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动摇
史朝义心中一颤，陛下竟然都已经掌握了证据，那岂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通敌叛国，不管是在哪朝哪代，都是死罪，甚至可以株连九族，可是，陛下既然已经掌握了证据，为什么没有直接对父亲下手，反而是找到了自己？史朝义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安庆绪对着旁边的唐德烈使了一个眼色，唐德烈会意，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史朝义面前的桌子上。
“史将军看看吧，这些是你父亲和敌国往来的密信。”
史朝义吞了一口唾沫，手微微颤抖着拿起了那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厚厚的一叠信纸，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封书信，这么大的量，如果都是真的，拿自己的父亲，到底泄露了大燕多少机密？
史朝义摊开了一封信，瞳孔顿时收缩，因为，这些信上的笔迹，的确都是父亲的笔迹，而且，上面所写的，的确都是大燕很多军事上的机密内容，有些事情，甚至就连史朝义都不知道。
可是，这些机密却全都落入了敌国的手中，难怪，之前从起兵到攻下长安，行动多么迅速，可是拿下长安之后，进度却一下子就变慢了，无论如何都难以再往前半步，甚至到后面的香积寺决战，更是大败而归，以致于如今的大燕元气大伤，远远不如从前。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的泄密？
史朝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如坠冰窖，好半天，这才是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信件，直接跪在了安庆绪的面前，“臣，罪该万死！”
“史将军请起。”安庆绪抬了抬手，“这件事情毕竟是你父亲做下的，经过朕的调查，你为安全不知道，也根本就没有参与此事。”
“只是依照我大燕律例，通敌叛国者，株连九族。”
安庆绪的后一句话，更是让史朝义觉得整个人生都有变得无比黑暗。
他忽然想起昨天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陛下要对付他们，那可不是吗？你自己通敌叛国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难道还指望陛下会放过你？
史朝义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对于史思明的前所未有的恨意，如果不是他通敌叛国，家族也根本不会受到牵连，自己也许还能继续在大燕做官，假以时日，自己未必不能成为大燕的核心人物，只是如今……这样的美梦，终究是要破灭了吗？
“陛下……臣……”史朝义依旧跪在地上，对着安庆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史将军，你应该知道，你父亲的罪行是不可能赦免的。”安庆绪摇了摇头，“只是，朕虽然得到了证据，却并没有直接宣判你父亲的罪行，反而是来找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史朝义震惊地抬起头。
“史将军对大燕的忠心，朕看在眼里，如果是因为父亲的事情被牵连，那么我大燕岂不是要损失一个忠心耿耿的青年才俊？因此，朕提前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敢问陛下，是什么机会？”
“按照我大燕律例，通敌叛国着株连九族，只不过，如果家族之中有人能在宣判之前大义灭亲的话，那么就可以免除连坐之罪。”安庆绪淡淡开口。
可是这一句话，却如同一声惊雷，在史朝义的耳边炸响。
只要在宣判之前大义灭亲，就可以免除连坐？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
史朝义此时此刻，哪里还不明白安庆绪的意思，这分明是要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这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昨天父亲还说陛要对付他，今天陛下就找到了自己，让自己大义灭亲，这怎么看起来就像是……借刀杀人？
可是，这通敌叛国的密信的确不是假的，也就是说，父亲的确背叛了大燕，难道，真的只是陛下不愿意看到自己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
“陛下，这……臣……”史朝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安庆绪摆了摆手，“史将军，朕知道，做出这样的抉择很困难，所以，朕会给你时间，这样吧，三天，三天之后，朕要看到你的结果，如果你想继续为大燕效力，那么，三天之后，朕要你提着你父亲的人头来见朕，否则……”
安庆绪的话没有说完，但谁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天之后，如果自己没有动手，那么陛下就会动手了，而且，就不仅仅只是对父亲一个人动手了。
“多谢陛下！”史朝义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
安庆绪站起身来，“朕希望，三天之后，朕听到的，是好消息。”
说玩，安庆绪便已经转身离开，唐德烈紧随其后，从巷子的另一边走出来一队人，还有一辆马车，安庆绪上了马车，马车直接离开了小巷子，还有一些人朝着亭子的方向走了过来，三两下便把这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六角亭给拆除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等到史朝义抬起头来，整个巷子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就好像刚刚那个六角亭，陛下，还有陛下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是一场梦一般。
可是史朝义知道，那绝对不是梦，自己已经到了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另外一边，马车正在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安庆绪坐在车里，忽然拉开了帘子，对着骑着马的唐德烈开口道，“就凭这么一点东西，真的能让他对自己的父亲起杀心吗？他会不会看出来些什么？那些密信，你做的足够真？”
“陛下放心，那些密信，都是我从史大人平时的奏折中摘取下来的单个文字，精心装裱而成，所以，他是绝对看不出来破绽的，再加上陛下的恐吓和威胁，我想，他现在心里一定非常迷茫，只不过，稍微给他一些时间的话，他应该会做出选择。”
“朕现在只是担心，即便他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也不愿意对自己的父亲出手怎么办？毕竟这样的事情是伪造的，三天之后，我们也不能真的对史思明动手。”
安庆绪开口道。
“陛下放心。”唐德烈开口道，“以臣对史朝义的了解，他肯定会这么做的，现在，臣唯一担心的问题是，我们之所以要借史朝义之手，就是希望保护史思明的高手对于他的儿子没有什么防备，可如果那个高手真的是寸步不离的保护史思明的话，只怕光靠一个史朝义，也杀不了他。”
“那你的意思呢？”安庆绪继续问道。
“臣希望，暗中盯着史朝义的行动，如果那个保护史思明的高手真的出手了，臣再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嗯。”安庆绪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三天之后，朕希望听到的是好消息。”
“是。”
……
与此同时，顾墨尘一行人也接到了史思明的消息。
“安庆绪已经抢先对史思明出手了。”顾墨尘看完了史思明传来的消息，开口道。
“安庆绪做了什么？”
“他换掉了史思明身边大批的亲信，这摆明了是在分化架空他的权力，看起来，安庆绪也已经感受到了威胁。”
“可是，这我们帮不到他什么，除非安庆绪亲自出手来杀他，否则，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夏青岚开口道。
“这是自然，只要安庆绪不亲自动手，那么不管安庆绪怎么对付他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继续盯着就可以了。”顾墨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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