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逃亡与大追杀
此时，天已经亮了。
主战场上的敌军正在遭受最后的围杀，能跑的，这会儿已经跑了。
不过，敌军数万大军，大多都留了下来。
跑掉的，只是少部分。
更何况，在通往草原的要道上，还有徐承宗等援军以逸待劳。
可以肯定的是，最后能逃回草原上的敌人不会有多少。
也先在逃亡的路上也收拢了一些溃兵，这给追击的明军造成了一些伤亡。
他们也知道，想要凭借他们这些人抓住也先是不可能了，便远远的跟着，并派人回去禀报情况，请求援军。
让他们看着也先逃出生天，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
京师，皇宫，御书房。
朱祁钰一直在关注着战事的进度。
命令每隔半个时辰必须禀报一次。
“陛下！”
“好消息，好消息啊！”
金英快步跑了进来，在进门的时候，照例“一不小心”被门槛给绊了一跤。
朱祁钰看着金英此刻狼狈的样子，有些无语。
多大的人了，还能一直被门槛给绊倒，那声音，听得他都觉得疼。
照这么下去，可别给摔坏了！
但此时明显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朱祁钰连忙站起身，开口问道：“是前线的好消息吗？”
“回陛下，于大人派兵禀报，敌军大败，现在我军正在围杀敌人的残军！”
“想来再过不久，陛下就能看到于大人亲自来禀报了。”
金英从地上爬起来，笑着说道。
“哈哈，好，好啊！”
朱祁钰大笑，这一关，终于是度过去了。
通过这一战的胜利，他的皇位也能坐稳了。
“镇国公呢？可有镇国公的消息？”
“老国公年事已高，还要上阵拼杀，朕很是担忧啊！”
朱祁钰紧跟着又感慨担忧道。
听到这话的金英却是连忙说道：“陛下不必担忧，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镇国公神威无敌，没有敌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迄今已经不知有多少敌人命丧镇国公之手了。”
金英的眼中满满都是崇拜与敬佩。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镇国公如今已经八十多了吧？”朱祁钰闻言也是震惊了一下，但随即就想到了什么，又问。
“回陛下，是的。”金英道。
“真不愧是镇国公啊！”朱祁钰背起双手，仰头感慨道。
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如此说来，镇国公的安危，确实不必担忧。”
“继续关注前线的战况，及时禀报。”朱祁钰随即又道。
“是。”
不过金英刚出去没多长时间，金英就又跑了回来。
“陛下，先帝的遗体送回来了！”
此言一出，刚坐下没一会儿的朱祁钰腾地一下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陛下，先帝的遗体送回来了。”金英再次说道。
“快，快随朕去迎接。”朱祁钰道。
这个他不敢怠慢。
“还有，立刻去派人去禀报太后。”朱祁钰又道。
“算了，朕亲自去吧！”他想了一下，又改口道。
于是又转身朝着坤宁宫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又派了人前去向钱皇后禀报。
此事重大，该到场的都要到。
很快朱祁钰便告诉了胡太后这个消息。
当听到儿子的遗体回来了，胡太后的表现比朱祁钰更着急。
两人一点时间也没有耽搁，当即便离开了坤宁宫。
前往宫门的路上，遇到了钱皇后，后者满脸焦急，眼眶也是红的。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宫门前。
小皇帝的遗体也刚好送到这里，他们驻足在原地，手中抬着被白布盖着的小皇帝。
看到朱祁钰等人，为首的将士单膝跪下禀报道：“陛下，我等奉命送先帝遗体回宫。”
朱祁钰看着身上的盔甲上还残留着鲜血的将士们，轻轻点头：“平身！”
“尔等有功！”
“谢陛下！”
而一旁的钱皇后看到木板上被盖着的小皇帝遗体，再也忍不住，直接扑了上去。
“陛下！”泪水说下来就下来。
胡太后这一刻也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悄悄抹着眼泪。
随即上前，轻轻掀开盖在小皇帝身上的白布。
看到双眸紧闭的小皇帝，胡太后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很疼！
由于气温已经下降，天气寒冷，小皇帝的遗体从草原带回来，保存的很好，还没有腐败。
不然现在恐怕已经无法直视了。
钱皇后的哭声很大，这段时间所有压下去的悲伤，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朱祁钰的眼眶也变红，嘴里呢喃着：“皇兄……”
看上去确实是真情流露。
周围的其他人，也低着头小声抽泣着。
气氛变得压抑。
“镇儿，回家了！”胡太后轻轻摸着小皇帝冰冷的脸，声音颤抖。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镇儿已经到家门口了，我们该带他进去了。”
听到这话，朱祁钰默默接替了一名将士抬着小皇帝的遗体。
“皇兄，回家了！”
接着，胡太后，钱皇后也分别接替了一名将士。
宫门大开，几人就这样抬着小皇帝的遗体缓缓穿过宫门，朝着里面走去。
在此过程中，各部门收到消息的官员也赶过来了。
吏部尚书王直接替了最后一名将士抬着小皇帝的遗体，其他官员跟在后面，共同朝着里面走去。
穿过奉天殿前的广场，几人最后将小皇帝的遗体放在了奉天殿的中间。
百官齐齐跪下，齐呼道：“陛下，到家了！”
忽的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就像是小皇帝的回应。
……
城外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被围住的敌军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见此情形，于谦下令抓紧时间收拢俘虏。
这一战，可谓大胜！
将命令下达下去之后，他便问起了镇国公的去向。
但问了半天却没有人回答上来，不过最后见到押送赵辉回来的石亨叔侄才知道镇国公去追也先去了。
闻言于谦很是担忧，并训斥石亨叔侄为什么不好好保护镇国公，押送赵辉随便派些人就行了。
因为于谦并没有见到杨轩在战场上大发神威的一幕，他知道杨轩很厉害，但杨轩现在毕竟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
被于谦训斥的石亨叔侄也很委屈，就镇国公那恐怖的的武力，还需要他们的保护？
换镇国公来保护他们还差不多！
最后经过解释，于谦也是明白自己误会了两人。
但最后他还是严肃的告诉两人，不管是什么情况，他们都不应该离开镇国公的。
对此石亨叔侄也只能低着头认了。
将赵辉转交给于谦，并转告了镇国公杨轩的话之后，石亨叔侄换了战马便带着人去追杨轩去了。
于谦说的没错，镇国公身份尊贵，身边确实应该多带些人。
哪怕镇国公的身手确实好，但战场上什么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若是镇国公受了伤，他们也难免不会吃瓜落。
…
逃亡的也先并不敢停下，他已经从收拢到的溃兵口中得知了大明镇国公杨轩出现在了战场上，并且实力好像还比当年更恐怖了。
这给他气的破口大骂，当初明朝和他联系的官员不是说他们会解决镇国公的嘛！
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还有，那老东西不是疯了嘛？
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跨过长城啊！
不靠谱的明人！该死！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那老东西太恐怖了，也先并不想面对他。
十万大军啊，最后还不知道能剩多少呢！
以那老家伙的恐怖，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十万大军恐怕都不够杀的。
也先的胆子已经被吓没了，他现在只想回到草原上。
就这样一路逃亡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处要道。
他松了一口气，只要过了这处要道，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这处要道虽说不上险峻，但也适合埋伏。
也先便下令加速通过。
而在距离他们几里之外，徐承宗躲在掩体的后面用望远镜看着。
“娘的，终于让老子等到了！”
“还以为他们不走这条路了。”
徐承宗兴奋道。
“传令下去，全体做好战斗准备！”
“待敌人行至一半的时候，发起进攻！”
“记住要全力以赴！”
“不要因为对方是一群残兵败将就小觑！”
“谁要是出了问题，老子就砍了谁！”
徐承宗动也不动的下令道。
“是！”身边的一名部下闻言，当即下去传令！
一众将士们收到命令，眼中也是绽放出了兴奋的光芒。
他们基本上都是南方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师，头一次体会到北方的寒冷。
身上御寒的衣物作用也没有想象的好，其中有很多人都被冻伤了。
将士们守在这里，受了这么多罪，早就想和敌人好好战上一场了。
也先领着一群残兵败将，加快了速度。
没有队形，毕竟连士气都没有。
“快，快，加快速度！”
“我们身后还有明军追着呢！”
队伍之中响起声音，众人忍着疲惫，争取不掉队。
很快，打头的队伍便通过了一半，并没有什么危险。
见此，也先稍稍心安。
他再次下令加快速度。
自己也率领着亲卫跑了起来。
然而就在队伍通过一半的时候，侧面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明军。
也先脸色大变，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埋伏了。
明军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冲，快冲！”
“冲出去才有活路！”
也先大声喊道。
但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箭矢袭来，没入队伍之中。
瞬间，惨叫声连成一片！
一群逃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士气全无，疲惫不堪的残兵败将，面对忽然杀出来的明军，根本就没有心思抵抗，只想着如何活命。
也先看到这种情况，哪儿还有阻止大军抵抗的心思？
能组织起来嘛？
根本组织不起来！
逃吧，活命要紧！
也先没有犹豫，带着自己的亲卫就朝着前方冲。
现在明军早有埋伏，已经从侧面杀过来了，后面是一群乱成一片的残兵败将，后撤是不现实的。
只有继续朝前方冲，才能有活路！
“杀啊！”
“杀鞑子了！”
到处都是喊杀声，明军就像是那下山的猛虎一样，势不可挡。
徐承宗在亲兵的保护下，快速冲到最前方，紧接着又冲进了敌群之中。
大杀四方！
将士们见到主将如此勇猛，士气大振，一个个嗷嗷叫着杀敌。
“将军，那边有人要跑了！”
忽的一声，有部下对徐承宗大声喊道。
所指的方向正是也先逃跑的方向。
徐承宗虽然不知道跑的是谁，但也能看的出来，绝对是一个有分量的人物。
“跟我追！”
徐承宗大喊一声，带着亲兵就开始追。
但战场混乱，敌人又是骑着马，徐承宗追了一会儿，但还是只能看着敌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只希望，前面的明军能拦下他们吧！
“杀！”
他心中不甘，扭头朝着周围的敌人杀去。
若是他知道，朝那个方向逃跑的就是也先的话，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战场上的局势是呈现一面倒的，明军士气正盛，敌军士气全无，还没有有效的组织，这种情况，怎么打？
可以看到，地面上已经躺了许多的尸体，敌人的尸体明显是远远多于明军将士的。
战斗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忽然后方出现了数百骑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那数百骑中，为首之人极为恐怖，一出现就镇住了所有人。
明军将士从没见过如此恐怖之人。
那人全身的盔甲就像是从血池之中捞出来的一样，因为上面的鲜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手中的马槊，极为灵动，只要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就没有一个能逃得了的。
“这是谁的部将？”
“竟如此勇猛？”
有明军将领发出不可置信的感慨的声音。
而敌人在看到这道身影之后，顿时吓得亡魂皆冒。
他们忘不了这道身影，因为就是这道身影一直在追杀他们，不知多少同伴死在了对方的马槊之下。
在对方面前，就算是长生天也无法保佑他们。
“快跑，这个杀神又追来了！”
敌军上下这一刻全都在不要命的逃亡，有马的拼命抽打战马，没马的撒丫子狂奔。
谁也不想被对方给打爆，死状凄惨。
同伴脑袋被打爆，被拦腰斩断的场景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若是活下来，绝对会成为伴随终身的阴影。
“将军，你看，那是我们的人吗？”徐承宗的身边，一名部下指着大杀四方的杨轩，问道。
徐承宗闻言看了过去，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吗？”他忍不住呢喃道，声音微不可闻。
他看着那道身影，总感觉有些熟悉，但却不敢确认。
“是师叔祖吗？”他在心中问道。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师叔祖的年龄太大了，而且他也从未见过师叔祖在战场上大发神威的样子。
因为从他记事开始，师叔祖就已经不上战场了，在朝中干的也基本上都是文官干的事。
他只知道师叔祖很厉害，却不知道有多厉害。
在他的视野之中，那人只是一杆马槊，便杀敌如屠狗。
倒在他马槊下的敌人，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明军将士在震惊过后，便纷纷开始配合，将敌人围堵而住，让对方大杀。
一些人没有经历过这场面，没有忍住，当场就吐了。
这也不怪他们，和杨轩一起打过仗的，都知道他的残暴，也会有心理准备。
眼前这些明军将士明显是第一次经历。
良久过后，战斗渐渐停歇。
逃不掉的都已经被杀光了，逃掉的，现在也追不上了。
因为他们是步军，而逃走的，都有战马，速度比步军要快。
就算缴获了一些战马，可以组建骑兵，但这也是需要时间来熟悉的，况且步军不是专业的骑兵。
等准备好，敌人又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
不过看战场上敌人留下的尸体，可以肯定的是，逃走的并没有多少，也并不影响此次的胜利。
将士们看着战场中间那道如杀神般的身影，眼神之中带着崇敬和狂热。
没有人说话，但狂热的气氛却是能感觉得到。
这时跟随杨轩一路赶来的将士也将杨轩镇国公的身份告知了将士们。
他们在战斗之中没出多少力，但就是因为跟在镇国公的身边，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目光。
有羡慕嫉妒，有火热，有取而代之的想法，等等等等。
这是只有跟在镇国公身边才能享受到的荣誉。
军队之中，强者为尊，杨轩的强大已经深深折服了众多将士们。
“师叔祖！”徐承宗扒开挡路的将士走了过来。
他看向杨轩的眼神之中有激动，还有…不可置信。
他已经从将士们的口中得知了此人就是自己的师叔祖，走近之后还确认了一下，这才叫出的口。
闻言，杨轩看向徐承宗，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随即，他就又问：“有没有看到也先？”
“也先？”徐承宗愣了一下。
“他就和这支残军在一起！”杨轩淡淡道。
听到这话，徐承宗立马就想起了前面从自己面前逃走的人。
那人身边的亲卫实力不弱，他猜到对方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但万万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会是也先。
可惜他没有见过也先，不认识，否则说什么也要将对方给留下。
他已经问过了要道末端的将士，并没有留下对方。
一来，对方的实力不弱，二来就是为了减轻伤亡，再就是真正逃出去的只有两三百人，并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所以也就没有再去追。
可现在徐承宗听到放跑的人竟然是也先，顿时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师叔祖，是我的疏忽，让也先给跑了！”徐承宗低头认错。
“和你没关系，你并不认识对方。”
杨轩摇摇头。
“给我准备两匹快马，我去追！”他紧接着又吩咐道。
“是。”徐承宗当即应下。
转头便对自己的亲兵道：“去，把我的马牵来！”
杨轩现在正在骑的马已经是筋疲力尽，身上还受了伤，无法再胜任追击的任务了。
速度越来越慢，还没有杨轩跑得快呢！
等了没多长时间，徐承宗的战马就被牵了过来，同时还有一名部下的战马。
他的战马状态很好，杨轩打量了一下，便骑了上去。
紧接着，他拿出一个在战场上找到的面具，戴在了脸上，遮住了他的面孔。
因为后面，他没有时间去做伪装。
“你们打扫完战场之后，便派人去京师禀报，然后前往大/同等我。”
杨轩交代了一声，便打马而去。
连给徐承宗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他看着师叔祖的背影大喊：“师叔祖，你等一下我派些人跟着你，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但杨轩并没有停留，很快就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徐承宗见此，心中也是不由急了起来。
赶紧催促下面的将士们打扫战场，并派人立马回京师禀报战况，以及杨轩的去向。
……
消息传回京师，当得知镇国公这下一个人都没带，孤身一人去追也先了，不管是于谦，还是朱祁钰，皆是脸色大变。
镇国公可不能出事啊！
于是下了严令去追镇国公，无论如何也要确保镇国公的安全。
…
杨轩一路追出了大/同盆地，也斩了一些追到的敌人，但就是没有发现也先的踪迹。
对方现在已经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杨轩现在已经来到了草原上，面对茫茫草原，他并没有停下。
也不打算再去追也先了，对方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
正好可以给他时间将残余的力量聚集起来，等到明年北征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就是将胡岳的身体带回来。
胡岳的头回去了，但身体还在漠北。
杨轩得让他完整的下葬啊！
与之相比，追杀也先，暂时可以先放一放。
报仇的机会，迟早还是有的。
明军与蒙古骑兵大战的地点他之前在皇宫和朱祁钰、于谦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
“小岳，等等太爷爷，太爷爷来接你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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