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惊天秘闻(一)
三个时辰前……
当洵溱将柳寻衣是朝廷奸细的秘密告诉洛天瑾后,他的心情犹如黄河决堤一般,跌宕起伏,翻腾不休。
曾几何时,他的确对柳寻衣的来历充满怀疑,甚至到今天,在他内心深处仍对柳寻衣来自江陵樊虎门一事颇有微词。
然而,纵观柳寻衣进入贤王府的两年多时间,一直忠心耿耿,办事牢靠,尤其是在洛天瑾与金复羽的屡次“斗法”中,柳寻衣更是屡屡于危难之际,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这两年,柳寻衣为贤王府和洛天瑾立下的赫赫战功,毫不逊色于当年的府中七雄。
走南闯北,翻山越岭,舍生忘死,刀口舔血。柳寻衣在洛天瑾心中的地位,不是靠任何投机取巧的手段得来的,而是靠他自己用实力和忠心,一点一滴拼回来的。
正因如此,洛天瑾才对柳寻衣慢慢放下戒心,开始接纳他、拉拢他,甚至亲手调教、悉心培养,并一度将其视作贤王府未来的继承人。
如此厚爱,除对自己的亲儿子洛鸿轩之外,洛天瑾不曾给予过任何人。
由此足见,柳寻衣在洛天瑾心中的地位和分量,究竟何其重要?
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柳寻衣,无疑是一个转折的信号。意味着洛天瑾已真正将柳寻衣从亲信弟子,渐渐转变为自家人,和洛鸿轩、洛凝语同等待遇的自家人。
正当一切即将步入正轨之际,洵溱却为洛天瑾带来一个惊天噩耗。
这件事对洛天瑾的打击,甚至不亚于当初洛鸿轩挥掌自毙。
爱之深,恨之切。被自己最赏识、最信任、最寄予厚望的人欺骗和利用,这种滋味令洛天瑾羞愤至发狂。
昔日,洛天瑾对柳寻衣有多抬爱,今日便有多憎恶。
缘由如此,洛天瑾大发雷霆之怒,并当场发出两道命令。
其一,命谢玄即刻捉拿柳寻衣。其二,召集贤王府所有弟子前往中堂,他要当众将柳寻衣这个内奸扔下油锅,以泄心中之愤。
命令发出后不久,洛凝语便气冲冲地找上门来,向洛天瑾兴师问罪。
百般无奈之下,洛天瑾不得不将柳寻衣的“罪状”如实告知洛凝语。毕竟,柳寻衣是她最心爱的男人。
如果今日的洛天瑾对处死柳寻衣仍有一丝顾虑,无疑便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洛凝语。
因果轮回,善恶有报,谁生谁死都是天理昭昭。唯独洛凝语,是整件事中彻头彻尾的无辜之人。
也正因如此,当洛凝语躲在书房外偷听洛天瑾和谢玄的对话时,洛天瑾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喝止。
对此,洛天瑾给谢玄的理由是:“我深知语儿的性子,她一定会去丹枫园找柳寻衣,并千方百计地劝他离开。既然如此,我索性给她一个和柳寻衣道别的机会,也算是我这个做爹的……给女儿的一点补偿。”
商议作罢,洛天瑾独自一人离开贤王府,悄悄跟在洛凝语身后,不急不缓地朝丹枫园走去。
此时的洛天瑾,已暗中打定主意,稍后他要堂而皇之地向赵元要人。
一者,捉住柳寻衣,杀其泄愤。二者,借此机会与赵元摊牌,逼他离开洛阳城。
毕竟,今时今日的洛天瑾,尚不想与大宋朝廷撕破脸。
愤怒归愤怒,但理智尚存,知道有些人无关痛痒可以杀,比如柳寻衣。而有些人干系重大杀不得,比如招抚钦差赵元。
由于天色尚早,因此洛阳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遇到的也是一些摆早摊的街头商贩。
寒冬腊月的清晨,势必冷风刺骨。尤其是那股无孔不入的寒气,顺着人的脖颈、袖口钻入身体,哪怕穿着厚厚的棉衣,仍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由内至外地打哆嗦。
然而,对于今日的洛天瑾而言,天气再寒也抵不过心寒。冷风再烈,也吹不熄心中的滔天怒火。
一想到这两年自己对柳寻衣的种种厚爱,洛天瑾便恨的咬牙切齿,脚下的步伐随之加快许多。
他现在恨不能马上抓住柳寻衣,当场将其碎尸万段。
“行色匆匆,不知赶着去哪儿?”
当洛天瑾转入城东的一条街道时,一道嘶哑而干瘪的声音陡然响起。
洛天瑾猛然从沉思中惊醒,匆忙定睛观瞧,但见十米开外,空空荡荡的街道上,赫然站着两道魁梧挺拔的身影。
前面一位,一袭黑缎锦衣,身披黑绒大氅,脸带金色面具,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
后面一位,雄壮如牛,体态如山,满脸横肉,鼻孔不时喷出阵阵白雾,肩上扛着一杆令人心惊胆战的硕大铜锤。
此二人,正是龙象山圣主云追月及护法邵元庆。
洛天瑾一眼认出来人,登时眉心一皱,而后强忍着心中的诧异,故作镇定地问道:“云圣主何时来的洛阳城?为何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洛某替你接风洗尘?”
“洛天瑾,这里没有外人,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云追月憎恶道,“别人承认你是武林盟主,我却不认。”
见云追月来者不善,洛天瑾脸上的温和渐渐收敛,沉吟道:“如我所料不错,数日前夜探贤王府的蟊贼……应该与你们有关?”
“是又如何?”云追月的回答毫不避讳。
“你想知道什么?大可直接问我,何必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下流勾当?”
“论偷鸡摸狗,卑鄙下流,我怎能比得上你?”云追月毫不示弱,反唇相讥,“看你焦头烂额的模样,似乎有什么急事?”
闻言,洛天瑾的眼神陡然一寒,沉声道:“废话少说,雁不归在哪儿?”
“在她该在的地方。”
“雁不归失踪果然与你有关。”洛天瑾愠怒道,“云追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洛阳城造次?识相的速速将雁不归交出来,如若不然……”
“吓唬我?”云追月蔑视道,“别人怕你,我却视你如无物。”
“你们来洛阳城究竟想干什么?”洛天瑾质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贤王府并未给你发过喜帖。”
“喜帖?”云追月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有闲情逸致办喜事?”
邵元庆嘲讽道:“最近,贤王府鸡犬不宁,喜事早已无望,办丧事还差不多!哈哈……”
“你说什么?”
洛天瑾岂能忍受这般羞辱?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故而眼神一寒,身形登时化作一道残影,如鬼魅般瞬间掠至邵元庆身前。
“当老子怕你不成?”
邵元庆岂肯示弱?暴喝一声,迅速挥舞起铜锤,朝迎面而来的洛天瑾狠狠砸去。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洛天瑾的右掌狠狠拍在铜锤上,力道之大,远超邵元庆的预料,当即心中一惊,脚下一连退出七八步,方才堪堪稳住身形。
“好惊人的内力!”
未等邵元庆发出感慨,洛天瑾掌心一翻,一股强横的劲气喷涌而出,如雷霆闪电般直射邵元庆而来。
“铿!”
情急之下,邵元庆匆忙挥锤抵挡,但云追月更快一步,抢先出手荡出一道劲气涟漪,将洛天瑾的攻势抵消殆尽。
“找死……”
“洛天瑾,我今日找你,并不是为厮杀!”
洛天瑾欲再度出手,却不料云追月率先挡在邵元庆面前,冷漠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见云追月阻挠,洛天瑾甚是恼怒。
云追月不忙作答,而是朝邵元庆轻轻一瞥。
邵元庆会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洛天瑾,而后迈步朝街道尽头走去。
“哪里走?”
“洛天瑾,我知你今日心情欠佳,憋着一肚火气。却不应该像条疯狗一样,逢人便咬!”云追月戏谑道,“难道你不想听听我说什么?”
望着渐行渐远的邵元庆,洛天瑾眼中的怒火渐渐湮灭,转而将审视的目光投向故作高深的云追月,冷声道:“无论你想对我说什么,敢在洛阳城找我的晦气,我一定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休以为背后有腾族长和柔儿替你撑腰,便能为所欲为。我是武林盟主,能让你免于人人诛杀的噩运,同样能令你沦为众矢之的。”
“洛天瑾,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后,你果然变的愈发嚣张。”云追月不以为意地蔑笑道。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洛天瑾不耐道,“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无暇与你纠缠。”
“是何要事?”
“与你何干?”
“是不是去杀柳寻衣?”
“嘶!”
只此一言,令洛天瑾登时一惊。
“你怎么知道?”踌躇半晌,洛天瑾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追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的多。”云追月嗤笑道,“洛天瑾,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吧?”
此言一出,洛天瑾如遭当头一棒,脑中瞬间传来一阵轰鸣,愣愣地望着讳莫如深的云追月,久久回不过神来。
洛天瑾不知道云追月究竟何时来的洛阳城?更不知道云追月究竟知道自己多少秘密?
但透过刚刚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洛天瑾已在心中笃定,云追月绝对是有备而来,而且对贤王府当下的境遇了如指掌。
此刻,洛天瑾的脑中一片混沌,任他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解,索性将心一横,开门见山道:“云追月,你究竟想说什么?”
“柳寻衣,你不能杀!”
云追月性情古怪,喜怒无常,刚刚还在狂笑威胁,一转眼却又眼神凝重,字字铿锵。
“什么?”洛天瑾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狐疑道,“为何不能杀?”
“杀了他,不仅你会后悔一辈子,柔儿也会对你恨之入骨。”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云追月的内心似是十分痛苦,因此语气变的有些狰狞,“若不是念及柔儿的感情,我……巴不得你们自相残杀!”
“什么意思?”洛天瑾一头雾水,心中愈发糊涂,“何为自相残杀?我杀柳寻衣与你何干?又与柔儿何干?”
“因为……柳寻衣是你和柔儿的亲生骨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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