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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守心不移足可敬 尘念有动易见怜


邱牧阳回到庆北县昊北楼时已是晚上21时,若非顾影明天需要上班,他是有在延庆再滞留一晚的打算。毕竟与陈皋的交流相当融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的搏击理念几近相同,在招法的运用上虽有差异但大方向相同,有异曲同工之妙。

  邱牧阳很轻易地得出陈皋对武术技艺理解超凡脱俗,天赋在自己之上,更远高于孟凡千、韩若冰。

  孟凡千如陈皋一样自小师从父亲,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却心不在焉,不思进取,而韩若冰虽意志坚强,经年累月地勤学苦练但思维偏执,大欠灵活;自己虽头脑灵活,身体机能尚可但终归被限制在一个有限的发展空间,难有质的飞跃。

  当陈皋把形意拳密家口诀吟咏一遍后,邱牧阳竟有茅塞顿开的感觉,某些认知瞬间被拉伸、延展起来,如昊日中天般通透。这之于习武者来说无异于渴极如泉、暗室逢灯。有诀曰:

  无极乃生阴阳母,动分静合两仪辅。

  三才四象皆无遗,五行六合七曜主。

  短短二十八字,已包括了两仪、四象、三才、六合、五行、八卦之拳理纲要,悟其道便得形意拳之入道之门和总机关。

  土生万物,意变万象,以形取意,以意象形,形随意转,力自心发。

  如果说自己所练潭腿、少林十三抓、十面埋伏拳为强身健体、搏击技艺的话,这形意拳除此之外已上升到一种理论高度,形成一套内外兼具、形意完备的武术体系。

  不能说潭腿绵弱,毕竟它驰骋江湖多年,开枝散叶,衍生出诸多拳种,并大行其道。但不得不说,由于时代的进步,后人在此基础上的认知有质到量的变化,筑其基,悟其道,结合日渐提高的生物学知识,有的放矢地训练,便充分发挥人体各部机能,调动人体潜能,使气血贯通经络,形意通融,从而达到动静和体用绝佳的技击状态。

  邱牧阳恋恋不舍地与陈皋告辞,出门来给他住院账号上转了五万元才在顾影惊诧的目光中扯了她返回庆北。

  这是顾影第二次进入昊北楼,尽管与谢雨文认识并颇有亲切感,但与韩若冰等人的见面她还是倍显尴尬,与邱牧阳的特殊关系,使她常自纠结于自己的身份,向来胆怯,但此次她竟意外地没做过多推辞。或许就是因为三天来和邱牧阳的探寻之旅让她心理上有了些许变化,不能说完全接受,但终是有勇气试着承受来自昊北楼众人的接洽。相对于邱牧阳对她不顾生死的保护来说,承受众人异样的目光算得了什么?

  不过,她想多了,谢雨文、郑北一见她便如亲姐妹一般,拉了她去一边说悄悄话去了。只留下韩若冰、孟凡千、邱牧阳三兄弟在客厅。

  当邱牧阳告诉韩若冰此行要回5000万时,韩若冰大喜过望,向来冷肃的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笑意。孟凡千更是抱了邱牧阳拿臭嘴在他脑门上盖了一个长长的印章,那真是“舔姿”雄厚、  咂嘬有声。

  邱牧阳“忍辱负重”,作不以为意状,略显神秘地问韩若冰:“大韩,你说我这次遇到谁了?”

  韩若冰摇头。

  “你曾经给我说过的,上京天上龙庭硬抗一大汉一击重击,掌刺对方双眼的人。”

  “陈皋?你遇到他了,在哪儿?”

  “尚道煤矿,我俩还交手了。”

  孟凡千插嘴道:“没给咱潭腿丢脸吧?”

  韩若冰白了孟凡千一眼:“六四开,你六他四。”

  邱牧阳似笑非笑:“你怎知道?”

  韩若冰说:“陈皋生猛毒辣,绰号‘独狼’,打法上和我类似,但思路上逊于老三,他可没老三机灵,加之当年陈皋的肩伤,即便痊愈也难说恢复如初,老三这滑头还不对着人家的肩头猛凿?”

  邱牧阳给韩若冰竖了竖大拇指:“那陈皋身法技艺全在线,又钢筋铁骨,若非他肩伤,还有感染过SARS  留下后遗症,体力大不如以前,我真难取胜。”

  邱牧阳便把三天来发生的事情向韩、孟两位师兄一一讲明,只是隐瞒了部分涉及手表的事情,例如李尚德与刘云的恋爱关系等等,在整个事情没有眉目前他还是想能瞒则瞒。

  韩若冰勃然道:“留下5万结交个朋友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把他介绍到韩露汐处,你是几个意思?”

  邱牧阳早已料到韩若冰的反应,但当时与陈皋谈得兴起不自觉地就装大了一把,没给韩若冰沟通就直接给陈皋推荐了去路。他认为以陈皋的身手在尚道煤矿真是屈才,美其名曰是一个保安队长,实际上就是一个打手,不可避免地就会有搏杀的场景发生,一是以陈皋现有的伤情再去搏命不值得,二是难说不会有触犯法律的命令安排下来,一切吉凶难测。由是他想到不妨让陈皋去协助韩露汐在上京的事业,韩露汐开了几家分店,总能给陈皋一个安身之所,做个武术教练安全不说,也不枉他这一身的好武艺。

  “你看你看,自私的本性暴露无遗,把韩露汐当做你的私人财产了,麻烦她一下都不成,非要经过你的同意。”

  “英雄惜英雄可以理解,但没必要推到韩露汐那里,我推荐个人去找江小爱你愿意吗?”

  “噻,随便,能帮我把江小爱找出来才好来。还有……”邱牧阳指了指郑北卧室:“顾影,去吧,如法炮制,看能不能把我的影儿追走……男人吗,要有自信。”

  “你……”韩若冰气鼓鼓地说不上话来。

  “你那点小心思,嘿嘿。”邱牧阳见韩若冰仍不说话,解释道:“别说有没有可能,就即便有,我感觉陈皋也不错,冯默婷感染SARS去世后,人家可是把房产全变卖了给冯默婷父母打过去的,对自己的女人如此举动的可是不多,不正说明陈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吗?”

  “不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是必然的问题。”

  “怎么就必然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我也了解韩露汐,她之所以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但凡遇到……哪怕与我等相当的也会……她虽不会主动,但架不住别人主动,露汐身上的那股英气任谁见了也不会不动心……”韩若冰长叹一声:“我知道不能耽误露汐一生,她总要嫁人,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我心里便不是滋味。”

  邱牧阳不知如何解劝:“你是说因我的推荐,陈皋和韩露汐一见面就可能擦出火花?”

  “有这种可能,我有预感,就如我把你引你去见江小爱时的感觉一样。”

  “那既然如此,你给韩露汐打电话让她退了就是,毕竟我给韩露汐打电话时只说想让陈皋投靠她,看她能不能安排个教练的工作,她当时虽说可以,对陈皋有印象,但并没有显示出异常的态度。”

  “算了,顺其自然吧,便是陈皋也好过其他人。”韩若冰似有苦难言。

  邱牧阳没有想到自己视为仗义之举的引荐,竟惹得韩若冰如此纠结:“为了照亮你心灵的阴暗面,解除你的顾虑,那我给韩露汐打电话。”

  “免了,说说你吧,下一步怎么打算?”

  “你是说影儿的事?”

  “对,还能有啥事?一旦要走,你处理不完顾影的事,会安心?”

  “休息两天,养养我身上的伤再说,虽说没大碍,但也是遍体酸疼,养好了,再抽时间去趟呼市,见李尚道去,有些事情王隆、施南祥也不清楚,还需当面问问李尚德与顾影父亲的事情。”

  “等下个月,余款打齐了再说吧,别整出事来,翻了脸,人家可能就拖着不付了……”

  “大韩,你这话说的,我能整出啥事来?”

  “我感觉你你现在办事有点没谱了,去尚道煤矿要个账都能给人家打一架。”

  “大韩,不是我愿意好吧,是他们要‘试探’我,欺辱我的影儿好吧,你说我能忍吗?”

  “人家一个大老板试探你一个臭油鬼子干什么?”

  “道不同不相与谋,走了。”邱牧阳唤出顾影,辞行众人,直奔紫辰院。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韩若冰不经意的一句话提醒了邱牧阳,没错,人家一个大老板凭什么跟你玩这种游戏?闲着没事干,故意整出戏,不但不卖门票,还要搭上十来个人的医药费。

  “图什么?”邱牧阳陷入沉思。

  他翻过身来,看了眼正专注地给他涂云来神油的顾影又转身趴下。

  顾影停下来问:“疼?”

  邱牧阳摇摇头,顾影便不知继续还是停止,手在空中犹豫了半天。

  邱牧阳翻身而起,把云来神油小瓶拿了放到一边,双手扳了顾影的肩:“影儿,倘是我走了,你自己在庆北……”

  顾影蓦地愣在那,无助的眼睛怔怔地望了他:“你这就要走吗?”

  邱牧阳一愣,知道自己失言了,摇摇头,忙改话题:“不是,我……我是说,让你学的驾照,你学了没……”

  顾影目光锐利,好像要洞穿邱牧阳的内心。

  邱牧阳只好说出心里话:“我是说,以后……我总要离开庆北,不可能在这里一辈子。”

  顾影扑入他怀中:“我不敢奢望一辈子,只奢望现在。”

  邱牧阳后悔提到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意义,让顾影孤孤单单地留在庆北本身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顾影创造一个安稳的生活条件。而这些必定和顾母临终前的嘱托有关。

  顾母临终前不过也是担心顾影的未来,想让她有个依靠,所以才点出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让顾影和邱牧阳去做选择,毕竟她也不知道邱牧阳是否和顾影能最终走到一起,两人能携手同行多久。也正是因为无法确定,也或想手表背后的故事不为人知道为好,所以仅才吐露了只语片言,让两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去揭开这个秘密还是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让那个秘密永远销声匿迹在岁月的长河里。

  邱牧阳知道这个秘密关系到顾影未来的依靠,但这个依靠绝非王隆也或施南祥,因为他们两人也没有解开手表背后的谜团。这个谜团或只能由李尚德揭开,从照片中李尚德与刘云戴有同款手表来看,此事必与李尚德有关,李尚德应该欠刘云一个大人情,或许下过什么诺言。

  ……

  翌日,目送顾影上班后,邱牧阳才懒洋洋地去项目部报了个到,见霍海川与薛平把项目工作料理的井井有条便找了结算的借口出门直奔昊北楼。

  他突然想起让顾影查询的时来浩起石油服务公司的事情,不能没有下文。虽然从延庆市税务局获知的信息很少,但若想查一下三木公司的账务也只能由此入手。

  进入昊北楼时,韩若冰正在安排林9井、林10井固井事宜,看来进度正常,下一步该固井测井了。看得出韩若冰也是焦头烂额,邱牧阳走了三天,孟凡千和郑北忙于五星超市的装修、招聘人员以及设备购买事项,除了晚上,白天根本没时间待在昊北楼。整个大院除了韩若冰就是谢雨文,厨师陈静除了饭点送饭进屋,平常就待在宿舍,根本不往前凑。谢雨文对生产一窍不通,苦了韩若冰事必躬亲难免焦心劳思。

  邱牧阳看他电话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只得去门口把福蛋唤来,颇有耐心地跟它商量愿不愿意找个情投意合的小母狗,福蛋眼睛直放光,摇了尾巴望了他,吐了巴掌大的舌头,垂涎欲滴。邱牧阳看它一脸猥琐的样子,便说给它找个丑态毕露的,福蛋立刻落狗抖身又狂吠两声表示反抗。

  叫声引得韩若冰目光如剑直刺福蛋,吓得福蛋扭身奔了院子,躲在CRV车下一脸的委屈。

  邱牧阳无奈躺了沙发,等了一会还不见结束,无聊地拿出手机摆弄,不知什么原因,下意识地就拨了江小爱的电话。

  “嘟……嘟……嘟……”

  竟意外地通了,没有被拉黑,正当他思虑该不该顾忌一下自己的面子挂断时,那边竟然接了。

  “给我打电话,甚事情?”

  “看你说的,没事就不能听听你的声音了?”邱牧阳边接电话边腾地起身奔自己的卧室,毕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能让韩若冰笑话。

  进卧室的一刻,电话中依然没有回音,这使邱牧阳一阵忐忑,他突然有种担心怕江小爱怪脾气上来又挂掉电话,他很想说他很想她,想去见她,但自尊心让他一忍再忍。

  许久,电话中传来江小爱淡淡的声音:“邱阳,我知道你记挂我,都是为我好,可我……你不用牵挂我,我在同学这里,吃住都没问题,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邱牧阳说:“可是你怀有身孕……你自己怎么能成,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江小爱貌似在微笑:“邱阳,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来见我。”

  “为什么?”

  “邱阳,我知道我忘不了你,但我又必须远离你,只能强迫自己这样,不见面就只是想,我怕见了面就不只是想。”

  “爱爱,我想见你。”

  “邱阳,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只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做不出一刀两断的事情,所以到现在还藕断丝连。”

  “什么想法?”

  “心里有,没有去行动便是深情;但凡行动了,就是对另一个可怜女子的伤害。咱们不见面就仅限于精神,一见面,性质就变了,我不想再对不起党姐姐。”

  “心里有,没有去行动便是深情;但凡行动了,就是对另一个可怜女子的伤害。”

  邱牧阳复述着江小爱的话,陷入深深地自责与愧疚,同时对江小爱涌起百般崇敬、万般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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