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这辈子到头了
“呱……呱……呱……”
夜幕漆黑，万籁俱寂。
留仙阁内宽敞幽静的客房中，阵阵青蛙叫唤似的鼾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地持续传递。
偶有时候，还会伴随着吐泡泡的动静。
秦阳坐在客房内的椅子上，手撑着脸腮，看着床上四仰八叉躺着，蛙叫般的鼾声不断起伏的高明，俊秀的脸颊都是一阵抽搐。
这家伙睡觉一直都这么不安分的吗？
秦阳揉着眉心，早知道这家伙睡得这么沉会这样，他就不该生出灌醉他的想法。
原本想着趁着对方醉意朦胧，探寻下这家伙的事情。
却不想，这家伙醉得彻底，倒床以后便是直接睡了过去。
罢了罢了……
睡得着也算好事……
秦阳揉着眉心，封闭了耳窍洞天，选择性的屏蔽了高明的鼾声。
他依靠着座椅，把玩着茶杯，脑中思索着，这次圣选的事宜。
这次前来参加圣选，他原本是抱着襄助高明一臂之力，前去支持跟高明订下姻亲的玉雪一脉那位天女。
天池山玉雪一脉，此前曾经给高家施压，要求高家帮助她们这一脉的天女夺得圣女之位。
否则，彼此订下的姻亲，便得就此解除，从此互无关系。
对此，高明曾经难以接受而离家出走，去了中都游历。
所以，圣选在即，他才会不惜暂时搁置追查人族逆种，寻觅自己父亲踪迹的事宜，前来参加天池山圣选。
但，到了雁城，见识到了刘贤的作风，秦阳这种想法，突然淡了。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支持刘家的三娘子。
从刘贤的作风，他大致猜测，刘家只怕对这位姑爷，也未必如何敬重。
刘家看中的，只怕也是高家的底蕴与声势。
甚至，他毫不怀疑，高家若是帮助刘家三娘子夺得圣女之位以后，刘家只怕更会生出二心。
骄纵之心，在所难免。
这是人性。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在坚持什么？”
秦阳瞥了眼呼呼大睡的高明，有些理解不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阳摇摇头，现目前也拿不定主意，还得看待高家如何决策。
他总不能去跟高家，背道而驰。
那样的话，俨然背离了他前来参加圣选的初衷。
放弃了深入思忖的想法，秦阳便是干脆地席地修炼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间迅速流逝，一夜过去，天色渐明。
灿烂的晨曦，冉冉升腾，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将房间映照得一片明媚。
“唔……”
脸颊逐渐滚烫的高明，搓着圆盘大脸，从沉睡中苏醒。
臃肿的身形，挺身而起，高明睡眼朦胧的扭头看向周围。
空荡荡的房间，静悄悄的。
高明有些懵逼，这似乎并非他的住所？
但当看到席地而坐在房间内的秦阳时，高明才猛地醒悟过来，这里是留仙阁的客房。
“臭弟弟，昨晚怎地没回高家去？”
高明打着哈欠起床，询问着秦阳。
千里迢迢来了雁城，居然流落在酒楼借宿。
这要是传出去，世人还不得笑话他们高家不懂待客礼仪？
“醒了？”
随着高明起床，秦阳便是从修炼状态之中苏醒。
封闭了耳窍洞天的他，并没有听到高明的询问。
不过，五感六识敏锐的他却是察觉到了高明的靠近。
“嗯？”
被秦阳反问一句，高明有些发愣。
“怎地？还没睡醒？”
秦阳起身，疑惑地看着高明。
“醒啦……”
高明摇摇脑袋，在桌旁坐下，提着茶壶，仰头大口灌下。
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高明随即唏嘘道：“昨晚本少爷没失态吧？”
“没有，睡得挺踏实的。”
秦阳耸了耸肩，对此很是无奈。
“那就好……”
高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他还真是担心，自己失态之下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呢。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跟本少爷回家去。”
高明放下茶壶，拍拍衣袍，甩袖起身：“老祖宗很早之前就曾念叨过呢，想要见见你。这次既然来了，那便随本少爷拜访老祖宗去。”
“老前辈不是闭关吗？”秦阳狐疑。
闭关的人，能够随意打搅？
“还有甚好闭关的呢？他那般岁数，这辈子差不多到头了。”
高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似乎并不在意。
这么说自家老祖宗，合适吗？
秦阳嘴角抽搐了下，对高胖子的洒脱，印象更深了些许。
但高明这话，也是传递出了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高家老祖宗，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油尽灯枯？
已然很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若是如此的话，高家的局面，只怕将会陷入麻烦。
秦阳心底突然一沉，对自己这个遐思，不禁感到惊震。
“老前辈他……”
秦阳蹙眉，试探着询问。
“嗐，臭弟弟，你想甚呢？”
高明见状，顿时心领神会，不禁飒然一笑：“本少爷说的到头，是指那些老家伙这辈子的修为进展，差不多到头啦。”
“这不只是吾族老祖宗，萧家、道宫、剑宗、升仙居他们那些老家伙，同样如此。年纪太大，活得太久，精气神腐朽，不复巅峰。”
“并且，活得越久，锐气越失，再想更进一步，比之过往更为艰难。再加上功参造化那般境界，乃是超凡脱俗之境，本身就难以跨越。”
“所以，即便吾族老祖宗被誉为造化之下第一人，想要跨出那一步，都是千难万难，机会渺茫。若无逆天造化，依旧无望。”
原来如此……
秦阳舒了口气，吓他一跳。
还以为高家老祖宗活不长了呢。
“放心啦！老祖宗虽然再难更进一步，但只要他不作妖，再庇护吾族两百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眼看着秦阳如释重负，高明不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而且，吾族老祖宗无法再进一步，其他那些老不死的，都一个鸟样。”
“即便是天池山，乃至三圣阁的那些造化至尊，也是如此。所以啊，不必忧心忡忡的。”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如此坦然自若的？
秦阳眉头挑动，对高明的不以为然，感到很是费解。
“走啦！”
高明却是并未解释，招招手，便是径直走出了客房。
秦阳见状，也没耽误，跟随离去。
在他们走出客房时，洪泰、虚萍他们早已在楼下大堂等待。
“圣主，高爷！”
天神教众人纷纷抱拳躬身，向着秦阳和高明施礼。
秦阳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都还不错！近一年未见，诸位的表现，没让本少爷失望。”
高明欣然一笑，对天神教众人表露出几分欣慰。
“走吧！都别愣着了，收拾起来，随本少爷去高家。”
高明挥挥手，招呼起来。
这么多人去高家住得下么？
众人有些迟疑。
“罗秀，这件事情，你且安排。本少爷还得跟秦阳去拜会老祖宗，便先走一步了。”
高明也没过多逗留，直接将这些琐事交给了罗秀，便是跟秦阳在矮胖老者的护送下，朝着高家回返。
“叔祖，呐，这位就是本少爷的好兄弟。”
回返途中，高明不忘介绍道：“臭弟弟，这是本少爷叔祖，老祖宗膝下第三世孙。”
高家老祖宗的三世孙？
换言之，高家老祖宗便是眼前这个矮胖老者的曾祖父？
从中不难看出来，高家老祖宗的岁数，俨然不短了。
难怪高胖子会说他们已经油尽灯枯，这辈子差不多到头了。
秦阳肃然起敬，郑重地向矮胖老者施礼。
“晚辈秦阳，拜见高老前辈。”
矮胖老者瞥了眼秦阳，目光迅速上下窥视了眼，随即便是微微颔首，应承了下。
从他的窥探之中，并没有察觉到秦阳的不同。
除了肉身强度非比寻常以外，修为似乎也不过如此？
十六七岁的涅槃境大成修为，这般资质，比起豪门望族这些绝代天骄，并没有什么优势。
他没想明白，为何祖父会对这家伙心生重视？
他不禁再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高明被诓骗了？
“兄弟别介意，这老家伙就这德性，不咋爱搭理人。”
眼看着矮胖老者一声未吭，只是轻轻颔首聊表应承，高明便是不以为然地挥手一笑：“咱甭理他，不跟他一般见识。”
“……”
秦阳闻言，不禁抿嘴。
这胖子对自家叔祖，未免也太没规矩？
当着面叫老家伙，不怕挨揍呢？
“明小子！！！”
果然，高明的称呼，直接让得矮胖老者脸色骤沉，气息跌宕。
秦阳脸色微凛，问道境巅峰的气息，足以压垮苍穹。
如今近距离之下，即便是他，都是感到呼吸艰难。
“一壶极品仙酿！”
然而，高明却是面不改色，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从容不迫的竖起一根手指，淡然自若的笑了笑。
“不得再有下次！”
矮胖老者跌宕的恐怖气息，刹那间烟消云散。
高明撇撇嘴，一脸地不以为然。
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
秦阳见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这对祖孙俩就这么相处的？
“看吧，他就这样。”
高明却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更还搂着秦阳肩头，笑着打趣。
对此，秦阳也是放松了下来，面对这位问道境巅峰尊者，不再那么敬畏。
而在他们的寒暄打趣之下，很快就抵达了高家府门前。
随同在高明身后，秦阳跃下豪华奢侈的拉车。
随即在高明的亲自领路下，在周围护卫的簇拥下，秦阳终于踏进了高家的大门。
“走，臭弟弟，咱们直接拜见老祖宗去！”
进入高家府邸，高明丝毫也没耽误，直接招呼着秦阳，朝着高家中心区域赶赴而去。
沿途之间，毫无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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