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碧落
漆黑夜幕下，赤红巨木旁。
两道身影相隔数丈，沉默对峙。
还有一道越来越大的漩涡，在奈落头顶缓缓转动，从中传出阵阵咏唱吟诵之声。
漩涡之内，隐约可见一扇犹如碧玉的大门。
向外透射出璀璨的青色光芒。
吟诵之声愈发清晰。
就像是有无数生命，在齐齐呼喊着某个名字。
咔嚓！
青色大门缓缓打开。
门后并不是一片虚无，反而是犹如仙境的美景。
还有一座古朴厚重的大殿，坐落在如画景色正中。
而随着青色大门的开启，大殿正门同样向着左右分开一道缝隙。
显露出殿内空空荡荡的地面。
仅有一桌一椅，以及一人而已。
就在此时，奈落收敛所有表情。
她猛地一指点在眉心中央。
七窍中鲜血欢快涌出。
整个人的气息也在瞬间暴涨。
下一刻。
奈落双手所结法印再变，呈现出火焰燃烧的奇幻景象。
而随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坐在桌后的那道身影缓缓抬头。
一双眼睛宛若幽潭，深不见底。
又亮若星辰，仿佛能将所有精神吸引过去。
她眼波流转，双瞳之中骤然异象显现。
左眼内仿佛有灰败长河悄然流淌。
右眼则是朵朵虚幻青莲绽放。
又同时透射出如梦似幻的光芒。
“黄泉弱水，碧落青莲。”
“以奈落之名，祈唤吾主降临！”
唰！！！
一道灰败长河自奈落掌心升起，刹那间进入漩涡中心，再沿着大殿地面悄然流淌，将她与那道端坐不动的身影无间相连。
青色大门陡然大放光芒。
映照出无数形销骨立的骷髅，从那道漩涡内蜂拥向外爬出。
它们层层叠叠，仿佛组成了一道笔直向下的骸骨台阶。
一端连接在奈落所在的位置。
另外一端则径直朝着门内延伸过去，没入那座古朴厚重的大殿深处，直至来到一桌一椅下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奈落七窍涌血，却仿佛毫无所觉。
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以近乎虔诚的语气开口说道，“以奈落之名，祈唤吾主亲临。”
轰！
所有骸骨同时跪伏下来。
吟唱诵念之声轰然炸响。
他们都在欢呼呐喊，齐齐诵念着碧落之名。
轰隆！！！
夜空中云层迅速聚集。
紧接着血色闪电横空，雷声隆隆滚过。
却都被青色光芒所阻，无法影响到漩涡大门分毫。
古朴大殿内，那道身影微微侧目。
不知道是听到了奈落的呼唤，还是看到了绵延到桌前的灰败水流，以及位于水中的骸骨长路，将她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咔嚓！
一只纤细如玉，未着鞋袜的足踝轻轻踩下。
将大片骸骨变成经营如沙的粉末。
她自桌后椅上起身，沿着灰败长河内的骸骨之路，一步步朝着大殿门前走来。
而随着她的距离越来越近，青色大门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就连整个漩涡都为之加速转动，荡起道道波纹涟漪，甚至影响到了周边的黑暗虚空。
她对此毫不在意，脚踏尸骸款款前行。
直至来到古朴大殿门前，才缓缓停了下来。
眼睛内亮起审视的光芒，透过璀璨青光，又穿越空间阻隔，落在了那株赤红巨木之上。
接下来，她似乎是有些好奇，也像是有些疑惑。
便抬起一只手臂，一点点伸出门外，仿佛是在朝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抓来。
轰！
但就在下一刻。
一只白皙如玉，却又宛若天柱的手臂突破青色大门，从骤然加速旋转的漩涡之中冲出，笔直朝着矗立荒野的赤红巨木按压而至。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
以至于刚刚从漩涡之中出现，紧接着便已经穿透黑暗来到近前。
挟裹着充满腐朽的灰败水汽，环绕着明灭不定的道道青莲，将卫韬所站的位置完全笼罩覆盖。
“堂堂举霞飞升的天仙，活过了一次大破灭的人物，竟然也会一言不合叫家长。”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卫韬瞳孔猛地收缩到极点。
他死死盯着犹如大山盖压而来的掌心，精气神意陡然凝聚一点，周身力量瞬间暴涨。
以无比狂暴的姿态腾空而起，朝着那只如玉细腻的巨手冲去。
“碧落天的峰主，天仙境界的修士，被阉割后的实力层次也不过如此，一番交锋对决根本没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看一看，所谓的碧落天主人，究竟能不能在这里将我打死！”
轰隆！！！
卫韬扶摇直上。
就像是一只飞虫，撞入成年人的手掌。
却陡然引爆滚滚惊雷炸响。
瞬间震散低垂下来的血色云层。
远远望去，甚至像是撕裂了黑暗虚空。
又仿佛巨石砸入水潭，激荡起道道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急速扩张。
咔嚓！
奈落双腿深深陷入地面。
被压迫着不断向后退去。
纵然以她举霞飞升的天仙境界，在本来便暗伤未愈，又在之前战斗中被重创的情况下，同样难以抵挡此次对撞造成的冲击。
奈落口中再喷鲜血，直至数十丈后才艰难稳住身形。
轰隆！！！
在她收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中，映照出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末日场景。
再看到缓缓向后回收的那只大手，以及那个急速向下坠落，将地面砸出一道巨大陨坑的男子，即便以她的心境，都止不住有些目瞪口呆，难以控制思绪的奔涌。
那可是碧落天主人，身为界主的碧落殿下隔空出手。
结果竟然被挡住了！？
竟然真的被那个家伙挡住了！
所以说，刚刚那人和她的战斗，根本就是未尽全力，没有将她当作生死大敌的对手。
奈落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
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所谓的神树主人竟然如此厉害。
明明连灵肉容融都未曾达到，竟然能正面挡住碧落殿下的隔空一击。
就在此时，她视线猛地发黑。
还有重重叠叠的声音，毫无征兆在耳畔炸响。
“愚蠢无知的女人，必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卫韬的声音沉闷而又浩大，仿佛带着直入心灵的震荡，让奈落不由得陷入短暂的呆滞茫然。
一团猩红血光在眼前炸开。
还能隐约看到十首凶咎的鬼车，在血光深处上下翻飞，几乎就要紧贴在了她的身上。
“我竟然被他影响了心神！”
“他就是鬼车，鬼车就是他！”
“或者说，他甚至就是上古凶灵本身！”
此时此刻，奈落猛地回过神来。
她目光凝固，死死盯着十首凶咎化身为人，抡起手臂无声无息砸落下来。
那只混沌气息缠绕的拳头，破开灰败弱水，砸碎朵朵青莲，刹那间便已经来到她的近前。
轰！！！
强大风压扑面而来。
五灵归因之下，拳头化作一只融合了诸多圣灵特征的利爪，就连黑暗夜幕都被瞬间撕裂。
奈落双手结印，双臂上扬，硬碰硬去挡。
却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天仙之力打造的保护屏障支离破碎，骨肉碎屑四处飞溅。
她的双手连同双臂，刹那间已经不复存在。
狰狞利爪继续落下，重重印在她的额前。
轰隆！
一道血色闪电划破夜空。
云层中炸响一记闷雷。
却都不如这一拳带来的动荡。
瞬间在地面形成密密麻麻的蛛网。
向外遍布至少百丈方圆。
奈落臂骨颅骨尽碎，整个人软软跪倒地面。
她艰难抬起头来，看着那道对撞后向后退去的卫韬，面上竟是再次露出冰冷笑容。
就在此时，一声轻咦自漩涡深处响起。
虽然声音并不算大，却在荒野之中荡起道道波纹，甚至瞬间撕碎重新汇聚的云层。
咔嚓！
咔嚓咔嚓！
漩涡周边的空间正在被撕裂。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墨色镜面，从中被敲出一道裂纹。
紧接着裂纹迅速扩散蔓延，密密麻麻占据了越来越大的区域。
裂纹中心，青色霞光大盛。
位于漩涡内的青色大门轰然大开。
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然大物，正在从门的另外一侧艰难探入。
嘭！
卫韬刚刚站直身体，便在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压迫下，不由自主弯下了腰身。
伴随着隆隆轰鸣。
那只手臂以更加狂暴的趋势下压。
就像是一座白玉大山，在地面投下大片阴影。
也笼罩住了卫韬刚刚站直的身体。
掌心缓缓沉降，引动血雨腥风，电闪雷鸣。
这是混乱血腥之力，与原本天地元气对入侵异物的反击。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最多只是稍稍减缓了它的按压速度。
却无法将之阻挡驱离。
“不过是一只手而已，就想要取我的性命！？”
卫韬低沉咆哮，双眸陡然一片猩红。
轰！
他猛然顿足踏地，身形急速膨胀变大。
刹那间便从一个普通人，变成黑鳞骨刺覆体，双翼三尾环身的最强战斗形态。
既然走不脱，那就以命搏命。
又是一声低沉怒吼，卫韬两对翅膀展开，带动狰狞庞然身躯扶摇直上，第二次撞入那只如玉细腻的掌心。
然而巨手的力量明显强出不少。
在短暂的僵持过后，还是一点点压制住卫韬。
五根手指同时缓缓合拢，像是要将他紧紧抓握掌控。
更远一些的地方。
奈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这就是碧落殿下的强大。
已经超越了举霞飞升的天仙，成就更高一层的界主境界。
纵然是受她召唤隔空出手，力量因此有一定程度的损耗，也已经不是她所能抗衡的存在。
即便是可以将她正面击败的神树主人，还不是从头到尾没有还手之力，即便是变成了更强的非人妖魔形态，都要被碧落殿下压制下来。
忽然，奈落微微皱眉。
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惊讶表情。
她抬起手来，感受着悄然拂过的微风。
这阵风来得很不正常。
至少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它就不应该出现。
毕竟随着碧落殿下的出手，大片荒野已经被封镇禁锢，就连那个神树主人都无法抽身退走，怎么还可能刮起道道旋风？
“这是……”
“这种感觉，如此磅礴的生命气息！？”
奈落眯起眼睛，注视着即将被镇压的狰狞身躯，眸子最深处忽然闪过些许讶然迷茫。
黑色夜幕下，巨大掌心缓缓下压。
五根手指不断向内合拢。
卫韬浑身骨刺断裂，黑鳞崩解。
他几乎用出了全部力量，却依旧无法阻挡那只手的镇压。
如果再多给他一点时间，解决掉因为五灵合一而造成的灵肉不融，再次将功法向上提升些许高度层次，或许就能抵挡住碧落天主人的隔空攻击。
只是现实终究是现实。
没有如果存在的空间。
此时此刻的他，确实还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只是一只手而已。
竟然便将他逼迫到如此境地。
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卫韬深吸口气，一直吸气。
陡然引发道道狂乱风暴。
“我为了应对天仙境界的奈落峰主，还保留了最后一张底牌没有翻开！”
“五灵归因，引元焠体！”
轰！！！
炽白火焰、黑暗死意、青麟之气。
还有血色光芒，流云霁雾，同时从那尊狰狞躯体内爆发。
将即将合拢的五根手指向外推开。
下一刻。
卫韬犹如坠落的陨石，重重砸在赤红巨木树冠深处。
自漩涡内探出的手臂稍一停顿，便再次缓缓向下盖压。
轰！
赤红巨木开始了剧烈颤抖。
咔咔咔咔咔！
荒野大地猛地裂开。
一直以来深藏地下的主干根系破土而出，犹如一条条血色巨蟒，将那道坠落下来的身影紧紧缠绕。
“仅仅是一只手而已！”
伴随着又一声低沉咆哮，从已经破败不堪的树冠开始，到这棵参天大树的主干，再到地下密密麻麻的根系，整个赤红巨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腐朽。
就在此时，第二声轻咦自漩涡之后传出。
犹如天柱的手臂，也随之加快了下压的速度。
被紧紧包裹的黑暗中，卫韬猛地捂住胸口，从各处爆发的剧痛，连他的身体都有些难以忍受。
紧接着，体表鳞片翻转撕裂。
却又有无数猩红丝线疯狂朝着裂口内钻入，它们密密麻麻，交织纠缠，注入磅礴的生命能量，将尝试修复的青黑双鳞再次撑破翻转。
短短刹那时间，卫韬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血人。
远远看去，就像是刚刚从无尽血海中爬出的巨型妖魔。
吼！
他挣脱交织缠绕，仰头向天嘶吼咆哮。
环绕周身的根系顿时纷纷断裂，失去活力化作片片灰烬，洋洋洒洒坠落地面。
与之同一时间，整个赤红巨木都开始了破碎崩塌。
仿佛在夜幕笼罩中，又下起了一场无尽的黑色大雪。
咔嚓！
咔嚓咔嚓！
一连串的破碎声响荡开。
随着那尊再次膨胀变大，体型超过十丈的狰狞身躯脚踏地面，就连被漩涡巨掌禁锢的空间都出现了些许松动。
厚重血云迅速低垂，内里电光缭绕、雷声隆隆，又与漩涡周围的青光剧烈泯灭对冲。
“区区一只手而已。”
“引元焠体，给我吸！”
轰！
卫韬又是一声低吼，牵扯大团血云向下坠落。
将他那鲜血淋漓的身体笼罩在内，也让整个荒野陡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在不惜代价召唤殿下后，我就应该直接抽身而走，而不是还在这里过多停留。”
“他就是个怪物，行走在世间的凶邪幼体。”
“也不知道那些上古凶邪是有多么**，才会混杂出这样的一头可怕妖魔。”
远处破碎的地面，奈落表情呆滞，几近无语。
她听到了那几声低沉咆哮，心中已经不知该作何想法。
什么叫做为了应对她这个奈落峰主，还保留了最后一张底牌没有翻开？
即便是以她的高傲矜持，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不用最后的底牌，哪怕是他最开始的普通人形态，都已经不是她这样伤病疲弱之躯可以应对的存在。
所以说她又有何德何能，可以让他如此不计代价的慎重对待？
好在此时是碧落殿下当面，虽然隔空出手力量会有衰减消耗，但至少应该可以将他击败镇压，解决掉这个差点儿让她折戟沉沙的麻烦。
巨手亮起淡淡光芒，在短暂停顿之后，再次缓缓向下盖压。
空间似乎有塌陷的错觉。
在那只如玉细腻，却又纹理分明的掌心，似有哗哗水声响起，又有青莲生灭不定，显化出一幕如梦似幻的场景。
轰！
卫韬展开两对巨大翼翅，牵动血色云层奔涌，带起狂暴呼啸罡风。
在白皙巨掌真正落下前，再次主动发起了冲击。
双方迅速接近。
一边是青莲弱水，以及从漩涡内探出的掌心。
另一边则是鲜血淋漓的恐怖妖魔，牵动吸引整个荒野上空的血色云层。
直至在无声无息间抵在一处。
所有一切都静止下来。
时间仿佛也在此刻陷入停滞。
云层不再奔涌，就连巨大漩涡都停止了转动。
不知道多久之后。
或许只是短短一瞬。
那只巨掌主动脱离，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刹那间，夜幕下暴起道道惊雷。
磅礴的能量波动席卷夜空，又朝着四面八方极速扩散蔓延。
轰隆！
卫韬身体扭曲，猛地向下坠落。
将铺满灰烬的荒野砸出一个巨大陨坑。
巨掌还在慢慢回缩。
五指和掌心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从中哗哗流淌，就像是下了一场金色大雨。
但还未等它们真正落入地面，便违反常理般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形成了呼啸旋转的漏斗形状，尽数没入到刚刚出现的大坑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声冷哼从闪烁着青光的门后响起。
听上去颇多冰冷愤怒之意。
但即便如此，手掌却依旧没有停下，还是一点点朝着漩涡中心隐去。
直至来到手腕的位置，才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碧落天主人的鲜血，比所谓的天仙之血美味百倍。”
大坑底部，卫韬浑身沐浴在淡金颜色之中，注视着那只巨掌的回收，面上表情一点点恢复平静。
经过此次战斗，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碧落天主人的实力，绝对要比其麾下的修士高出不知多少层去。
他现在也还远远不是对手。
甚至在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准备的情况下，还打不过她的一只手。
不过此次能将她伤到，还能吞噬汲取她的鲜血，也算是弥补了一些损失，对于日后的武道修行也有着极大的裨益与助力。
卫韬默默想着，一边目送那只巨掌远去，一边加快对于金色血液的吞噬吸收速度。
忽然咔嚓一声裂响，
碧落的手，竟然不动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由得眯起眼睛，甚至在刹那间便做好了放下一切，直接跑路的决定。
但就在下一刻。
卫韬眼中波光闪动，看着隐隐沾染了一丝血色的漩涡，心中忽然升起一个莫名的念头。
或许不是碧落不想离开，而是被来自于那团血光的力量卡住，导致她无法顺利离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卫韬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就连续数次对撞后所受的伤势，似乎都随着这个猜想变得不再那么痛苦。
远处，奈落感受到禁锢的松动，再看到被卡在手腕位置的如玉巨掌，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她无暇去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去探查那抹血色的根底。
身形在无声无息间迅速变淡，就要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轰！
就在此时，一只鲜血淋漓的利爪落下。
将本就破碎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坑底俯卧着一具残破扭曲的身体，看上去奄奄一息，只剩下了一口气活着而已。
“想走，没那么容易。”
卫韬掰断几根骨刺，贯穿奈落身体，将她牢牢钉在坑底。
然后一点点抬起头，注视着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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