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决胜千里
一个月后。
林染研发的第二门术法的初版正式递交虎魄研究院进行测试。
没有意外，这门术法按照剧本安排再度出现重大隐患问题。
上一次《灵体》出错，尚有网友站在林染这边维护他的名声，认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觉得毕竟林染经验上还不够丰富，难免犯错。这时候就应该给予鼓励，而不是打击他的积极性。
但第二门术法再次出现重大失误, 再次导致数名术法测试人员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
最重要的是，这次犯下的还是基础逻辑错误。
接连的出错，再加上虎魄研究院的幕后舆论引导，林染顿时背负上了骂名。
这便是舆论的强大之处。
不需要详细解释，只需要抛出一个观点，就可以引导民众跟着这个观点输出想法。
本质上民众能接触到的信息都来自于媒体，许多事物不可能亲眼见到, 或是亲自去证实。
他们不理解术法学的逻辑问题, 只是听媒体说这些错误本可以很容易避免, 就认为第二次出错完全就是林染的态度问题。
在这些媒体的引导下，甚至有人在网上发出了林染可能是领域间谍的声音。
这些声音认为林染研发这些有运行逻辑问题的术法，本质上是想坑害奋战在前线的领域战士，不安好心，幸亏虎魄研究院及时发现，否则必然埋下祸根。
群情激奋下，骂声逐渐铺天盖袭来。
这些声音就像是一柄柄无形利刃，无视肉体直击林染心灵。
即使知道这是任务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一环。
可当打开手机看到各种批判声，走在路上投来的异样眼光，还是给他带去了极大压力。
任务中他的行为是假，但外界带来的压力却是真。
甚至就连林染的父母、老师，都特地打来电话询问经过，劝他休息一段时间不要想太多。
环境影响下，林染的情绪也是逐渐趋于压抑。
……
一個月后。
星光湖畔公园，深夜。
林染与银铃再度展开棋局对弈。
望着眼眶微红, 眼里布满了血丝的林染, 银铃心中不是滋味。
她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林染承受了巨大压力。
接连的失败打击下，林染脸上的灿烂笑容不在，就连身形也是瘦了一圈。
这几盘棋局对弈下来，林染明显不在状态。
她亲眼见证了林染从意气风发，被外界评论为术法界新星，到现在被万人唾弃背负骂名。
虎魄研究院对发布的公告她看了。
分析出来的问题确实在理，但远没有虎魄研究院宣传的那般离谱。
给她的感觉就是，虎魄研究院明显夸大了其中的逻辑错误问题，引导民众对林染发起了舆论战。
这不由得令他怀疑，虎魄研究院背后有神秘势力在操控。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件事，她忍不住怀疑，虎魄研究院内有问题。
外界民众可能不清楚。
但她清楚知道星城的媒体有大部分被虎魄研究院掌控着。
舆论的异常没有虎魄研究院插手，她自然是不信的。
通过这些天的舆论导向，她甚至怀疑虎魄研究院可能被领域势力掌控。
否则为何要刻意引导舆论打压林染。
从人类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林染的天赋无可争议，必然是未来要大力栽培的潜力新人。
即使有错，但最重要是让林染重拾信心，给予多方位的扶持与帮助。
这样才能让林染继续奔赴在开辟修炼学新领域的道路上, 不断开创出崭新的术法与逻辑架构。
但虎魄研究院现在的行为更像是在毁掉林染这个天才。
这种反常令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抬头望向林染，望着他明显暗淡的眼神, 她心里不是滋味。
“阿染, 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用，我没有那么容易倒下，新的术法研究已经提上日程了，这些天就准备发布，这次绝对不会出现错误了。”林染笑容勉强道。
听到这番话，银铃在心中叹气。
她知道林染现在有了执念，一根筋的想要再次证明自己。
也正是这种想法，导致林染现在的状态十分危险。
巨大压力下，身体与精神状态都很差，浅色的黑眼圈更是证明他已经许久没有睡好觉了。
即使杀死林染的想法没有被动摇，可她仍不希望林染带着绝望情绪死去。
这段记忆在银铃眼中值得回忆，本该留有美好。
她不想在最后留下太多遗憾。
想到这里，她望向林染郑重开口道：
“阿染，接下来的术法研究我来帮你。”
林染在这时抬起头。
望着表情严肃的银铃，他的忍不住咧嘴笑道：
“下棋就下棋，你在脑补些什么，等下完棋再说吧。”
听到林染如此不领情的话语，银铃顿时表情愠怒，随后抬手凝聚出一枚元素棋子，拍向棋盘。
“菜狗，吃我一记元素封锁。”
……
接下来几天，银铃除了工作时间外都陪在林染身边。
帮助他完善新的术法架构。
这一次她显得格外认真。
领域弱族联盟的暗杀还未展开，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于是她最近特地致电领域联盟询问缘由。
那边给出的解释是，已经在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不会太久。
所以林染终究要死。
但在林染死之前，她想让林染体面的离开。
最起码不要让他内心留有遗憾，这门新术法的出现，将为林染证明。
一起努力研发术法的过程，银铃心中有了别样的感觉。
看着新术法一点点完善，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人培育的孩子正在一点点成长。
亲身参与其中，她有了强烈的代入感。
十余天后，初版的术法架构终于出炉。
为了保证这门术法不会再出现潜在的隐患问题，这天晚上他们没有下棋，而是仔细将这门术法的运行轨迹检查了好几遍。
确定无误后，这才发送给了虎魄研究院。
焦灼的数天等待过后，虎魄研究院的公告发布。
一大早醒来，银铃就来到办公室，打开了平板电脑。
点开资讯新闻APP后，入眼就是虎魄研究院的最新公告。
【林染研发新术法测评公告：术法运行轨迹存在严重隐患问题，不予录用】
公告发布：虎魄研究院。
附件：（详细图解说明）
……
点开公告内容仔细查看后，银铃的眉头紧锁。
如果说前面两次的公告只是夸大了逻辑问题，那么这次的公告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外界只能看到公告中贴出的错误，但她亲自参与了术法的研发，所以清楚知道这门术法整体架构是完全可行的。
即使初版的术法架构有问题，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只需要后续完善改进即可。
但虎魄研究院给出的评价明显有失偏颇。
这般不负责任的行为，令她再次想到了之前的猜测。
虎魄研究院有意在打压林染。
这么做不会给虎魄研究院带来任何好处，最佳的解释就是虎魄研究院内有领域势力，它们不希望人类中出现林染这样的天才。
这在她看来是一个不小的情报。
或许会影响到银月族的未来的降临大计。
翻看到公告的最下面，批判声已经淹没了评论区，甚至有网友将林染研发的功法评价为“投毒”行为，目的是祸害所有修炼者。
这下彻底没了争议。
曾经维护林染的声音也在这时候销声匿迹。
第一次可以说是失误，第二次还是会有声音出来维护，觉得不该扼杀一个正在升起的新星，应该多给予一些宽容，但第三次显然说不过去了。
带着忧虑，她拨通了林染的电话。
待电话通了，林染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
“还没事，这摆明了是虎魄研究院的问题，这次指出的问题根本不算什么问题，毕竟只是初版，后续肯定要进行精细化修改……”
“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
听到电话里林染略显虚弱的声音，银铃忍不住怒喝：
“休息个屁，你该去质问虎魄研究院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候退缩算什么本事！”
“你能不能淑女些，动不动就爆粗口。”
“菜狗你有点脾气没有，这次摆明是虎魄研究院在故意整你……”
听着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呵责，林染的内心淌过暖流。
他能感受的出来，银铃是真心在为他考虑。
但这时候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正向反馈，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剧情安排铺垫。
按照封棋所说，他务必要在这时表现出颓废的一面。
趁着舆论攻势，他还要逐渐展现出反人类的一面，以此勾动银铃想要拉拢他的想法。
银铃对他是否有好感，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是种族立场不同。
想要化解这个问题，他就必须让自己在银铃眼中有破绽……
……
两天后，虎魄研究院。
挂掉林染打来的电话后，封棋合上了身前的领域学书籍。
通过与林染的交谈得知，这些天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甚至正常走在路上也会有大量不友善的目光投来。
与此同时，他趁着外界压力，开始在银铃面前展现出了反人类的一面。
正如剧本安排，前面的铺垫起到了作用。
现在银铃正在对林染进行试探，有了想要拉拢林染的想法。
但银铃也只是试探，显然还在犹豫是否要彻底拉拢林染。
到了这时候，剧本计划的第二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需要展开剧本计划的第三步了。
也就是剧本计划的最后一步。
剧本计划的第一步，目的是为了让林染与银铃相识，并在相处中增进感情，其中的英雄救美桥段也是特意为此设计。
剧本计划的第二步，让银铃亲眼见证林染的崛起，以及快速跌落神坛的整个过程，并让其参与到术法架构设计当中，并为林染被虎魄研究院的压迫感到不忿。
这也是为第三步计划做铺垫。
第三步计划，需要让银铃彻底信任林染，并将剧情推进到交代秘密的那一步。
这一步详细可以分为四个节点。
1、打压能源研究院，目的是为了逼迫银铃，给银铃带去压力，并怀疑银月族的计划已经暴露。
2、让银铃意识到银月族的计划已经暴露，这时候的林染需要无条件选择站在银铃这边，获取她的绝对信任，让银铃意识到林染愿意为了她背叛全人类。
3、展开对林染与银铃的追杀行动，但不能压制得太死，必须给它们留一口喘息的空间，目的是为了让她们在逃亡中建立更进一步的信任。
4、将银铃重伤，但不能杀死银铃，必须留一口气交代后事。
……
当这四个小节点完成。
银铃会处于重伤无法痊愈的状态。
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信任林染，即将死去的时候必然会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
这时候的林染与她一同逃亡，想要继续返回人类社会已经没有可能。
所以银铃必然会将自己的任务交付给林染。
也就是银月族的降临大计。
这时候的银铃肯定希望林染背负她的使命继续走下去，同时也是给了林染加入银月族的契机。
只要计划成功，林染将是银月族的功臣。
即使外族人的身份不可能受到重用，但最起码能保证性命无忧。
只要按照剧本发展到这一步，林染就可以从银铃口中获悉如何往银月族发送空间讯息的详细信息。
整个剧本就此完美谢幕。
这个计划分为三个主要部分，环环相扣，其中每一步都是为了下一步做铺垫。
建立联系、获取信任、骗取秘密……银铃可谓完全按照他设想中的剧本入套。
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
亲自操刀整个剧本计划，封棋逐渐明白了当初老迷为何执着于计谋。
因为有些问题，并非纯粹的武力能够解决。
编织剧本，就是为了让计划按照自己规划的方向前进，并最终带来理想中的利益。
片刻后，封棋合上了笔记本。
现在剧本已经到了第三步，虎魄研究院可以正式展开对能源研究院的打压行动了。
想到这里，他拿起摆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拨打了古克的电话。
等待片刻，电话通了。
封棋在这时沉声开口道：
“古叔，第三步计划可以开始了，接下来由伱负责调遣虎魄研究院的战团展开行动，务必将能源研究院彻底打垮。”
“了解。”
挂掉电话后，封棋转头望向窗外。
外面繁星璀璨，与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交相辉映。
这条救世路他越走越顺，从最初的莽夫行径，到现在学会冷静思考，他发现了自己的成长，却也明白这份成长背后的惨烈铺垫。
他的记忆漫步在不同的时光里，时间也好似对他放慢了脚步。
这是旁白口中的外挂，却更像是一种诅咒。
只是这份诅咒，他心甘情愿。
站起身打开窗，夜风吹拂脸颊。
他抬头仰望星空，想到曾有无数个牺牲线怀揣着相同的理想，仰望同一片星空。
这份诅咒，并非他一人扛下。
那些同行者也为此付出了一切，他们的理想犹如滚烫、炙热的火焰，助燃着他的前进。
“开始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短暂感慨后，封棋扭头回到座位，翻开了领域学书籍，开始熬夜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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