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日军的防御

　　林一凡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江南百姓其实并非某些传言中的那般，都是软骨头，面对日军的入侵，毫无抵抗。开门投降的那些，只是部分懦弱的军阀。江南的抗日运动，同样十分激烈，而且是各阶层普遍参与的。否则，当年就没有那么多屠城了。

　　如今，国军基本上收复了江南，有了强军作为依靠，这些一直被日本鬼子欺压的百姓们，自然是纷纷揭竿而起，并紧紧围绕在了以林一凡为核心的国军大军周围，使得国军可以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完成战争的准备，并在当地征集到了大量的军需物资。

　　不然，六十几座固若金汤的营寨，还有河道边上的那一座座堠台，一个个堡垒和新开辟的那些渡口码头，以及周围山上的石块和木材，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就落成和收集完。

　　相比之下，畑俊六为首的日军在城内，却是百般提防着百姓。森本村为首的一大群关东军军官因为担心城中的百姓会在战斗中充当林一凡的内应，又想要大开杀戒，以绝后患。

　　最终，这些人还是在畑俊六和松井太久郎的劝阻，才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但城中依旧是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一片死寂阴森，百姓们更是都不敢出门，甚至躲起来，以免被抓上城头充当苦力炮灰。

　　林一凡在登岸的码头视察了一圈之后，便骑马沿着新修的土路，往大营而去了。一路上都是连绵的行军队列和民夫队伍，军旗飞扬，车辆不绝。

　　成百上千面旗帜迎风飞舞，近十万军民高声齐呼，国军的强大组织能力和高昂的士气，在此时此刻显露无疑。

　　林一凡原本心中还是十分平静的，但经过近十万军民这一番自发的欢迎之后，也不由得心潮澎湃，带着这样的心情，他很快进入了中军大营。

　　而国军中军大营的指挥部内，一众军官和参谋们，也已经等候多时，他们看到林一凡进来，纷纷起身敬礼，同时开始为即将开始的军事会议做最后的准备。

　　林一凡只是和诸军官寒暄了几句，他看着会议室中刚刚做好不久的模拟沙盘，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国军的密探虽然没有深入江南，但是有了地方乡绅和反正官员们的支持，想要获取南京城的城池和地形图，并不困难。

　　“总长，刘副参谋总长和参谋总部都已经准备好了。”朱国睿的声音在林一凡耳边响起。

　　林一凡闻言，微微一怔，然后他把视线重新聚焦到了面前的沙盘上，南京城内外的各个己方营寨，还有几个进攻的要点，河道上的桥梁渡口，都标注得十分清楚。

　　“开始吧！”

　　.

　　与此同时，南京城外郭城“尧化门”城头，畑俊六被刚刚城外震天的喊声吸引来，此时看着城外人头涌动，十几万百姓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心中同样惊骇。

　　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被城中的各种琐事纠缠，特别是数十万百姓的管理，颇有些疲于奔命，心中更加烦躁，甚至就连守城的信心，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这个时候，他甚至觉得森本村和一众关东军军官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城中的许多中国人，确实得杀，否则到时候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

　　而且，他在城中虽然准备充足，粮食柴草暂时都不缺。可万一之后林一凡长期围城，而北平，东北的援军迟迟未来，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畑俊六的眼神不由得一暗，心中似乎确定了什么，然后便放下了国军这几日投到城中的劝降信，看着刚刚被自己叫来，此时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松井太久郎，喝声道：

　　“松井君，这两日，军中不少人都看到了支那人投掷的这些劝降信，甚至还有人私藏的。我单单是今日半天，便抓到了十几人，这件事情，你必须要严查，一旦发现有人私藏的，无论军民，也无论官职，全部当场格杀，一个不能留。”

　　“是，将军！”松井太久郎闻言，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畑俊六这段时间越来越残暴，早就没一开始那样好说话了，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担心。

　　在大军正式开始攻城之前，按照林一凡的指示，朱国睿派人用飞机，朝着南京外郭城内抛洒了十几万份劝降的传单，用于分化南京城内的日伪守军。

　　这些传单虽然大部分都被日军销毁了，但是仍旧有数千张，流落到了伪军军中，并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当天晚上，就有几队在外郭城执勤的伪军反正潜逃了，还有一些从城墙的通水道逃跑，如今还被国军看押着。

　　当然，除了少数能够成功逃脱的之外，还有数十名伪军逃窜失败，直接被日军士兵杀死，悬首各个城门，作为警告。

　　但这还是没能遏制住城中伪军们的反正之心，很多人都已经被国军打破了胆，如今看到还有活命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甚至还有一些胆子肥的，在谋划着执勤的时候，看几个鬼子的脑袋去换命。

　　“另外，之前让你秘密探查军中人心动向的事，有什么进展了吗？”畑俊六看松井太久郎低着头，似乎不敢看他，随即又补充道：

　　“昨天晚上，我收到了北平的电报，援军现在已经进入了徐州，只要稍微休整一番，便可南下。到时候和我们里应外合，击退林一凡，绝对没有问题。”

　　松井太久郎听了畑俊六这段鼓舞人心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装出欣喜的样子，否则一定会被畑俊六怀疑有二心。

　　“哈哈哈，到时候援军一到，林一凡必然兵败。这等好消息，若是城中守军们知道了，也能极大振奋士气啊！”

　　“我正有此意。”畑俊六点了点头道。

　　松井太久郎看对方的样子，知道自己逃不过了，顿了顿之后又道：“将军，近来城中的军心，确实有所动摇，特别是某些军官，似乎已经开始丧失斗志，想着谋逆投敌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军的将领都是这样的心思，其他那些人，自然更甚。”

　　“你是说铃木三郎？”畑俊六不止是让松井太久郎去查，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不止是他，保安团的张勇等人，也都在里面，就是里面传的最多的，就是铃木三郎。”松井太久郎补充道。

　　且说，那日铃木三郎和森本村的谈话，被人不小心传了出去。但还没传开，就已经传到了铃木三郎的耳朵里去。传言经过那么多人的嘴，早就乱了，他为了自保，自然让手下人添油加醋，基本上把所有的伪军头子都牵扯了进来。

　　畑俊六听了，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判断，他不可能为此真的把铃木三郎抓了，或者是施以酷刑拷问，只能说敲打敲打。否则，城中的军心，只会更乱。

　　“这个事情，你继续暗中探查，帮我找几个无关紧要，和周围人关系不好的士兵出来杀鸡儆猴，今后军中不准再传之类的话。”

　　“嘿咦！”

　　“另外，内城外三里之内的房屋民宅，要加快清除，多征一些百姓，把那些砖石运上紫金山的堡寨继续加固防御工事，不要耽误了正事！”

　　.

　　南京城仙鹤门外，一队国军哨兵正和前几日一样，在城下叫喊挑衅，城头上的日军士兵严阵以待，行动也十分迅速，城墙垛口的火炮很快响起了爆炸声，一束束炮弹从炮口喷射而出。

　　原本还在城外巡视挑衅的国军哨兵闻声，迅速后退，他们虽然已经离得够远，但还在日军火炮的射程边缘，身体根本经不住那些炮弹的打击。

　　而随着国军哨兵撤离，城头上的日军士兵立即停止了炮击，并迅速躲了起来，特别是远离那座千疮百孔，已经被拆除了大半的城楼，以免被炮弹轰出的碎石瓦屑砸中，那可就是非死即伤了！

　　李大福骑在马上，看着迅速安静下来的城头，嘿嘿冷笑了几声，日军的表现他早就猜到了，除了一开始的那两天，南京城的这支守军就好像吓破了胆一样，再也没有主动出击过。

　　然后，他又微微俯身，轻轻抚摸了几下马头，似乎是想让这匹和自己并肩作战了许久的战友，不要害怕。

　　“轰！轰！轰！”

　　十几门千斤大炮同时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橘红色的火光中，十几颗炮弹在半空中呼啸而过，径直砸向了仙鹤门城楼，一部分砸进了护城河中，溅起了一朵朵数丈高的水花，另外一部分则是砸到了高高伫立的城墙之上。

　　在墙体的震动中，仙鹤门段城墙又增加了好几个弹孔，无数碎石伴随着泥土哗哗落下，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咚咚咚”掉进了护城河之中，溅起一朵朵水花。

　　李大福抚摸着胯下受惊躁动，不停扬蹄踏地的战马，面色依旧镇定。但军阵中的其他战马，在感受到了重炮骇人的威力之后，就免不得直接嘶叫骚动了起来。

　　李大福扭头看向了身后的炮兵阵地，一道浓重的烟墙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而观音门，尧化门外，很快又接连响起了火炮轰鸣的声音，那里也开始国军围城的这段时间以来，惯常的轰城。

　　此时仙鹤门外的国军炮兵阵地上，十几个官兵分工有序，很快就再次装填好了弹药。随着大旗之下响起的一声军号，紧接着便又是一阵闷雷般的轰响。

　　一颗颗十几斤重的巨大黑色炮弹从冒着白烟的炮口中呼啸而出，“轰”地砸在了仙鹤门的城墙上，城碟垛口，还有残破的城楼，城墙上尘土飞扬，碎瓦砖屑纷飞，炸开了一朵朵黄色的火焰，还传出了日军士兵们的惊叫声。

　　国军大军要想攻破南京城，就必须要先轰塌一段城墙，然后再以此为突破，和日军近战，如此才能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终的胜利。否则，以南京城的城墙坚固程度和城内日军的兵力，国军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以较小的伤亡取得突破。

　　南京城的外郭城虽然也比许多城池要高大坚固，但有四分之三，都不是砖石，火炮持续轰击，就算城中的日军修补，也能十几日之内轰塌。而内城的城墙虽然坚固，但也有着天然缺陷。

　　玄武湖东南的紫金山西南山丘上，就是绝佳的制高点，只要国军攻下那里，架炮轰城，内城的突破恐怕要比外郭城还要快。

　　当然，这其中，攻下日军重兵把守，并已经修好了堡寨协防的钟山和紫金山制高点，对于国军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

　　不等城墙上的烟尘散去，国军的炮兵阵地上，随即又响起了一阵更加猛烈的轰鸣，整个炮兵阵地此时都已经被浓重的烟雾笼罩，随着浓烟往四周扩散，空气中还弥漫着呛鼻的硝烟味。

　　很快，不等城头上的日军缓过来，十几门千斤大炮在专业的炮手操作下，很快便完成了调整。伴随着一阵嘹亮的军号响起，炮手们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点火叉棍，国军的炮兵阵地上，第三轮炮响猛然炸开，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南京城城墙上发出接连不断的惊慌惨叫声。

　　李大福目光坚毅，冷冷地看着面前尘土飞扬，根本看不清状况的南京城城墙。经过这几日来的持续打击，南京城的东面城墙中了上百弹，已经有了明显的破损，临时修复虽然有用，但作用有限，城墙此时已经是有了明显的摇晃，甚至某些地方，出现了垮塌的迹象。

　　经过前段时间的试探，国军已经把仙鹤门作为了主攻的方向，今日的轰城行动会比往常要猛烈得多，持续的时间也会更长，并还会在夜间的时候，持续袭扰，阻止日军修复损坏的城墙。

　　李大福麾下的飞虎特战队这次并没有分到夜袭的任务，这让他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之后的巷战，他们会是主力，又不由得有些激动。

　　与此同时，仙鹤门以西十里之外，矗立的几座国军营寨内，此时依旧一片嘈杂，数万士兵民夫吃过早饭后，开始推着一部分打造好的攻城器械到营寨的空地上，以便腾出空间。

　　国军大军在城外准备了十几日，到处砍伐树木，几个营寨内，每日都有数千民夫工匠在热火朝天的打造器械，此时已经打造了上千辆盾车和用于填壕和挖城墙的尖头木驴，还有数百辆壕车，数千架云梯......

　　“李队，你说啥时候这城墙能轰塌？”孙兴把目光从城墙的方向收回，哪里现在已经被尘土笼罩，根本看不清。“我今天出军营的时候，看到那些民夫把云梯都推出来了，总不能等那些攻城器械日晒雨淋，放坏了之后再打吧！”

　　南京城东面，国军的十几座大营内，壕车，云梯，以及各种器械此时已经堆积如山，特别是那些高大的云梯，孙兴在这里扭头回去，还能看到。只等城墙被轰塌，这些攻城利器就会立即派上用场。

　　李大福吸了口气，微微皱眉道：“他娘的，我瞧着也就这几天了。别的大营不知道，就咱们那里，器械多得快要堆不下了。而且，你没听出来吗，今天的炮，特别响，那烟，也比前几天咱们护卫的时候，要大得多。”

　　孙兴闻言，扭头回去看向了身后侧面的炮兵阵地，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更后面的军营之中，那里依旧是旌旗飞扬。看着连绵十数里的军营，孙兴每次都会感觉十分安心。

　　“就是不知道西面那里，最后是谁来守，到时候要是内城也破了，鬼子很有可能从那里突围，如果谁能够截杀小鬼子的那啥将军，那可是鸡犬升天的泼天大功啊！”

　　孙兴作为国军老兵，又是中层军官，对于这场，信心十分充足，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在这场战斗中，立下更多功劳。随着职位的晋升和见识的积累，他的人生追求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而不止是他，畑俊六此时已经成了国军大军上下，所以人眼中最大的战功。

　　其实，从最开始新海军乘着夜色直抵南京城北面的江中沙洲，并在半夜截杀了沙洲和秦淮河河口的日本兵，然后点炮放火，袭击了停泊在秦淮河的日本海军残部之后，日军除了西逃，已经没有任何出路。

　　而趁着日军在南京城的最后海军在夜袭之下，损失过半，甚至几个海军军官也被新海军击杀了，张卫国也乘胜派兵直抵城壕，包围了南京城。

　　成千上万的国军在登陆南京城外的同时，仅存的那百余艘日军舰艇也早已经退入了水关之内，来不及撤退的，自然是被消灭一空了。

　　换言之，虽然还有援军，但南京城城内的两三万日军，在国军大军的强势隔绝下，已然成为了孤军。而北平来的所谓援军，面对几乎不可战胜的国军新海军，其实根本难以直接南下，最大的可能就是从西面绕路。

　　说着，孙兴又有些担心道：“就是不知道小鬼子的援军什么时候来，要是咱们赶不在他们之前破城，事情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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