎舱门上的小窗，然后飞快将炼金司特制毒雾弹投进窗内！
整齐划一的击碎窗户和投弹发生在一瞬之间，剧烈的玻璃碎裂声和舱内被惊醒的嘈杂声，全都被封存于生活舱的下区，隔音咒文的存在没有让任何一点响动流出它的封锁范围。
十四名律卫得手后迅速原路撤回走廊外，在锁死舱门之前，最后出来的律卫还在走廊上贴心丢下了两枚毒雾弹。
吱——咔嚓！
舱门被锁死，十四名身着长袍的炼金律卫排成两队堵在门前，准备迎接濒死皇家近卫最后的反扑，防毒面罩下一对对眼睛冰冷而戏谑地注视着走廊内——衣衫不整的皇家近卫和佣人们嘈杂喊叫着，争先恐后推开各自舱门挤入走廊。
并不宽敞的走廊瞬间涌入几十个慌不择路的囚徒，有的在呐喊，有的聪明些蒙住口鼻，但也无济于事，喊叫中夹杂着剧烈的咳嗽，有人试图攻击舷窗好打碎玻璃把毒雾弹扔进河里，可这舷窗早已事先涂了炼金司出品的防护油，若没有正确的方法，想凭蛮力击碎窗户无疑是以卵击石。
佣人们都是凡人，他们对毒雾的抵抗力比不上身为灵能者的皇家近卫，渐渐开始有佣人倒下，而踩踏就此发生。
炼金律卫们满意地在舱门外欣赏着，宛若欣赏一部灾难歌剧。
“该死的……咳咳！什么鬼东西——”
“有毒，蒙住口鼻！”
而皇家近卫团的副团长已经发现了走廊舱门窗口后那些冰冷注视现状的炼金律卫，他正在竭力让手下人冷静下来，试图整队向唯一的出口突围。
“冷静下来！冷静、咳咳咳——！是炼金、炼金律卫，他们把门堵上了！”
“不要踩，听团长说话！不要喊了，佣人全都退后，站到最后面去！”
“咳…拿起武器，用能力攻击舱门，舷窗有古怪砸不开……咳，冲出去，和我突围，保护殿下和勋爵！”
“咳咳咳！我的能力被弱化了，这群……！”
炼金律卫戏谑看着那些咒文无力砸在同样加固过的舱门上，除了微不足道的震动外连个像样的痕迹都留不下。
当然如此，这毒雾吸入一分钟后就会融入血液，继而流向灵能结晶干扰灵能的调动。越是急躁、说话、喊叫，毒素和血液的交换融合就越快，能力的强度便愈发孱弱。
“现在！全他妈给我憋住气！咳咳咳……默念咒文！先突围，不然都要死！”
一名律卫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在这样的混乱困局中还能保持清醒和镇定，震住手下人并要求他们冷静憋气，这副团长还算有点水平。
走廊内，皇家近卫们稍稍恢复，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习惯听从权威的指令，数个周围形成合力攻向舱门。
砰！
人们惊喜地看到，舱门被击中后凹陷了一大块，随即眼中重新荡漾起生的光芒。近卫们竭尽全力，开始不要命似的透支灵能发动咒文。
愈来愈多的咒文击在舱门的凹陷上，舱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而被困的近卫们脸憋的涨红，却缓缓朝门口走近。
“啧，做好准备。”
门外的炼金律卫领队发话，随后十四人后退几步，熟练排成交错队列，抽出银刀，在昏暗的光下摇曳着凌冽的银芒。
刽子手，已然待命。
轰——！
不堪重负的舱门终于被几十名皇家近卫的合力攻击到轰然倒塌，荡起一阵烟尘——毒雾和烟尘之中，皇家近卫们再也憋不住气，更是无力再动用能力。
可若想活命，想呼吸，他们就必须向死而生，于是近卫们只能抽出随身的剑，朝打破的生路前赴后继冲来。
但以逸待劳、严整举刀的炼金律卫就是堵死他们生路的最后的高山。
挥刀、挥刀、挥刀。
前排队列机械化的动作，后排从肩与肩的缝隙处释放的咒文，让一切冲到面前的近卫溅血倒地，而后面的为了求活，只能视死如归般地继续顶上。
皇家近卫中毒已深，又动用了太多能力，灵能几乎透支才轰开舱门，眼下连挥剑都困难，他们能做的只有冲到门前，踩着同袍的尸体奋力吸一口干净的空气，还来不及短兵相接就被挥刀砍杀，倒在同袍的尸体之上，成为身后人的垫脚。
为了呼吸，为了求生的本能，他们奔赴屠宰。
一具具尸体堆积在律卫脚边，堆砌在舱门前。
当最后一名皇家近卫死去，尸体几乎堆砌到舱顶。尸山化作新的舱门，封锁弥漫毒雾的走廊。
不足五分钟，杳无生息。
腥臭味与毒雾混杂，荣耀的近卫堆成尸山——王室长公主自豪的游轮宁静号，在它无人发觉的一个船舱内，已是人间炼狱。
十四名炼金律卫冷笑着欣赏他们的作品，谨慎补刀并残忍地用咒文攻击尸体，确保每个近卫都死透了。
接着，炼金律卫齐齐振刀，在墙壁和尸体上甩下道道血痕。
收刀入鞘。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其实这计划严密、准备措施完善的屠杀计划仍有诸多局限，比如不能用火，因为律卫们要宁静号还有用，起火对他们而言也不利，还可能导致任务目标趁乱逃离。
自然也不能用炼金司研制的铳械，因为舱内和过道密闭且相对狭小，流弹可能会不慎误伤己方，而大范围杀伤性咒文也要谨慎使用。
所以此次作战，炼金律卫选择了投毒，并最后和殊死向生的皇家近卫短兵相接。
但尽管皇家近卫占据人数优势，却还是成了一边倒的屠杀，炼金律卫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破。
而这些律卫其实颇为享受看着近卫徒劳冲来，再挥刀砍杀他们的快感和欢愉。
炼金之神的忠实信徒们，热衷享受着如此秘而不宣的扭曲、残忍与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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