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器
勾栏离这客栈不远,方才陆闲所听到的琵琶音便是从那传过来的。
陆闲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发廊长啥模样。
主要想知道里头有没有提供洗头服务。
这一头长头发都已经打结了,难受得紧,是该好好洗洗了。
来到门前灯火昏暗却又暧昧,琴声靡靡的勾栏跟前,陆闲正要进去。
前方那小巷子里突然间走出一个男子。
男子低着头,加上周围昏暗,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看其急匆匆的样子,想必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着急回去。
经过陆闲的时候,那男子的肩膀突然间撞了陆闲一下。
陆闲这小身板被这么一撞,若非及时抓了那男子的手臂一下,便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小的有事着急,没伤到公子吧?”那人低着头连声道歉,一副很是慌张的模样。
“没事没事。”陆闲很是善解人意。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人匆匆离开。
陆闲注视着那道迅速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笑容莫名。
他觉得这是一个好人。
两分钟不到,那男子拐进一巷子里。
他将从陆闲身上顺走的那钱袋子取出,忍不住呸了一口。
妈的,就这么一点银子也好意思逛窑子?
看那身打扮好像还是读书人呢。
读书人的脸皮真厚,真无耻。
算了,蚂蚱也是肉。
然后,男子身体猛地僵了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发现,他的钱袋子好像……没了。
……
陆闲在勾栏里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离开回到客栈。
“相公。”
宁婉儿迎了过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虽说陆闲再三向她保证宵禁前定会回来,不会在勾栏过夜。
但是男人的嘴,似乎不是那么靠得住。
又想到若是明日相公能够顺利通过东篱书院的入院测试……宁婉儿不想继续欺骗自己了。
陆闲离开之后,她越想越不对。
相公若真能写出那般诗句,为何先前皆是一副看似高深莫测,学问很深实则胸无半点沟壑?
为何甘心被那么嘲讽羞辱?
甚至还被轰出陆家?
所以,那两句诗根本就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抄来的。
他根本就是找个借口去勾栏喝花酒去了。
这个混蛋!
“我先睡了。”
陆闲往床上一躺,着实累坏了。
这具身体也太虚弱了,得赶紧改善改善。
还有这个世界的酒也太难喝了,什么玩意儿。
关键后劲还挺大的,陆闲现在脑子着实晕乎得厉害。
他开始打呼噜。
看着床上那瞬间睡得跟头猪似的的丈夫,宁婉儿悲从心来,眼眶通红。
她真的很想随便拿个什么东西狠狠的朝着这个让不断失望的混蛋砸过去。
她走到桌子跟前,看着桌子上那两行挺瘦秀润的文字。
又委屈又生气,她一咬牙将那纸张拿了起来,揉成了一团,然后朝着那半掩的窗户狠狠扔了出去。
窗户外便是那大街。
青州府实行宵禁,此时宵禁时辰未到,那大街上还有不少身影。
“公子小心!”
一黑衣女子低呼出声的同时剑光一闪,那飘然而下的纸团瞬间被劈成两半,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冷若冰霜的目光瞬间锁定前方那客栈三楼的一扇半掩窗户。
暗器便是从那窗户射过来的!
与此同时,周围那黑暗中有数道黑影涌动。
只待一声令下,便上楼拿人。
一道轻笑声响起:“不过是有人扔出一团纸,无需如此紧张。”
说这话的是一位公子。
灯火照应下,只见他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细嫩。
柳叶般的眉,眉下是一双仿若星辰的眼睛。
“是。”
女子收剑,退回到那位公子身后。
黑暗中涌动的那数道身影瞬间消失,仿若从未出现过。
俊俏公子落在地上那劈成两半的纸团上,轻声说了句:“想来是哪位来此参加明日东篱书院入院考试的才子夜深书写胸中沟壑,写得不顺心,便将其揉成一团扔下。”
可能出于好奇心,俊俏公子突然间想看看那纸团里写啥。
他打了个手势。
便有人上前,先仔细检查了那两团纸,确保没有丝毫异样后,这才将其一一摊开,拼凑在一起,然后送到俊俏公子手中。
“好字!好字!”
俊俏公子一见,双眸立即一亮。
这字体他从未见过,并非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想是自成一派。
此等字体足以登堂入室,流传千古。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轻念出声,俊俏公子呆滞当场。
足足数十息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好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抬头看向前方客栈三楼那扇不知何时已经掩上的窗户,眸子里尽是惊艳之色。
如此绝妙的诗句,对方竟还觉得不满意,竟将其揉成一团随意扔出窗外。
何等大才方才会做出此等惨绝人寰之事?
俊俏公子的眼睛微眯了下。
还是说,这人知道自己夜游青州府?
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特地到此有意而为之?
“去调查下,先别惊动。”
“是。”
……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陆闲这才伸展着懒腰起床。
这回宁婉儿没睡他。
她以泪洗面洗了大半夜,最终哭累了,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看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那女人,脸上还流露出婴儿般的微笑,也不知道做啥美梦了,陆闲觉得有意思。
这个女人,明明厌恶死你了,偏偏让她离开你却又寻死觅活。
真爱?
陆闲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过是某种观念已经深入她的灵魂深处。
不管是生病还是健康,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或者是挨骂还是挨揍,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受他,永远忠于他,直到生命结束。
这是这个世界大多数女人的宿命。
陆闲走了过去,将宁婉儿招呼起来。
宁婉儿迷糊睁开眼睛,便看到陆闲那双讨人厌的眼睛。
瞬间又想起他昨日厚颜无耻的找了那么一个理由将所有钱都拿去勾栏喝花酒了。
眼眶瞬间又红了。
很委屈,觉得自己命实在太苦了。
陆闲愣了愣。
这女人昨日还被自己那字还有两句诗给震撼住了,恨不得以身相许。
甚至都主动将所有银子都取出让自己赶紧逛窑子去,别耽搁了时辰。
今日怎又这般凄苦,就好像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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