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天灾人祸
农耕时代，粮食生产乃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愈演愈烈的蝗灾，很快就引起了阿尔法王国的重视。
翡翠宫，随着各地频繁传来的急报，凯撒三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蝗灾的事情，查明了么？
究竟是自然发生？
还是人为？”
面对国王灵魂般的拷问，众臣纷纷低下了头颅。
蝗灾的起因，要是这么容易查清楚，估摸着问题早就解决了。各省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到现在。
不同于别的事情，王都还可以派出高手增援。面对这种级别的蝗灾，就算是将全国的高手都集中过去，也不能保证扑灭。
大家能够做的，只有尽快找出蜕变为魔兽的虫王。剩下的虫群，那就只能用土办法：烟熏火燎。
当然，组织人手捕杀也是少不了的。用布、用网、用……捕捉，都是常规操作。
晨曦之主的天下，蝗神这种不入流的存在，可吓不住贵族老爷们。
“陛下，蝗灾来得太过迅猛，几乎是数省之地同时爆发，而后又迅速向四周扩散。
仅仅是从击杀的虫王尸体上来看，部份虫王确实存在人工培育的可能。
想要确定，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样本。最好是能够抓到活着的虫王。
不过就算确定是人为策划的，以现有的情报，我们也很难确定是哪一方势力下得黑手。”
纽芬兰大公硬着头皮回答道。
遇到一个强势的国王，宰相的日子就注定不会好过。凯撒三世太过精明，和稀泥、打太极的官僚常规操作，在这里通通都不好用。
明知道真实答案，不能令人满意，纽芬兰大公还是吐出了实情。
“只要确定是人为的，那么就足够了。有能力策划此事的大势力不少，可是会对我们下黑手的却不多。
要么是兽人干的，要么是教廷干的。纵使顶着邪教组织的名头行事，那也只能糊弄一下小孩子。
传令下去，虫王尽可能抓活的。既然他们能干出这种事，那也就怪不了我们报复。”
凯撒三世冷漠的说道。
真相，往往不需要那么准确。反正嫌疑犯一共就那么两家，具体是谁干的都一样。
别的大势力，要么和阿尔法王国没仇，要么需要阿尔法王国做好守门员。
下黑手的动机都没有，总不能吃饱了撑着，跳出来找刺激吧？
要知道，制造蝗灾也是需要成本的。想要闹腾出动静来，最少也得培养出一名虫王。
绝大部分蝗虫，都只有两三个月的寿命。想要它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升成为魔兽，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算将虫王制造出来，这玩意儿也不受控制。拥有智慧的魔兽虫王，可不会傻乎乎的任人摆弄。
掀起蝗灾是生物的本能，但向哪个方向释放灾难，在什么时候掀起蝗灾，这些都是由虫王自己决定。
甚至有的虫王，能够独自跨越几个国家之后，再掀起蝗灾大军。
别看现在倒霉的是阿尔法王国，要是没能够遏制住灾情。未来可能受到波及的国家，还不知会有多少。
策划这种行动，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概率，可是一点儿也不低。
就比如说现在，仅仅只是怀疑蝗灾是人为的，凯撒三世就觉得给自己的敌人也准备上一份。
快乐，在于分享。
蝗灾，这么难得一见的事情，怎么能够由阿尔法王国独自享用呢？
就算是判断失误，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坑的都是敌人，不管搞出多大乱子，都是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陛下，报复之事，还需要慎重！
单单只是教廷，也就罢了。反正现在大家已经翻了脸，就算是被教廷给发现了，他们也拿王国没办法。
只要不留下证据，大陆各国也得看到教廷吃瘪。没人会站在他们那边。
可兽人帝国就不一样了。一旦遭遇蝗灾，很有可能导致兽人提前南侵，到时候王国……”
不待纽芬兰大公把话说完，就被凯撒三世给打断了。
“算算日子，新一轮的兽人南侵之战，也差不多该到发起的时候。
比蒙皇，那老不死的三百大寿都过了，最小的儿子也被他强行扶上皇储之位。
看似局势一片大好，主和派牢牢的占据上风。可你们觉得那老不死的，现在还能够活多久？
就算是那老家伙不死，皇储阿历克斯死了也一样。
比蒙一族，天生就是好战的主。换任何一位年轻的皇储上位，都是主战派的代表。
比蒙皇，虽然威望很高，可他终归还是老了。一位主战的皇储出现，同样能够打破现在的平衡。
比蒙皇庭尚且如此，另外几家皇庭更不用说。一个个早就按耐不住了，兽人南侵的日子，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有没有蝗灾，都不会改变这一点。与其等着被动挨打，不如先给他们添点儿麻烦。
最起码一场大饥荒，能够减少他们附庸种族的数量。省得他们老是搞兽海战术，恶心人。”
灾年更需要战争。
虽然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但政治就是如此魔幻。
如果蝗灾危害不大，依旧在积攒实力的阿尔法王国，自然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搞事情。
可灾情一旦扩大化，甚至影响到了来年的粮食生产，那么没有办法，直接走向战争吧！
求援，不一定能够从各国要来粮食。可兽人帝国一旦南侵，周边的邻居们就没有一个敢说不给粮的。
作为人类世界有数的强国，阿尔法王国一旦崩溃，周边的一众邻居，挡住兽人帝国兵锋的概率，同样高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就不是什么义气、利益之争，而是人族和兽人两大种族之间的生死存亡之争。
无数被人族镇压的种族，都有可能趁机发起反击。稍有不慎，人族的大陆霸主之位就会不保。
严重一点儿，甚至有亡族灭种的风险。
可以说，这是一场豪赌。赌注不光是阿尔法王国，更是牵扯到了整个人族的命运。
看似有些不够理智，但对阿尔法王国来说，这样的赌局他们必须参加。
正是因为敢赌，能够强拉着人族各国一起上赌桌，阿尔法王国才挡住了兽人数百年的兵锋。
要是软弱一点儿，面对兽人的威胁，今日割一城，明日丢两城，阿尔法王国早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
次日一大早，睡梦之中的哈德逊，就被侍女唤醒。匆匆用饭之后，就加入到了集结的队伍中。
无论骑士，还是魔法师，全部跨上了战马。在皮尔斯伯爵的率领之下，直奔乔木郡而去。
纵马狂奔的感觉，着实令人痴迷，就是膝盖骨有些痛，屁股也有些受伤。
一度哈德逊都想要舍弃战马，改骑熊的。最起码贝尔斯登跑起来足够稳，不需要担心被颠簸下去。
只是看大家都骑着战马，连传说中脆弱的魔法师小姐，此刻都拿出来女骑士的风范。
果然，传说都是骗人的。魔法师身体脆弱，那只是相对于同阶的骑士而言，比起普通人来说，身子骨还是要强得多。
脆弱的魔法师不是没有，不过那些弱鸡，都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资格。
大家是去灭蝗的，又不是出去郊游。那种放几个魔法，就被把自己累趴下的法师，纯粹就是累赘。
可怜的自尊心，让哈德逊放弃了骑熊的念头。
毕竟，在场这么多人，拥有魔兽的也不在少数，全部都选择了乘坐战马。
公开的理由是魔兽跑起来气势太强，有可能惊扰到沿途的居民。
贵族老爷，什么时候这么注重民生了？
哈德逊表示，自己的见识有些不够用。相比这个理由，他更愿意相信这些家伙指挥不动自己的魔兽。
高智慧生物，谁没点儿尊严？
敢拿魔兽当苦力，就要做好到了战场上，人家撂挑子坑死你的准备。
就像自家的熊，哪次出场他没有付过费？
坚持公平交易，大家各取所需，为得就是不重演蚩尤那倒霉蛋的悲剧。
好在拥有一丝魔兽血脉的战马，持久力和爆发力都大幅度增强。几百里的路程，直接朝发夕至。
除了全部由骑士组成的骑士团外，那就只有空军有这般速度。别的部队敢这么狂奔，非得将士兵折腾散架不可。
看着出来迎接的一众熟悉面孔，哈德逊是倍感亲切，就仿佛是遇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和一帮修炼狂组队，对哈德逊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要么不开口说话，一旦开了口，话题基本上都离不开修炼。就算不是直接谈修炼，过一会儿大家也会自动转移到修炼经验交流上。
这让哈德逊这位中级魔法师/骑士，非常的受伤。跟着听吧，自己又听不懂，还很容易被这些家伙带偏。
尤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简直就是在不断挑战哈德逊的认知极限。要是不小心被忽悠瘸了，按照他们讨论的思路去修炼，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尽管这些家伙口口声声宣称，那是他们独创的修炼之法，自己都是因为使用了这些方法，才有了现在的实力；但哈德逊坚信，这些都是在瞎扯淡。
非亲非故的，谁会傻乎乎将自己的修炼之法交出去？这可是吃饭、传家的本事，就算是弟子都不一定会传授。
连细节上都讲得这么清楚，分明就是想要忽悠小白鼠修炼，为他们提供数据参考。
不跟着听，偏偏这些声音又不断在耳边浮现。搞得哈德逊一度以为，这些家伙想要算计他，特意给下得套。
只是看到同样一脸郁闷的皮尔斯伯爵，哈德逊才抛弃了这个念头。无差别的攻击，分明就是要将一众天才后辈，全部忽悠进去。
效果，自然是不怎么样。天才嘛，就没有一个是傻子。自家的传承都没学完，又岂会去给别人做小白鼠。
真要是这么愚蠢，死了也是活该。最起码现在被忽悠完蛋，死的只是他自己。万一以后被人忽悠，那就是全家跟着倒霉。
故人相见，本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可眼下蝗灾爆发在即，大家实在是高兴不出来。
为了养精蓄锐，欢迎宴会都给免了。所有活动一切从简，哪怕之前认识的老朋友，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过来叙旧。
这无疑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折腾了一天，身体都快要散架了。哈德逊是如此，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
强者意志坚定，能够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但不等于大家就不会疲惫。
抵达郡城，不等于任务完成。明日还要出去拦截蝗虫大军，为了减少损失，深入邻省是必然的。
这方面自有总督府出面进行沟通，轮不到哈德逊操心。现在只需要做好战斗准备，万一遭遇蝗虫大军别拖后腿就成。
至于战斗，那是熊的事情。哈德逊那一身战斗力，大都在弓箭上。
有弯弓射大雕的，谁见过弯弓射蝗虫的？
宴会没有，小会还是少不的。作为主要战力的主人，哈德逊非常荣幸的获得列席。
……
“情况有变，刚刚收到王都的魔法传讯。这次蝗灾存在人为控制的可能，让我们遇到虫王尽可能抓活的。
援兵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大家也别抱有太大的希望。我们的任务是从蝗虫大军之中，将虫王给找出来，运气的成份比多几个高手更重要。”
这是事实，蝗虫大军对在场众人来说，威胁其实并不大。历次蝗灾，都很少听说有高手阵亡的。
在说话间，哈德逊明显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向他身上汇聚。直觉告诉他，这帮家伙将找到虫王的重任，寄托在了他这个“气运之子”身上。
这一刻，哈德逊突然明白，为啥自己这么受重视了。感情除了能打的熊外，大家还看上了他的运气。
人设后遗症爆发了。
传奇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虽然大都是艺术加工后，才让故事变得传奇，但巧合的事情多了，也由不得大家不信。
平常时期，这种“运气”人设，最容易震慑人。
非凡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和“气运之子”对上。历史的经验告诉大家，和气运之子硬碰硬，通常都不会有啥好结果。
享受到了“人设”带来的红利，就必须要承受相应的反噬。好在这次只是找虫王，安全上是有保障的。
蝗虫，那种小豆丁。即便是晋升成了魔兽，其战斗力也是魔兽中垫底的。
如果不是因为虫王飞行速度快，还能够指挥蝗虫大军作战，它那点儿微末战斗力，根本就不会被大家放在眼里。
“总督阁下，如果是蝗灾是有人控制的，那么虫王是否也受人控制呢？
受人控制的虫王，只要它愿意躲。完全可以避过我们的耳目，扮做普通蝗虫行动，随便从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够窜入我东南行省。
一般的魔法师很难辨别虫王和蝗虫的如区别，更不用说普通民众。这势必会增加揪出虫王的难度。”
哈德逊果断的祭出了甩锅大法。
既然王都都说蝗灾可能是人为控制的，那么遇不到虫王，也就好解释了。
“放心吧，哈德逊男爵。虫王可没有那么好控制，魔兽都有自己的尊严。
就算强迫它们签订主仆契约，也无法让它们真心配合。甚至虫王，还有可能主动暴露控制者的身份。
接下来，我们只要严加布防即可。相信伟大的晨曦之主会保佑他的信徒，绝对不会放任蝗灾肆掠下去！”
皮尔斯伯爵公式化的回答道。
全都是正确的废话，连甩锅对象都选好了。万一抓不到虫王，那就是晨曦之主不保佑，不是他这个总督不努力。
……
风云行省，肆掠的蝗灾席卷大地，尚未成熟的小麦、大豆……通通都进了这群恶魔的肚皮里。
这些还是不够。仿佛永远吃不饱的蝗虫大军，不光吞噬了农作物，就连田间地头的野草、树叶，都没有逃过一劫。
蝗虫吞噬了一切能够吞噬的，大军过境，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死寂。
躲过了蝗虫大军的兵锋，贵族领主们才组织农奴出来捕杀残余的蝗虫。
稀稀散散的捕虫大军，在充满菜色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灾年来了！”
稍微有点儿经验的老农都知道，碰上这种大灾之年，不被饿死都是最大的幸运。想要吃饱饭，简直就是做梦。
没有任何意外，贵族老爷们纷纷发布削减口粮的命令。不光是农奴的伙食标准下降，很多小贵族自己的伙食标准也被迫下降。
哪怕此刻分到了肉汤，隐约之间还能够看到肉粒，大家看着碗里的食物，依旧没有丝毫欣喜。
蝗虫吞噬了一切，大地之上找不到足够的草料，贵族老爷只能忍痛宰杀牲口。
现在吃一顿好的，就意味着未来需要承受更加漫长的饥饿岁月。
看食物就知道，黑麦暂时退出主粮，大家吃的全都是提前抢收回来，且难以长期保存杂粮。
在这片萧条的世界里，一支特殊的商队，在田间地头不断穿梭着。
商队的主要业务是：收购贵族老爷宰杀的牲口，腌制起来，运往大城市销售。
这般天才的主意，一般人肯定想不出来。别的商队都只收购皮毛，他们居然连肉都不放过。
独家买卖，不等于是赚钱的买卖。除非是贵族老爷，普通人能够享用得腌制肉制品的，怕是寥寥无几。
尤其是这种大灾之年，大家有钱也只会优先采购粮食，而不是奢侈的肉制品。
这些都影响不到老者的决定，因为他的买卖就算是不赚钱，也从来都没有亏过。
再怎么垃圾的商品，到了最后总是会有冤大头出现，以超出市场上的价格收购。
“爷爷，这些蝗虫居然在啃木头！”
在这压抑的世界行走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成为了商队中欢乐的源泉。
只是这次大家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蝗虫啃木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所有的蝗虫，都进化出这副本领，灾难还会更加严重。
没准一觉醒来，马车消失了。对行走在灾区的商队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古娜真厉害，这都被你给发现了。不过这些蝗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碰到它们要一脚踩死！”
说话间，老者一脚飞出踢起一堆碎石飞射而出，将眼前的蝗虫全部灭杀干净。
随行的伙计也忙碌起来，不断检查是否有蝗虫混入车队中。一经发现，立即采取雷霆手段。
“爷爷，你骗人！上次人家还看到……”
不等小女孩把话说完，老爷就一把捂住她的小嘴，耐心叮嘱道：“小丫头，不准胡说八道！
这些蝗虫已经发生变异，都是剧毒之物！想要吃肉，爷爷给你做就是了，可不能贪嘴……”
小女孩一脸委屈的看着老者，她什么时候要吃蝗虫啦，分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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