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雨夜，对白

伴随着邪神投影的消亡一起发生的是虚空裂缝的崩毁，那源源不断向外喷发虚空能量的裂口被物质世界修正，弥合。

那身处虚空的邪神愤怒的咆哮着，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邪神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但是相对应的，没有虚空能量的物质世界，他们也会受到无法干涉任何现实的限制。

“我记住…”不灭之主的话语甚至没来得及自虚空裂缝中完全传出，整片虚空裂缝就彻底崩毁，消散在了空间中。

女孩的眼睛仍然带着惊恐的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看见一切属于邪神的事物都烟消云散之后也感到了一股难言的疲惫感。

精神力的衰弱，魔力的枯竭，精力与体力的多重消耗让她感到了深深疲惫。

眼皮沉重的不行，感觉简直有沙袋吊在上面，身体的肌肉各处都痛的要命，被紧迫的心情强行压抑住的劳损也在彻底放松之后显露了出来。

跪坐在地上的艾薇雅上半身开始摇摇晃晃，她的意识已经泛起模糊来了，“啪”一双手将她扶住，带着些沙哑但是一如既往淡定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

“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呢，再撑一会儿，我把你带到安全点的地方。”

“谁知道迪卡侬有没有藏什么人，或者这边的动静被外边察觉了来人，不安全。”

王宇将女孩再次给抱了起来，然后背在了背后。

“唔嗯。”被背在王宇背后的艾薇雅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发出有些迷糊的呢喃。

不过在意识到这是王宇之后，就很安心的把头靠在了王宇的肩膀上，手很不安分的去摸王宇的脑袋。

说起来王宇一直有一点很奇怪，这个世界的精神力似乎会影响人的精神状态。

但是王宇不一样，他不论怎么调动精神力驱动法术或者巫术，他都不会有疲劳的感觉，反而长时间不睡觉的话会犯困。

他的精神力和状态是没什么关系的，他没精神力了也不会失去意识，只是放不出巫术调动不了虚空能量罢了。

这真的很奇怪，而且他精神殿堂可以移动这点就更让他奇怪了，所以他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他到底有没有灵魂这东西呢，上辈子肯定是没有的，这世界的人却是有的，那么穿越过来的他会有么。

他的身体是原装货，毫无疑问，联想到自己那一堆奇奇怪怪的特性，对于自己的身体有没有“灵魂”这个问题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目前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如王宇所说，他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瘫着，不能这么大喇喇的放松警惕。

他并不确定迪卡侬已经没有其他手下了，也不能保证发现动静而来的人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王宇背着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女孩，走在邪神影响褪去以后变得一塌糊涂的宅邸废墟上。

他的意识倒是还是很清晰的，只不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大小小伤口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了，他知道自己也需要休息和治疗了。

女孩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摸王宇的头，也不知道小法师的脑瓜里在想什么，脸上还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平时看着睿智机敏的艾薇雅，现在却有点傻傻的样子。

“唔嗯？”好像摸到点什么不太一样的，女孩疑惑的发出了点呢喃，手掌中有种黏黏的感觉。

借着屋子里所剩不多的灯光，艾薇雅看了一眼，入眼是一片血红，铁锈味也冲入了女孩的鼻腔，有些昏沉难受的脑袋也就此突然清醒了一点。

尘埃落定以后的那种喜悦突然就消散了不少，看看面前的王宇，突然发现这家伙伤的其实和一年前那次一样重。

头上刚才摸到的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砸的血口子，还在往外面渗血。

头靠的肩膀，稍微看看就能看见很多很深的伤口，有不少已经出现愈合的表现，但是又裂开了。

一样在往外面缓缓流逝着血液，回头看了一眼，王宇走过的地方就是一道血痕，鲜红色鞋印一路延伸，看着很吓人。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王宇这个夜晚一直在保持超高强度的战斗和搏杀，几乎没有一刻是停滞下来的。

而身上的伤口也只有米拉给予他的那个三环治愈术短暂的进行了恢复，本质上也只是压制。

论伤势的严重程度，实际上和一年前和欧比旺生死搏杀后的情况差的并不多。

只是，这一年的时间，王宇的体质完成了一个台阶式的跨越，这种全方位的提升让这种伤势变得没有当初那么的致命。

现在他只需要好好的休息，让自己的身体去将这些伤口抹平，所以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实际上那个用来软禁艾薇雅母亲的地下室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背着艾薇雅，王宇再一次走入了漆黑的雨夜里，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打的人生疼，两人也没什么心思撑个雨伞了，没力气也没必要了。

艾薇雅感受着雨滴的冰冷与湿漉，与自己胸前贴着的那温暖的后背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要说女孩现在是什么心情的话，可能占最大的就是心疼了吧，看着王宇再次伤成这个样子，她心里真的很难过。

她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了王宇的脑袋上，在王宇耳边轻轻的翕动着嘴唇“王宇…”

想说些什么，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中的情绪很复杂，想用语言说出来就变得一团乱麻，不管几次想说出来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

“嗯？有什么事吗？”王宇没有回头，语气里依然是过去一般的漫不经心，好似和好友随口闲谈一般的语气。

这种语气一般只有在和很要好的朋友之间才会出现，但是此刻的艾薇雅在听见以后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和一种难言的挫败感。

情绪不由自主的低落下去，心中的那种感觉却越发的强烈，很闷，很憋，但是如何把这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表述出来，没什么经验的女孩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有些激动的才对的，因为，如果用书中看过的那些东西去描述此刻心里的那种感觉，那种感情，应该是美好的才对吧。

但是，她又觉得很不自在，天上的雨下的很大，也很冷，冷到在这个夏天的夜里都把那独属于盛夏的闷热给浇灭，只剩下那片渗透入骨髓的湿冷。

冷到她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些许因为体力耗尽后感受寒冷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更多的也因为那堵在自己口中无法说出的话语。

这种环境，真的是应该说这种话的时候吗？艾薇雅迟疑了。

本来因为劫后余生尘埃落定所突然诞生的勇气，就不知不觉的被这滂沱的大雨给一点点浇的熄灭下去，。

剩下一把小小的雨伞为其遮住一点风雨，让它还有些许燃烧的空间。

“王宇，我是说…”女孩想趁着这点小小的火花没有熄灭把自己想说的说完。

“嗯，我在听”王宇沉稳的声音传来，好似给艾薇雅提供了说出来的勇气。

“我！…”女孩借着这点勇气，将想说的话的开头给大声的喊了出来，但是…

“轰隆”雷声却在一道闪电后响起，而乍起的雷光穿破了厚重至极的乌云，将这片本来只有王宇能看清的漆黑世界照亮了几个瞬间。

艾薇雅在王宇的背后也看见了眼前的光景，雨滴不断的落下，是透明的清澈。

但是当他们落在王宇的头顶，再次滑下，流过脖子肩膀，再继续往下却已经变了颜色，淡淡的红色晕染开来，那是鲜血的颜色。

有些怔愣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而这些血液的来源已经不言而喻了。

王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再次破裂，往外流出血液，也许王宇知道自己的极限何在，这些并不能造成更大的损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结合自己突然鼓起的勇气，和想说的话，那种冲击感就显得尤为强烈。

鼻子一酸，艾薇雅感觉难受的不行，这家伙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伤成这个样子，自己在这个时候却在想些有的没的，那种心疼的感觉变得特别强烈。

自己现在精神力和虚空能量都耗到了底线，甚至连发动秘能给王宇治疗一下都做不到。

无言的愧疚和自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女孩的心里晕染开来，不自觉的，伏在王宇背后的艾薇雅就开始低低的抽泣起来。

雨水和眼眶中流出的液体混杂在一起，她也分不清楚哪些是雨哪些是泪，素来坚强的女孩，此刻却脆弱的不行。

也许是在自己在意的人的面前彻底放下了戒备吧，也许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太过于难受了吧，又或者，是雨太大，把属于女孩的那份坚强都浇灭了吧？

没人能解答这个问题，不过本来背着艾薇雅不算太快但是很稳定前进的王宇突然停顿了一下。

也许是感觉到了女孩身体的颤抖，也许是听见了女孩那低低的哭泣，或者两者都有。

带着些迟疑的声音在雨夜里响起，很少会听见王宇这么犹豫的声音，“那个，额，我是说，嗯…”

王宇也磕磕巴巴了半天，好像在组织自己的语言，不过这家伙本身如果打算说了，就不会犹豫了，很快顺畅了起来。

“那个，我知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现在可能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现在没法说的话，也许等我们安顿好了，休息完了，好好的睡一觉之后，你再和我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愿意听的。”

“现在这情况，你也累的不行，我身上也都是个伤，确实算不上是什么聊天的好机会，之后有的是机会不是？”

王宇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意，轻快，听到王宇这些话语，女孩心里的感觉好了一点，但是仍然有着深深的自责和一点挫败感。

王宇一直都是这样的，随性，认真，看似很平和的性格实际上没有什么能真正的束缚他，自己，就算说出那些想说的话，会有用吗？

思绪回到那天夜里在房间和王宇的聊天与对王宇的倾诉，一丝苦笑不自禁挂上了嘴角，心里的悲伤不知道为何又多了几分，也许会是和那天同样的结果吧。

自己很认真，王宇也很认真，只是两者认真的方向似乎很微妙的擦肩而过了。

抽泣止住了，只是想说的话更加说不出了，雨夜之中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咳咳”王宇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破了这片沉默。

“嗯，那个，艾薇雅，我是一个非常不善于多愁善感的人，所以对于某些东西特别的没反应，我知道我有些时候可能看起来很怪，也莫名其妙的迟钝，我是说，如果这些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必须向你道歉…”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就没必要悲伤了…”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女孩靠在王宇肩膀的脑袋上，温暖，带这些迟疑。

似乎很犹豫，这只手只是很收敛的摸了两下，然后收了回去，总让人感到这只手很不习惯这么做。

“这么大的事情解决了，怎么也得开心点不是么，不然不是太亏了！”王宇的话语从前面传来。

“是吗？原来…你知道的吗…？”听着王宇的话，艾薇雅也有些微微的呆住了，王宇说的话其实挺明白的，他之前那些有些呆的表现，可能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

“真是的。”心里过了一句，总有点小小的生气啊，但是看着这家伙的背影就气不起来啊…

艾薇雅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王宇刚才摸了自己的头两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庞上，轻轻的蹭了两下，温暖的感觉，真不错啊…

“如果他是知道的，那就好嘛”，心里想着这些，那种悲伤的感觉就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

“咔…”地下室的门被打开，王宇背着艾薇雅从门外钻了进来，关上门，将风和雨水阻挡在外，从陡的不行的楼梯走了下去。

走了一段，到了女孩母亲所在的那间房间，暖黄色的灯光将走入的两人身形照出，女孩的母亲看向来人的方向，先是全身是伤的王宇，然后是王宇背上的女孩。

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从床上起身走向了这边，王宇俯身将女孩放到床上，女孩的母亲则将艾薇雅拥入怀中，两个相隔许久不见的亲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女孩依偎在自己母亲的怀里，经历了这么多，失去了这么多，自己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独一无二的重要之人。

想到这里，女孩从母亲的怀里钻出，拉着母亲的手，向着王宇的方向喊到“王宇，赶紧让母亲给你治疗一下伤口。”

没有回应，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伤的不能再伤的家伙，已经靠着墙睡过去了…

带着心疼，赶紧让母亲给王宇治疗的同时，女孩在心中想，这次伤的这么重，平时都是王宇锻炼的声音唤醒她，这次也轮到…

还没想完，疲惫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艾薇雅靠着床，沉沉的睡过去了。

（今天刚到大学报道，这一章的话，也是给某个书友所说的，在这一卷的末尾，男主会开窍的一个承诺的兑现，不太擅长写这个，可能不大好，不要担心，我会修的，之后我会多次修改这一章的描写去使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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