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回 观陶釜永叔谈汉菜 溯食源…
邵雍也是头一次见西汉之物,甚以为奇,便问道:
“怀川,你说用这陶罐烧出的菜品味道会不会不一样?”
一句话提醒了洛怀川,不由面露喜色道:
“对呀,待回到京城,我何不以这些陶器为食具烹饪菜肴,再立个什么明目,保不齐又会引起一次轰动。”
言罢,遂对着那位少年道:
“哥哥我与你一个发财的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得住了。”
男孩一拍胸脯道:
“公子不妨直言,我办不到,身后还有一帮小哥们呢。”
“这两个陶釜我要了,一个与你一百文钱,你看看谁家还有这类东西,我不管你多钱收的,皆照此数与你如何?”
本以为少年会满口应下来,谁知他却连连摇头道:
“这位公子,我乐喜子虽为一个孤儿,不过却不贪财,更不见钱眼开,不过忙我倒可以帮。”
洛怀川闻言,扑哧乐了,拍拍他的头道:
“好小子,便依你好了。去吧,看能收到多少,总之,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乐喜子应了一声,招呼几个小伙伴一溜烟去了。
邵雍见状道:
“川子,你适才的想法很有创意,倘若凑得齐各样物什,倒可以展大汉雄风为题,推出一桌宴席。”
欧阳修因时常参加宴饮,对美味可是情有独钟:
“嗯,尧夫贤弟这个主意甚合吾意。我在洛阳时,钱大人十分喜爱美食,时常宴饮同僚至他府中一聚。
我曾与其书案上见过一册西汉枚乘所著《七发》,便随手翻了几页,记得有一段这样记载:
‘犓(chú)牛之腴,菜以笋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肤。楚苗之食,安胡之饭,抟(tuán )之不解,一啜而散。……
熊蹯(fán兽足)之胹(ér煮烂),芍药之酱。薄耆之炙,鲜鲤之鱠(kuài细切)。秋黄之苏,白露之茹。’
说的是煮熟小牛腹部之肥肉,以竹笋、香蒲来拌和。用肥狗肉熬的汤来调和,再铺上石耳菜。
用楚苗山之稻米做饭,或用菰(gū)米做饭,这种米饭抟在一块就不会散开,但入口即化。
熊掌煮得烂熟,再以芍药酱调味。将兽脊上之肉切成薄片制成烤肉,鲜活之鲤切成生鱼片。佐以秋天变黄之紫苏,被秋露浸润过之菜蔬。
可见汉代美食在烹饪上精致讲究,善均五味这方面丝毫不逊色于孔府菜。若再配上汉代食器,傍以吹笙、鼓瑟,击缶,岂不逍遥惬意?”
邵雍闻言,忍不住憧憬道:
“中华饮食源远流长,最早可追溯到燧人氏的钻木取火。有了火,方有熟食,饮食文化也才应运而生。
最早之烹饪的形式便是以炮、堡、烫、食、焙炒为法之‘石烹’法了。
而自打神农氏发明陶器与陶烹之运用,更极大地催生了酿酒、制醋等工艺之产生。
从伏羲氏之‘养牺牲以充庖厨’,至皇帝作灶,‘蒸谷为饮,烹谷为粥’,无不体现先祖对美食之追求是如何的孜孜不倦了。
窃以为若能横跨数干年历史,将此系列推而广之,那才是惊天泣地之举呀。”
洛怀川被二人说得热血沸腾,真的就在心中地规划起白矾楼今后的走向来。
这时,乐喜子与几个小伙伴回来了,共计收到大大小小各类完整的陶器二百余件。
有的样式洛怀川也未见过,不过也来不及一一细看,便按之前的约定付了银子,又与他二两纹银权做答谢。
万未想到的是,乐喜子却以未帮多少忙为由,拒绝了。见那些伙伴得了银子,一窝蜂地跑开了。遂招呼着三人坐下道:
“小子家贫,又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可款待各位的。适才摘了几味野果子,正好与各位尝尝。”
欧阳修见他小小年纪便不为钱财所动,本就心生欢喜,闻他如此言说,遂问道:
“你是孤儿,但不知平日里以何为生计呢?”
“不瞒这位公子,小子不愿靠他人施舍度日,故与几个小兄弟结伴为人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也能勉强糊口了。”
“你小子倒有志气,于此地间早年那个韩信颇有相似之处。”
乐喜子闻言,连连摆手道:“公子抬举小的了,韩信乃何等样人,小子如何敢比?”
“乐喜子,你收的这些陶罐皆是打从地下挖出来的么?”
邵雍望着摆在地上的陶器问道。
“是啊,有的是铲地时挖的,有的是打井时掘的,还有的是在下葬时发现的。不过与这陶罐同时挖出的皆有死人骨头,怪吓人的。”
“你这附近村庄多么?能否与我指一下大致的范围?”
乐喜子不明邵雍何意,遂搬来一个木凳让他踩着登上墙头,自己则单手拄在墙上借力,一下子跃了上去,指着远处道:
“这位公子,瞧见了么,有炊烟的地方便有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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