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轮回（6100字）
第218章 轮回（6100字）
“你觉得，秘术结晶是如何雕刻而成的？”薇薇安没有直接回答有关森灵的问题，而是忽然问起了别的。
“结晶……”
沐游一怔。秘术结晶，理论上是将黑魔法的原理抽丝剥茧后，用黑魔法最原始最底层的逻辑，构筑出的无害魔法回路。
这说法听起来很简单，但，要将黑魔法的核心剥离，还要将其中最纯粹的部分提取，这个过程谈何容易。
“纯净的黑魔法回路，注定也是需要人来一笔一划尝试出来的，但黑魔法却不像普通魔法，可以随意研究。每一次尝试，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伴随的都是失败后失控的风险。”
“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吸纳黑魔力污染的力量，还能自如变换形态，能够完全模拟人体魔法回路运行的森灵，正是试验体的最佳选择。”
“……”沐游沉默，薇薇安在这时提到这些，他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
“森灵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族群，它们性情温和，不喜争斗，每日的工作就是为大地吸收各种污染，每一个森灵的核心都可以容纳海量的污染，同时它们自身也有消解污染的能力，一般的污染，它们吸收到的时候就可以当场消解掉，只有极少数难以消解的污染会沉积下来，比如黑魔力的污染。”
薇薇安看着远方狂暴中的森灵：“而这个森灵，是它们族群中受黑魔力污染最严重的一个，因为它天生的‘排毒’能力很差，导致它累积的黑魔力污染比同族多得多，这样下去迟早有失控的一天。而像它这样能力不合格的森灵，一般都是要在失控之前，自我消亡的。”
“我找到了它，和它约定，希望它协助我制造秘术结晶，只要能制造出秘术结晶，就可以用结晶的力量，帮它疏导体内沉积的污染，而如果这个想法能够实现，今后还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森灵内部的淘汰问题，帮助整个族群更好的存活。”
“它答应了？”沐游问。
“是的。”
薇薇安点了点头：“森灵答应了，我和它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试验，最终成功雕刻出了完整的纯净黑魔法回路。但无数次的失控，也严重加深了森灵的污染程度。它被族群所抛弃，独自来到这片边缘之地，在这里扎根，形成了黑森林，并设立了足够复杂的迷宫结界，以防止自己他日暴动后，黑魔力通过森林里的生物泄露出去。”
“随后森灵将受损严重的核心交给了我，让我帮它清理污浊。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但是……”
薇薇安没有说下去，但沐游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结晶制造出来后，薇薇安他们才发现，使用黑魔法，除了基础的失控诅咒外，还有更深层的诅咒——对人性的诅咒！能够执行这个计划的，只有可以无视人性诅咒的愚者。
所以净化计划不得不中途暂停，薇薇安死前留在了黑森林，等待新一代传人的到来。
只可惜，在传人成长起来之前，森灵就先一步崩溃了……
想明白这些，沐游舒了口气，没想到秘术结晶的背后，居然还包含着这样的辛密。
“你出去吧，这里交给我。”薇薇安忽然说。
“唔？你确定？”沐游愣。
“嗯。”薇薇安点头：“用死神契约传给我力量，伱出去冥想恢复魔力，接下来的魔力消耗会很剧烈，你需要待在一个安静的位置。”
“好吧……”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沐游也没有废话，立即顺着头顶的洞窟跳了上去，很快回到了地面。
此时地面上原本林中小屋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塌陷的天坑，往下看去黑漆漆一片。
沐游在远离天坑十几米外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也不能离得太远，因为他还需要保证和薇薇安的距离在百米以内。
沐游取出死神契约的卡片，拓印进结晶，随后原地释放了契约印记，站在印记之上，两颗秘术结晶的力量顿时尽数传导向地底的薇薇安。
“轰！”
下方立即传来一道闷响声，接着是森灵的怒嚎，似乎已经发生了战斗。
感受到体内的自然魔力和普通魔力都在快速消耗，沐游急忙盘腿坐下，一边冥想，一边在面前摆好了各种魔力恢复药剂，随时嗑药。
果然如薇薇安所说，接下来的魔力消耗迅速变得剧烈起来，自然魔力还好说，这里的黑魔力浓度本身就足够浓郁，沐游身上还有刚刚收集的几十颗黑色结晶，可以保证自然魔力的供应速度足够。
但普通魔法的恢复速度就有点跟不上了。同种魔药之间也是有冷却的，他现在身上可用的恢复药水就那么几种，沐游几乎是冷却一好就喝，但依然捉襟见肘。
沐游看不到下方地底的场景，就听得下面传来一声比一声更加剧烈的闷响。大地时不时的跟着震颤一下。
他本以为这么激烈的碰撞下，战斗会很快结束，然而实际过程却比想象中漫长的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沐游的魔法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他已经将能用的恢复手段全用上了，但入不敷出之下，也总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
两个小时之后，他的魔力值彻底告罄。
沐游的精神开始有些恍惚，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度引起的症状，但他也不敢随意切断魔力联系，毕竟薇薇安正身处战斗中，只能继续强撑着。
又坚持了一个小时后，沐游也是彻底到达了极限，脑袋眩晕之中，意识一痛，昏迷了过去。
……
等沐游再醒来的时候，周围的天色已经大亮。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投映进入林中，晃得他眼睛有些刺痛。
经过两三秒的清醒，沐游急忙抬腕看了眼时间，顿时一惊：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
他居然一下昏迷了十几个小时，甚至马上就要到关门时间了！
薇薇安呢？
沐游急忙朝周围看去，面前还是那个巨大的天坑，只不过地底的喧闹声已经停止，周围静谧一片。
又看了眼脑海中的提示，死神契约的寿命消耗，直到一个小时前才刚刚停下，前后居然总共消耗了接近两百八十多年的寿命！
再加上之前开六个额外道具绑定位，消耗的那三百多年，此时原本过千的寿命余额，居然已经跌破了五百大关，仅剩下了443年。
“用的还真快……”
沐游此时也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花钱如流水，不过现在他也来不及纠结这些，立即跳下洞穴，进入地底查看情况。
结果，刚一落地，就看到了让他心神激荡的一幕。
地底依然像昨晚一样，充满了幽暗的紫色调。
而在被紫色荧光石映照的空地上，一只金丝雀倒在那里，双腿蹬直，身形呈现不正常的扭曲，浑身金色的羽毛下，一层层肿瘤似的肉球肆意生长而出，显然正是被黑魔法浸透而失控的表现。
“薇薇安？！！”
沐游急忙冲了过去，捡起了金丝雀，然而此时的金丝雀却已经全身僵硬，双足抽搐，眼睛变成了漆黑一片，毫无生气可言，体表的肿瘤肉块却还在一点点向外扩散着。
薇薇安，死了？
沐游瞳孔收缩，实在无法理解，昨晚临走前还中气十足的要他离开，一觉过去，再见时居然已经是一具尸体？
既然这么危险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呢，大不了他们放弃遗体，当时直接离开就是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要给我送终似得……”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沐游一愣，回头看去，熟悉的乌鸦从另一头飞来，飞停在他肩膀上。
“呃，薇薇安？你没事啊……”
沐游看到飞来的乌鸦，也是立即明白过来，薇薇安的残魂不是消散了，而是离开了金丝雀，转移去了乌鸦的体内。
“这只鸟类躯体太过弱小，承受不住黑魔法的压力，所以我转移去了墨鸦体内，墨鸦是我亲手培养出的使魔，肉体强度高得多，还有自动吸收普通魔力的天赋，能够大大缓解我对你魔力的依赖。”薇薇安说。
“那就好……”沐游松了口气，刚才他还真以为睡了一觉醒来就要师徒永别了呢。
回过神来，沐游这才有时间打量周围。
此刻在远处十几米外，森灵依旧保持着类似麋鹿的外形，扎根在那方青春不老泉中，只不过此时的森灵已经没有了昨晚的暴虐，血红的眼睛恢复成了淡蓝色，浑身的黑气也不再向外溢出，反而开始吸收外界的黑气。
整个黑森林的黑气都顺着树根涌入地底，盘旋在森灵身周，凝成一片温和的漩涡，最后尽数没入森灵体内。
就连沐游脚边的金丝雀，都在这种吸收下，体内的黑魔力紊乱快速平静下来，体表的肿瘤肉块渐渐消退，直到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待将周围空气中散溢的黑魔力全部吸收过后，森灵抬头看向这边，招了招手，一根树枝从地底伸出，捆绑住金丝雀，随即枝条伸长，将金丝雀送到了森灵身边，投入了散发着生命活力的泉水之中。
本来身体都已经扭曲僵硬的金丝雀，在泉水内浸泡了片刻后，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扑闪着翅膀起飞，甩落羽毛的水珠，最后飞停在了森灵头上，朝它脑袋上啄了两下，似乎在泄愤。
森灵没有理会金丝雀的僭越举动，目光转向沐游，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就是你选中的弟子？”
森灵开口，还是那种宛如来自虚空中的混合音，但比起昨晚的暴虐，已经理性了太多。
“是的。”
薇薇安点头：“如你所见，我已经没有能力履行承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的弟子吧。”
“你……确定？”森灵再次看了沐游一眼，似乎有些犹豫。核心是一个森灵的根本，得到了森灵的核心，也就相当于得到了森灵的力量。尤其它的核心，还是一颗吸满了黑魔力污染的核心，如果落在心存恶念的人手里，对于世界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当然。你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再继续压制核心了吧？把你的核心交给他，他会帮你清理黑魔法的污染。”薇薇安说。
森灵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点头：“好吧，既然是你选中的弟子，我愿意相信他。”
随着这句话发出，森灵的体内，一颗外形似核桃，被一层镂空的木壳包裹，但内部漆黑如墨的球形核心悄然浮现，并且缓缓朝这边飘来，最后悬停在沐游身前。
沐游伸手拿起了这枚核心，立即感觉到一股极端暴虐的能量在其中翻滚，似乎拼命的想要顺着他手指涌入他体内，好在被他及时阻断了魔力的传输路径。
这颗核心内部的晶体，看着和之前获得的那些黑色晶体外形颇为相似，但其中的黑魔力浓度，却比之前获得的结晶要浓郁无数倍。
【被污染的森灵之心：森灵的核心，拥有吸收并分解各种污染的能力，但分解能力和容量均有上限，超越容纳上限后将会失控。当前已容纳污染：99.8%。】
99.8%……果然是已经到达爆炸边缘了。
昨晚薇薇安的行动，估计也不是正面战胜了森灵什么的，而是帮助森灵疏导出了一部分污染，让它恢复了理智。
“少年，我的核心就交给你了，请务必保管好它的安全，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如果一年之内，你能将核心的污染降低10%以上，就证明你确实有帮助森灵一族的能力，届时我会将这方与我长期共生的泉眼送给你，作为报酬。”森灵虚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与此同时，沐游脑中适时出现了提示。
【触发隐藏任务‘森灵的委托’：在一年之内，将森灵被污染的核心清理10%以上，途中不可将森灵之心交于他人。
任务报酬：青春不老泉。】
【是否接受？】
一年，这还是个长期任务……
“好，我接受。”
沐游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应下了森灵的委托。
别说有足够丰厚的奖励等着他，就算没有奖励，这也是薇薇安欠下的责任，他这个弟子既然继承了薇薇安的传承，自然也有义务帮她履行生前的承诺。
“那你呢？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薇薇安这时又看向森灵问。
“我已经被人发现，需要转移了。”
交托了核心之后，放下了重担，森灵的声音似乎变得如释重负了许多：“我或许会回族群看看，也或许会另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待你们的结果。”
“至于黑森林……本来就是为了防止我失控的时候，将黑魔力散溢出去的地方，而现在，它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就让它在大火中重生吧。”
伴随着森灵的话，它身体连接在顶端土层中的根系根根断裂，而那些土层中的根系悄然燃起了火苗，火焰很快顺着地下发达的根系网络蔓延了出去。
整个地穴中的温度迅速增高了起来。
“有没有看到，究竟是谁害的你？”薇薇安抓紧时间询问。
“没有。”森灵摇头：“对方很谨慎，不过我通过森林外植物的视角，隐约看到了一个身着教会装饰的人经过，最显眼的特征，是对方手中的一个白色十字架……”
居然是教会的人搞的鬼？
沐游很惊讶，教会不都是信仰圣光的吗？他们也对黑魔法感兴趣了？
不过，如果幕后黑手真是教会的话，那些感染黑魔法的居民倒是可以解释了，教会嘛，说是传销组织也不为过，最擅长的就是洗脑。
此时远处火刑架上的束缚已经自动解除，薇薇安的遗体失去束缚倾倒下来，被森灵的藤条缠住，送到了沐游身前。
“离开吧……”
看沐游接过了薇薇安的遗体，森灵一挥手臂，木制的巨大手掌将两人托起，眨眼就送回了地面上。
而此时的黑森林，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滚烫的热浪席卷而过，伴随着生物的哀嚎声，焚毁了森林中的一切生灵和死物。
“这片土地，以后会怎么样？”沐游问。这一片由森灵亲自孕育的森林，虽然浸染了黑魔力，但要处理的话其实也有很多别的办法，森灵居然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将其毁灭在了火海中，所表现出的果决让他有点意外。
“就算焚毁了那些被黑魔法侵蚀的残骸，土地中残留的黑魔力也没那么容易消退，短时间内，这里会成为一片生灵无法踏足的污染区，直至污染散尽为止。这个过程可能要很久，但也只是对于生灵的寿命来说，对于森灵，对于整个星灵界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薇薇安说。
沐游点了点头。
森灵的力量并不只有生命与成长，还有衰败和死亡，准确的说，它是大自然平衡的使者，生与死的轮回，新与旧的交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久的将来，这里又会冒出新芽，复苏为一片新的森林。
火势越发旺盛，热流不断席卷，沐游也没时间继续驻足停留，急忙在地上安置好了传送阵，传送去了迷雾山的墓穴。
随后一路来到墓穴顶的密室，打开密室中心那扇封存着林雪奶奶遗体的棺椁，将薇薇安的遗体也存放了进去。
这棺椁不算宽敞，但安置两个女性的遗体还是足够的。
薇薇安看着棺中并靠的两具遗体，一个年轻，一个衰老，不由又想起了两人曾经的音容笑貌，略微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回去吧。”
“好。”
……
一小时后，沐游赶在关门之前，回到了商盟的那扇门前。
之前领沐游进门那位管事，早早就等在了门后，一看到沐游，急忙隔着门打招呼：“沐游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管事擦了擦汗，此刻进门的其他九十七人，都是提前半小时以上就折返了回来，只剩下沐游一个，迟迟未归，也是把他吓得够呛，毕竟是异调局那边送来的人，这要从他们这儿进了门，最后却没能回来，那可不是小事。
好在，沐游还是赶在最后时刻返回了，让门口等待的几人都很是松了口气。
“久等了。”
沐游也是歉意的打了个招呼，他也没想到在黑森林中会陷入昏迷，导致回来的晚了些。
来到门口，沐游将背包中的鱼缸等物搬出来，一个个搬过门去。
林海队伍的几人此时也都还没走，纷纷进来帮忙搬运。
“大师，你这鱼苗……难道是准备在你的店铺里出售的？”林海看着鱼缸中分门别类的一条条魔法鱼，有些好奇的看向沐游。
他知道沐游家是开宠物店的，而此时，他又特意将这些魔法鱼苗活体运送回来地球，立即就让林海意识到，这可能是准备繁殖售卖的东西。
“是啊。”
沐游点了点头：“过段时间，我家的宠物店就会重新开张，届时会售卖一些星灵界的魔法小生物，如果诸位有需求的，到时候可以来看看，地址是K市香江路奇趣宠物店……”
沐游趁机打了个广告。
“好！”
“没问题。”
“到时候一定去看看……”
……
此时在场还没走的商盟成员不少，闻言倒是也很给面子，不管有没有兴趣的，都很是客气的附和了一声。
林海听完却是眼睛一亮，急忙问：“大师，你那儿有陆行鸟卖么？”
之前在精灵之森中的经历，已经让他迷上了骑乘陆行鸟兜风的感觉，很想要再体验一番。
“陆行鸟不卖，不过你可以现场骑乘体验，按时间收费。”
沐游说：“除了陆行鸟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比较珍惜的魔法动物，比如曼德拉草，树人，恶婆鸟等等，属于非卖品，但可以现场参观和投喂。”
沐游已经想好了，魔法宠物店开张的时候分成两部分进行，一个是正常的宠物售卖店。一个则是像博物馆动物园一样的门票参观模式，提供和那些比较珍惜的魔法生物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这种展览模式最大的难题在于需要极大的场地，但在如今的时代，有背包空间的存在，场地什么的根本就不叫事儿。
“哦？那倒是很有意思！大师开张了记得喊我，我一定去捧场！”林海听完当即颇为意动。
其他人也一样，闻言都是有些意外的看过来，暗自记下了刚才沐游留下的地址，表示到时会去捧场。
一家魔法生物的观赏店，这在地球上可是从没出现过的新奇事物。如果说刚才众人大都是看在盟友势力成员的份儿上，礼貌性的附和了一下，但此刻却是真的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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