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重回荆州

方未寒带着裴阶和盖小五，在蓝田县近郊追上停留此地的东宫卫率。大军再度出发，向着南阳的方向行进。

在他带着军队一路向东南方向行军的时候，各方的动向也渐渐汇总而来。

王伯光带着上原王氏的核心成员从长明城中连夜撤出，近日已经抵达了上原城。方遵以朝廷的名义向上原王氏的上原本家连发四道诏书，责令他们接受朝廷的判决，即日回长明接受三司会审。

而上原方面对此并不理会，只是一再强调这件事背后有其余人作祟，上原王氏绝无可能与异族联手。

与此同时，上原王氏单向切断太行八陉通路，使并冀二州之间的交通要道完全断绝。俨然一副要凭借河东自立的架势。

作为回应，方遵日前已经率领北衙十二卫军抵达邺城，与上原相隔太行遥遥相望，虎视眈眈，大有直接武力收复河东之意。

陈郡公、尚书令谢明任，襄城郡公、御史中丞周亮仪联合上书，宣布陈郡谢氏、汝南周氏严正抗议上原王氏这种明面上违抗朝廷命令的行为，直接冻结了所有上原王氏在两家钱庄中的财产。并扬言，上原王氏一日不听诏，这些财产便一日不恢复。

吴兴沈氏和琅琊王氏对此事件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平阳郡公裴文起上书，宣布河东裴氏支持上原王氏的行为，并宣布停止向陈郡谢氏和汝南周氏供给灵石与铁矿石。

燕郡公，镇北大将军卢泰年宣布范阳卢氏表示支持朝廷决意，敦促上原王氏解开太行八陉的禁制，希望能够积极解决这次的冲突。

帝国八姓立刻分为两派，以陈郡谢氏为首的江淮世家和以上原王氏为首的河朔世家已有水火不容之相。

双方积怨已久，矛盾已然不可调和。现在解决问题的方式，要么是一方低头，付出巨大代价息事宁人，将双方都拉回谈判桌上，继续维持八姓与皇室共治天下的格局。

要么……便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争。

除此之外，帝国各州的动向也趋向明朗。

西北方的凉州雍州与南荒之地的交州听从朝廷的命令，西域诸国也表明自己忠诚于大周朝廷的决心。

幽州与冀州北半部接受范阳卢氏的调度，而范阳卢氏的态度暧昧不明，准备凭借手中的七万幽州突骑待价而沽。

冀州南半部和青州听命于河东裴氏，其掌握极其关键的铁矿脉，是坚定的河朔世家成员。

连同汉中在内的整个益州，都听命于上原王氏。现任益州刺史王昱执掌豫州已近二十年，根基尤其牢固。

徐州之地归属琅琊王氏与兰陵萧氏，汝南周氏的势力则控制豫州北部。

陈郡谢氏原本保有豫南之地，在谢令婉的经营与吴兴沈氏的帮助下，又通过经济手段深层捆绑了荆扬二州，近乎完全实现了东南一统的局面。

至于天下人口最为稠密的兖州，世家的势力在此犬牙交错，每个郡的动向都不甚明朗。

以上十二州与上原王氏所控的河东并州共同构成大周的十三州之地，而除去十三州之外，盘踞洛京附近的司隶校尉也控制有六郡之地，名义上直属于朝廷，实际听从于兰陵萧氏。众人一般习惯上将其称之为司州。

朝廷与世家最近一连串的动作极不寻常，大周上下都已经察觉到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气。

仿佛马上便会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发生。

而当方未寒率军走到襄阳的时候，又是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传来。

范阳卢氏的族长，燕郡公卢泰年，已经突破至明武七转“生息”境，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

随着方未寒拔出镇守天下气运的天山神玉，大周沉寂千年的天命彻底复苏，所有修行者的修为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往日禁锢境界的禁制关卡终于松动。

卢泰年本就是明武六转巅峰境界的大修士，在天命复苏之后突破到七转倒也合情合理。

这件事情在明月芦花的群聊中不可避免地引发了一番讨论。

萧槿：“范阳卢氏现在拥有七品高手坐镇，这他们还不得直接自立为王？”

谢令婉：“我小时候见过卢泰年一面，对他的观感还不错。此人并没有王暾那般多的心眼，身上战功赫赫，是纯正的武人。”

萧槿：“他不是你爷爷辈的人物吗？怎么听你这语气，就像是评价自己的下属似的。”

谢令婉：“就事论事，切勿上升高度。”

萧槿：“切。”

萧槿：“对了姜姜，明武七转具体是个什么战斗力啊？我长这么大只在史书上见过七转的修士，他们是能上天入地吗？”

陶允姜：“明武七转被称作‘生息’境，意为生生不息。即使断肢也可随意再生，除非受创极其严重，否则根本死不掉。当然，飞显然是飞不起来的，只能维持虚天行走的状态。我们明武修士比较粗鄙，不配飞。”

谢令婉：“明武修士的优势在高端战力层面极其明显，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强大的防御和恢复能力，让他们拥有了极高的容错率。”

萧槿：“那卢泰年大概能打几個我二叔？”

陶允姜：“……啊这个，高阶修士之间的战斗不太好衡量结果，他们的底牌都挺多的。但我猜……可能，大概，也许，应该……三个？”

萧槿：“我这就给二叔写封信，让他努力修炼！这年头像我这种望叔成龙的好孩子已经不多啦！”

方未寒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也问过温折雪类似的问题。

“若是师姐遇上明武七转境界的修士，胜算几何？”方未寒好奇地问。

“五成。”温折雪眨眨眼睛，说。

师姐基本上不会说谎，她说是五成，那应该就是五成。

方未寒被这个概率给震惊到了。

五成的概率已然不低，更何况温折雪还是跨阶战斗，这竟然能有一半的胜率？

后来方未寒仔细想了想，发现如果真要打起来，温折雪的胜率的确很大。

首先，明武七转相比较于明武六转，提升最大的层面便是获得了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只要伤势不到一击毙命的程度，他们就能用血气代偿修复回来，将战损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水平。

但是作为众多路径之中擅长攻击的路径，镜天的单点爆破能力仅次于近乎完全舍弃防御能力的御气。诸如步天歌、玄象诗等，温折雪精通的剑法的威力大多极强，并且由于她的因果数算能力，基本能做到出剑即中，敌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更别提她手中握着的天下第一神剑，还掌握着七式临渊十四剑。临渊十四剑这种法则层面的攻击，明武修士想要凭借血肉之躯抵挡实在有些勉强。

方未寒再次被自己师姐的战斗力刷新了认知。

她今年才二十一岁啊，双十之龄便已然站到世间超凡力量的顶端，这已经不是用天才能够形容的事情。

唉，不得不说，软饭还是挺香的。

方未寒带着东宫卫率路过襄阳，却没有停留，而是选择继续南下。

在襄阳的汉江码头旁边，方未寒见到了一个熟人。

襄阳太守蔡逊，荆州蔡氏的族长。

上次他还曾经站在方未寒等人的对立面，而如今再见，他却又换了一副面孔。

“广陵王殿下！下官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蔡逊热情地向方未寒作揖，腰背弯得极低，给足了他谦卑。

“蔡大人，别来无恙。”方未寒淡淡地说。

方未寒知道他前后态度的转变是怎么回事。

上次在洵阳一战之中，荆州世家的军队突然魔化，差一点便酿成大祸。谢令婉以此生事，回去之后在荆州官场内部来了一场大清洗。

陈郡谢氏和兰陵萧氏配合，一边出钱，一边出力，荆州世家的官员毫无还手之力。而张家蔡家等各个荆州世家为了自保，不得不同意将荆州开放门户，纳入由陈郡谢氏主导的东南商贸体系之中。

蔡逊不是没有想过抵抗，可在他死了两个叔叔、三个舅舅还有一个兄弟之后，最后的结果是谢令婉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而就凭方未寒和谢令婉的关系，就是让蔡逊给他当面磕一个，他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蔡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当时若是自己能够送广陵王殿下一个顺水人情，那荆州现在还不是他蔡家的一言堂？

王暾老儿误我！

蔡逊恨极了上原王氏，也因此对于谢令婉的忠诚度更高，不得不说有点报复的意思在。

“殿下带着将士们一路旅途劳顿，甚是辛苦。我自作主张，杀牛宰羊，张罗宴席，特此以欢迎东宫卫率来到荆州。”

蔡逊讨好地说。

“我们的船准备好了吗？”方未寒问。

他此次继续南下，走陆路费时费力，已然不太划算。反倒是经汉江乘船南下是更好的选择。

方未寒前几天在明月芦花上给谢令婉提了一句这件事情。

“早就准备好了！”蔡逊连忙说。

“我们有四万人，船够吗？都准备了什么？”

“楼船五艘，斗舰二十九，艨艟二百六十四，舢板千余。”蔡逊说。

方未寒：“？”

一艘楼船大概可载三千士兵，一艘斗舰可载一千，加上剩下的这些小船，都能拉两个东宫卫率了。

似是注意到了方未寒的惊诧，蔡逊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一声。

您是不是对您未婚妻的财力有一些误解？倾尽东南三十郡的武力养一支军队，当然排场小不到哪里去。

“殿下，谢大小姐说给你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我已遣人打包好，明日便可随您一同登船。”蔡逊说。

“有劳蔡大人。”

“为殿下做事，是我的荣幸。”蔡逊连忙作揖。

方未寒在带着士兵们吃完荆州世家准备好的宴席之后，原地休整了一天，便准备登船南下。

在船只开拔之前，方未寒看到众多的民夫在成箱成箱地朝船上搬运着什么东西。

想来应该是蔡逊所言，谢令婉给自己准备的小礼物了。

他带着陈钰先等几个亲信走过去，掀开其中一个箱子的盖子。

陈钰先探出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箱子里除了分割用的干稻草之外，便是大量制式的战刀。

“我草！”

陈钰先当即便骂出了声。

他拿起箱子中的一柄带着鞘的双手战刀，将长刀出鞘一寸。刀锋雪亮而肃杀，其弧度形似细长而宽厚的柳叶。

“这一箱都是柳叶刀？全新的？”

无论是劈砍还是直刺，柳叶刀的性能都很突出。形似柳叶的淬火锋刃又大幅增强了它的破甲能力。

除去玄重卫之外，大周官兵使用的制式兵器都是柳叶刀。但像是这样崭新的上品刀具，造价尤其高昂。很多军队都是凑合着使用朴刀等作为替代。

即使是东宫卫率，也没有全员换装柳叶刀。但现在……

陈钰先放眼望去，这一整个船舱内全都是这样的大箱子，数量何止万把！

“卫率啊，这软饭算是让你吃明白了。”陈钰先拍拍方未寒的肩膀。

杨风起等长垣的老将看得也是一阵唏嘘。

他们在长垣的时候都是有什么用什么，有时候拿个锥子绑到木棍顶上，便当做了长枪用。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陈钰先合上箱盖，又转到另外一个箱子旁边。

“我草！”

他又惊声骂了一句。

“七星弩？”

他又拿起一把小臂长的漆黑弓弩，目瞪口呆。

此弩属于贴身手弩，射程可达一百二十步。五步之内杀伤极大，甚至能击穿薄钢板。因其弩仓内可盛七支弩箭，故得名七星弩。

这东西的造价极其昂贵，只配备于大周最精锐的期门卫队。

但现在谢令婉还给他们设法弄来了几千支。

“这七星弩……可否让我看看？”这次就连一向稳重的杨风起都忍不住了。

这玩意实在是罕见，每一个武夫看了都手痒。

接下来的一刻钟内，陈钰先的大呼小叫就没停过。

“霸王弓？这是那种可射到五百步开外的霸王弓吧！”

“这啥？这长枪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上去这般诱人！”

“这盾牌！我草，这是寒山铁做的吧！我看这盾牌也是风韵犹存啊！”

陈钰先转了一圈之后，回到方未寒的身边，喃喃道：

“卫率，我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这里装不下，谢大小姐可能给你放几个投石机过来。”

话音刚落，几十个民夫喊着号子，吃力地抬着一堆投石机的零件走上甲板。

陈钰先：“……”

方未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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