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嘴硬的汪新
面对叶晨的步步紧逼,牛大力急出了一脑门汗,他贼眉鼠眼的打量了一眼周围,平时相处的还算不错的邻居,此时也都冷眼看着自己,尤其是那些大妈,眼神里明显都带着蔑视,像是锁定了自己一般。
牛大力的嘴里有些发苦,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偷鸡摸狗,才刚把鸡给炫肚里,就响了。现在推脱肯定是无效了,尤其是叶晨和汪新还是警察,自己要是再继续墨迹,没准儿就真被他俩给带到派出所去了。
可是真要是把他们给带到烤鸡的野地,貌似也不行。牛大力选择烤鸡地点的时候,怕风吹引发山火,特意选了处靠近河边的矮山,虽说是矮山,可距离下面江边也得有个十几二十米。
真要是让他们确认是自己偷的,牛大力害怕这群老邻居火气上涌,再一脚给自己踹下去,到时候不说摔死,指定也得落下个残疾。思前想后,牛大力眼珠子乱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叶晨说道:
“晨哥,汪新,咱们能单独聊聊吗?”
叶晨点了点头,拍了拍牛大力的肩膀,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明白了,汪新,回家把铐子取出来,牛大力想跟咱俩去所里唠唠,都是老邻居,咱们得给他这个面子。”
牛大力这边都快哭了,汪新看出牛大力有松口的迹象,于是叶晨这边唱红脸,他唱白脸的说道:
“大力,赶紧说吧,要不然去了所里,这性质可就变了,一旦在所里真的确认吴婶儿的鸡是你偷的,直接就可以用《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对你进行为期一到三年的劳教,我这可不是在吓你!”
牛大力吓的腿都软了,他有次上班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劳教所的在大街上挖排水管道,因为是大冬天,土被冻住了,这些人用手腕子粗的大号钎子,抡着二十四磅重的大锤,玩了命的破冻方,这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自己虽然是个司炉工,每天只管着往炉子里上煤,可是在劳动量上,跟被老焦的那些人比起来,都不够给人家提鞋的,
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劳动是有报酬的,每个月还能领到各种发的票证,想吃点啥就能吃点啥,可真要是到了那里,天天就只能是窝窝头就咸菜了。
而且哪怕是劳教期满,到时候自己能不能回到原单位都在两说,这份铁饭碗的工作,恐怕就会丢掉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想到这里,牛大力有了决定,他抡起了大巴掌,照着自己的脸“啪”的一下就抡了过去,然后哭唧尿腚的说道:
“我错了,吴嫂,我不是人,月底了,我兜里的钱花光了,又馋肉了,所以把“蛋王”给偷走烤着吃了,吴嫂你骂我吧!”
牛大力的话音刚落,叶晨一个大比兜就抡了过去,打得牛大力一趔趄,然后说道:
“狗杂碎,这时候还不忘占便宜,我和汪新都叫吴婶,你叫吴嫂,你是啥意思?变相占我俩便宜呢?成天老吴大哥长,老吴大哥短的,你就是这么对你大哥的?偷人家下蛋的老母鸡,你是咋想的?你也配叫个人?”
叶晨虽然打了牛大力,可是心里还是很佩服这家伙脑子转的快的,如果他不是自扇自己嘴巴子,吴婶这会儿肯定劈头盖脸的就挠过去了,东北女人的彪悍可不是说说的。
“蛋王”本身就是吴婶当成是孩子来疼的,结果却进了牛大力这个盲流子的腹中,这会儿要是还咬死不承认,一旦真要是确认是他偷的,不光老吴和吴婶儿,光是院子里的这群人,就够他喝一壶的。
牛大力撇了眼叶晨,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不过他知道以自己的能耐还奈何不了叶晨,所以只能是垂下脑袋,隐藏自己的情绪。
叶晨嘴角微微上翘,闪过一丝嘲讽,然后对着身后的吴长贵和他媳妇儿问道:
“吴叔,吴婶儿,你们看看今天这事儿打算怎么处理?”
吴婶儿此时恨牛大力恨到不行,她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把这小瘪犊子送去教养,我养只鸡容易吗?每天早晚都当祖宗似的伺候着,上次老吴病了,我都没说舍得把“蛋王”给炖了,结果他可倒好,直接就给我造了,我家“蛋王”一天最少一个,一般都是两个两个的下蛋呢!”
作为一家之主的吴长贵拽了把自己媳妇儿,然后说道:
“你少说两句,咋滴?你把牛大力送进去“蛋王”就能回来了?叶晨,我看要不然这样吧,好歹大家也都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我也不难为他,让他开资后给我家买一只跟“蛋王”一样大的老母鸡还回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牛大力,然后说道:
“牛大力,你听到了没?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牛大力打蛇随棍上,对着吴长贵和他媳妇说道:
“叔,婶儿,等我开资了,一定买只足斤足两的老母鸡还上的!”
吴长贵和他媳妇儿,被牛大力谄媚的样子,给膈应到了不行。直接拎着凳子转身回去了。至于其他的邻居,看到没热闹可看了,也都纷纷朝着家里走去。蔡婶儿对着儿子说道:
“小年,你以后给我离牛大力远点儿,省得沾染上偷鸡摸狗的臭毛病,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坑了,还有啊,以后家里没人的时候,记得把门给锁上,省得有贼惦记着!”
叶晨撇了眼臊眉耷眼的牛大力,哂笑了一声,也回去自己屋了,只有汪新还站在原地,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牛大力说道: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以后自己好自为之吧!”
生活还要继续,几天休班结束后,大院儿里的这些人再次走上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火车头里,牛大力殷勤的给蔡大年和吴长贵的杯子里续着水,叔长叔短的叫个不停。
吴长贵一边帮蔡大年看着路况和指示灯,一边对着牛大力说道:
“大力,咱们在一起工作好几年了,用不着这样。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了解,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提,拉倒了,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了。”
一旁的蔡大年看着吴长贵笑了,他们在一起搭伙工作多年,对于吴长贵的性子他也是了解的,对于他原谅牛大力,蔡大年心里早有预料,因为这符合他的性格。
牛大力这时长舒了一口气,他还真就怕吴长贵揪着他偷鸡这件事儿不放,作为这趟列车上的老人,他要是想收拾自己,使个绊子啥的,那简直是太轻松了,牛大力对着吴长贵一顿点头哈腰,然后说道:
“谢谢你,吴哥!”
吴长贵的眉毛一挑,歪着脑袋看向牛大力然后说道:
“这阵子不是一直叫叔来着吗?我这原谅你了咋还给我降了辈分了?不带你这样的啊!”
牛大力讪讪的笑着,这时候又听吴长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跟你讲啊牛大力,你知道这件事儿你错哪儿了吗?我早就想吃那只“蛋王”了,你偷出去烤着吃的时候,应该给我留一口。”
蔡大年在一旁被逗的哈哈大笑,一旁的牛大力讪讪笑了笑,看了眼锅炉的气压表,继续抡着大铁锹上煤去了……
……………………………………
在我国的松花江流域乃至整个东北地区,冬捕是流传久远的重要农业生产活动,不但声势浩大,而且热闹非凡。在正常情况下,渔民捕鱼通常是在天气较好、气温相对高的季节进行捕鱼,这样有利于撒网和作业。但在松花江流域乃至整个东北地区,却逆其道而行之,渔民往往会在冬季三九寒天进行捕鱼作业,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冬季捕的鱼吃起来更香。喜欢吃鱼的人都有切身体会,冬季捕捞的鱼吃起来更香,这是因为,进入冬季后,一旦鱼生存的水温环境低于4℃时,鱼就会进入半休眠状态,不但进食量少,而且形成代谢也处于一年中最低的水平,鱼消化道内留存的腌臜物质也比其它季节更少,因此,鱼的腥味就会轻很多。另外,鱼群在冬眠之前,会吃大量食物囤积脂肪供冬眠时消耗,所以,冬季捕的鱼肉质鲜美。
其次,冬季天气寒冷有利于鱼的贮藏。在通常情况下,冬捕上来的鱼数量特别大,一网就是十几万斤甚至几十万斤,这么大数量的鱼如果没有专门的冷库设施,是没有办法进行储存的。
但是在冬天三九寒天,东北地区的气温会下降到零下十几摄氏度甚至更低,室外就成了天然大冰箱,随便找个地就可以存放,鱼的储存和运输也就方便了许多,想吃的时候拿到室内等化了就可以炖,简直不要太舒坦。
一望无际的卧龙湖冰面上,伴随着“鱼把头”的阵阵号子声,一大网活蹦乱跳的大鱼从冰水里被捞出,跃动翻腾。卧龙湖冬捕”早在辽金时期就被誉为一大奇观,古法捕鱼主要包括进湖、凿冰、下网、拉网、收鱼等几个步骤,网拉到一定程度,鱼就纷纷跃上冰面,这就是所谓的“冰湖腾鱼”。
冬捕来的鱼被送到市里的农副水产公司,家家户户都拿着搪瓷盆,排成了一字长队,等着买鱼,毕竟这是不需要票的,而且应有尽有,用来改善伙食那是再好不过了。
叶晨和汪新也都一起来到了水产公司门外。汪新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兴奋的拍了下叶晨,然后说道:
“跟我走,师哥,我看到熟人了!”
马燕正悠哉的排着队,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下她肩膀,然后问道:
“马燕儿,等着买鱼呢?”
马燕回头一看,发现是叶晨和汪新,笑着对二人说道:
“是你俩啊,来吧,站我前头,马上就排到我了。”
三人买完鱼后,一起溜溜哒哒的往回走,汪新对着马燕问道:
“马燕儿,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最近学习咋样啊?”
马燕撇了眼汪新,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我发现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学习咋样你还不清楚?耽误了三年的课程,哪怕是个语文课本,单个字儿放在那里我认识,连在一块儿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
汪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叶晨,问道:
“师哥,你常去马燕家,就没帮着辅导辅导燕子?”
叶晨知道马燕由于辍学过早,十五六的时候就接了师娘的班儿,进了商店,心早就不在学习上了,所以他才不会找那个不自在呢,那就成了讨人嫌了。于是便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当初在学校里学的,早就还给学校了,你让我拿啥去辅导她?”
汪新对着叶晨咧了咧嘴,然后开口说道:
“拉倒吧,我还不了解你?你都写小说发表了,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文化人,说你没文化谁信啊?”
马燕不想再继续纠结在这个话题上,于是顺势说道:
“叶哥,你写的那小说我看了,为了看小说我特意去邮局排队,买的《人民文学》,怕我爸发现,书都没敢往家带。不得不说,写得真好,我感觉跟你书里的那些人比起来,我就跟个傻子似的,他们简直都太聪明了。”
汪新平时也乐意看个小说,他也赞同的说道:
“是啊,不过师哥,你说当年真有明楼那样厉害的间谍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叶晨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着二人说道:
“我这都是已经在收着写了,我小说里的人物,是有历史原型的,这个人叫原舒,小说里明楼还只是三重间谍,在历史上的那位,可是五重身份,分别在军统,中统,日伪,青帮,还有中泱特科隐藏,是谍战历史上的一段传奇。”
叶晨的话让汪新和马燕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汪新对着叶晨说道:
“这人也太厉害了吧?在五个身份之间不停的游走,一个闪失恐怕命就没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啊,太牛B了吧!”
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汪新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对着马燕问道:
“马燕,我现在是你爸徒弟,这事儿你知道吧?他回家都是咋说我的?”
马燕撇了眼汪新,马魁在家里倒是时不时提起他的名字,只不过相比叶晨,汪新被提及的时候,大多都是作为一个反面典型。沉默了片刻后,马燕回道:
“他没怎么提过你,我听说你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把你手腕子弄骨折了?”
虽然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可是当着叶晨的面被提起这件事情,汪新瞬间还是面红耳赤的辩白道:
“谣言,纯属谣言,就是有点淤青嘛,早就好了!”
叶晨躲在一旁偷笑,因为他住进铁路家属院的那天,就看到汪新打着甲板绑着吊带的情形了,足足休养了半个月才去上班。不过叶晨也没拆穿他,毕竟两人平日里关系还不错。
马燕跟汪新一起同学多年,知道他是爱面子的性格,有些嗔怪的说道:
“这不还是弄伤了吗?跟我你还满嘴跑火车?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谁不了解谁啊?”
汪新憋屈的都快要疯了,想到这几个月在马魁那里受的委屈,不服气的说道:
“呵,这也就是我没注意,我要是注意了,那伤的指不定是谁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要是注意了,你爸他伤不了我。”
马燕感觉心里有些愧疚,自从父亲去到哈城服刑,自己在学校里挨欺负的时候,从来都是汪新帮着自己出头,结果他成了自家老爸的徒弟后,反倒被老爸给弄伤了。马燕对着汪新说道:
“对不起啊,我替我爸给你道歉。”
汪新自嘲的笑了笑,一脸的无奈,然后说道:
“他是所里的老人,我还没出生呢他就从事这行了。我呢,就是个刚出学校的新人,是他手里的面团子,他想咋捏就咋捏,想咋揉吧就咋揉吧呗。”
马燕的脸色一变,看了眼叶晨,又瞅了瞅汪新,然后说道:
“我爸他又欺负你了?他要是再欺负你,你跟我说啊!叶哥,你是汪新的师哥,去我家的时候,这事儿你咋不跟我说呢?”
汪新有些哭笑不得,对着马燕说道:
“行了燕子,我这点小事儿还找你给我撑腰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天怪冷的,脸该冻皴了。”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
“那行,汪新,我俩就先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去。”
汪新知道叶晨去马魁那里蹭饭已经成了日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的师哥,咱回见!”
三人正要在十字路口分开,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叶晨和汪新的名字,扭头一看,发现是姚玉玲,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线勾的坎肩,搭配着一挑蓝色白点的碎花裙,。汪新笑着问道:
“姚玉玲,你这是干啥去了?这天气穿这么点不冷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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