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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匹百金拭干布


湿漉漉的大氅严丝合缝的裹在身上,腰间的手臂收的极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脸庞贴上来的手指有些颤抖,而后带着凉意的手背擦开了她额间的碎发。

        卫挽挪了下被紧箍在大氅下的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凤目微抬,霎时,便陷入了那双黑沉强压着疾风骤雨的狐目中。

        她远山眉微蹙,凤眸探究的看过去,嗓音微哑:“容羡,”

        语落,眼前一黑,大氅的帽兜被他罩在脸上,遮挡了她向容羡看去的目光,劲瘦的大掌落在她颈后揉了揉,拇指探入枕后碎发摩挲,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微湿的热气,隔着大氅喷洒在她的锁骨颈窝,细细密密,酥酥麻麻。

        耳边,是那低幽的狂风恶浪,不带一丝旖旎:“做什么呢。”

        “阿挽,这是将自己当成鱼了?”容羡看似缠绵调笑的言语,实则听来是冰清水冷的,“才在水中吐泡,玩了这么久。”

        “明日行军,逶迤长袍多有不便,我便着人寻了套贴身的短打衫,还有甲胄来,”容羡揉着她脖颈的手,下落在她的脊背上轻拍,带着些哄,“在帐外叫了阿挽半天,也不见应一声。”

        语毕,揽着那细腰轻抬,卫挽的脚底离开木桶,不安地倒了下步,而后,膝弯便也被人捞起,却在转瞬被人送入水中,牢牢靠坐在木桶里,却没被松开:“有些凉,先换了衣衫,我带了新的来。”

        大氅上帽兜被摘下,没了紧箍的大氅被水中的力冲刷,漂浮在水面,恰好遮盖了水下的姣好光景,卫挽抬眸,只看见了容羡一闪而过的背影,以及,湿哒哒正在滴水的广袖。

        卫挽想要掀开浮在水面的大氅,颈后顺着牵扯大氅的力道被一根系带勒紧,她抬手,线条优美的手臂滑出大氅外,手指勾了勾颈后的结,系带在指尖绕了半响,才被缓缓扯开。

        卫挽起身,水花霎时迸溅垂落,手上拎着大氅的领子搭在木桶边,偏头侧目,视线落在晾物架旁长桌上的木盘里,容羡备好的物拾,被妥帖的分别放置,其中一个被一块巨大的方布遮盖。

        她食指和无名指并拢,捏着其中一角掀开,赫然是一件干净的短打里衣、长裤,和一个拭干巾。

        卫挽的指尖摸上拭干巾,掀着抖开,反披在身上,巾帛宽大,能将卫挽整个罩在其中,指腹感受着拭干巾轻柔如雾的料子,凝着眉垂眸谛视。

        这是——俗称一匹百金的,齐纨?

        卫挽不由一顿,转而将视线落在里衣、长裤上,无一例外都是齐纨,往年贡到卫国被卫掳赏下来,她虽是从未在意过,但也知道这东西少见,更何况容羡送来的还不止一套。

        她生前带兵行军,粮饷吃紧,更没有那么讲究,贴身的里衣洗上几次便柔软了。卫挽看向一旁,即便是短打外衫,也是布料上等的蜀绣。

        她丹唇轻抿,看向被帐帘遮掩的投射出高大身影,帐帘两旁未点燃灯,一面帐壁都显得昏暗,营外衬得帐帘上的影子愈发清晰。

        卫挽拭干身上的水渍,将那名为人间贵的拭干布,高挂在晾物架上,换上了那干净的里衣,轻柔的衣料熨贴在肌肤上,在稍微明亮的烛火下更衬得细腻柔光。

        <div  class="contentadv">        她将外衣下的狼裘大氅抽出,松松垮垮得罩在身上,领口系带笔直垂下,坠在脚裸处,走动间跟着衣摆,荡出弧度,她提步走到帐帘前,手臂上抬,探出大氅,指尖落在帐帘上投射的影子脖颈上。

        卫挽不知的是,容羡就面对着帐帘,拧干广袖上的水,在听见脚步声之际,就抬起了乌黑的狐目,长睫上压出一道褶皱,更添了一份晦暗深邃。

        而她的影子,同样透过账内深处昏黄的光投射到帐帘上,只不过较之容羡的影子,淡上些许。

        容羡就这样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瞧着她抬起手臂,将指尖落在他的脖颈上,他眯了眯眸,心下的冷戾骤然平复了些,唇边的孤冷也消减了微许,拉平了弧度,直到那指尖顺着细长的脖颈,颌角的轮廓缓缓上移,描摹出阴影未显的五官时,唇边才顺着她描绘的唇,缓缓扬起同等略翘的弧度。

        卫挽的指尖,停留在那描绘出的唇角,凤目沉定,丹唇勾着意味深长的弧度,她过来之前,原以为容羡是背对着营帐的,容羡听觉敏锐,在帐外听见她的脚步声绝不会毫无反应,后来在指尖落在那脖颈上时,发现衣袖下落荡开的弧度同背对相反时,就更笃定了。

        卫挽当然知道她的影子也会投在上面。

        思绪稍落,手腕一紧,劲瘦好看的掌心,还带着拧衣袖时的水迹,潮·润·湿·津的贴在卫挽的手腕上,拇指摩挲着她的腕骨,沾染北疆草野寒凉月色般清湛的声线从帐外传来:“偷偷摸什么。”

        卫挽眉梢一挑,想到方才从水中捞起她时强压着怒意的嗓音,和那出帐时明显阴翳的半明半暗,勾了勾唇,还挺好哄。

        容羡扯着卫挽的手腕,将她的手臂顺着帐帘边的缝隙拖了出来,俯首倾身,将脸贴在她的掌心:“往这儿画。”

        卫挽的食指,划过容羡的下颌,捏上他的耳垂,不同于在帐帘上的粗略,描摹在五官上时寸寸仔细,拇指擦过他的眼睑下方,一寸未偏地精准按压在红痣上。

        容羡的长睫低垂,远观着莫名有些乖顺,可离得近了,才能瞧出那被长睫遮盖的狐目中,有多惊人的吞噬占有,似蔚蓝深海掀起惊涛怒浪,海花一翻便能轻而易举将人压坠海底。

        他喉结上下滑动,低垂的长睫有些轻颤,卫挽的指尖还带着沐浴过后的冷桂香,容羡捏紧她的手腕,高挺的鼻尖蹭在那柔软的掌心,微凉的唇畔贴上那鱼际,而后依次贴上五指的指根、指节、指尖,回过又轻吻了下卫挽的内腕。

        停顿良久,将那手臂送回账内,才松了手,等掩好帐帘才道:“天凉,明日行军苦寒,早些休息。”

        语落,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叮嘱:“别再淘气水中吐泡,你不是鱼。我的帐子与你比邻,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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