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域外天魔（45）
宛若枯木1样，透出1股死气的星魔族圣人闭着眼，晃了晃身下的摇椅。
围绕在他周围的长老口中吐出的话越发刺耳——直到其中1位星魔族长老忽然开口：“东辰圣人下界以后身陨的消息，虽然被我族瞒了下来，可是这件事归根究底，元明，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你的决策失误，我们陨落的1位圣人。”
“现在，你又忽然说要带着族群逃亡……元明，我不管你透过星河究竟看到了什么，此次的决议，我们都断不可能再通过了！”
随着某位长老忽然站出来，冒然对圣人说出口的斥责的话，让整个空间，都忽而安静了下来。
虽然元明近些年都不曾再管过什么事了，可是当年，星魔族之所以能够出3位圣人、可以保持有生力量的情况下度过无垠宇宙来到寰宇、之所以陨落了1位圣人也仍旧在整个域外天魔的各族之中占据几乎主导的地位、成功在寰宇这1片资源丰富的宇宙之中扎根，其根本原因，都是因为元明圣人。
若不是因为几乎是他1力担下了大半的因果，星魔族或许在面对因果反噬之时，连现在都不如……
是以哪怕有些人因为元明这些年不管事，前阵子又忽然让他们完好的那位圣人东辰出去了1趟，接过殒命在了外面，心里觉得对方是老糊涂了，可碍于这位圣人多年以来的威严和睿智，都不敢轻易下结论。
此刻忽然有人站出来如此不客气的公然反对……所有的长老们面面相觑，原本在躺椅上老神在在摇晃，任由1群长老们吵得不可开交的元明，也忽而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那双浑浊不堪、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眼之中，有1只已经瞎了。
原本黑白分明的瞳仁变的浑浊1片，上面像是多了1层白色的筋膜，可怖的厉害。
诸位站的近的长老，在看到他们星魔族的圣人睁开眼睛以后，也不由得后退了1步，惊骇道：“这……”
元明用那只没有瞎却分完模糊浑浊的眼睛，逐1在各个长老之间，挨个看了过去，像是要将每1个人，全都通过肉眼，去看清楚似的。
空气只剩下了1片静谧无声。
当元明浑浊的眼睛最后落在那个跳的最高，公然反对他的长老身上时，那人已经留了1头的冷汗。
“这些年，我为我族殚心竭虑，才落得如此这般苟延残喘的模样……”元明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跳出来公然反对的长老，“说起来，东辰之所以能完完整整的，没损下半分战力，靠的也是我的算计吧？若不是我1力担下因果，又怎会有现在的东辰。”
“当年北辰的死，你们怕不是忘了。”
“若是他当年就听我的话，又如何会让星魔族落得如今局面，而东辰……”
元明看向1个个族人的眼中，充满了失望和痛恨。
“又是谁！在他耳边！进的谗言！”
原本窝在躺椅上的元明忽然坐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落地，如同寻常的百岁老人般站在1众长老的对面，虽然努力挺直了脊背，却仍旧能看出几分佝偻之态。
“当年既然能牺牲我1个人，那么为了族群延续，再牺牲1位圣人又如何？”
“东辰之所以会死！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问他，问他做了什么！问问你们自己！又在私底下做了什么！”
“我没几天可活了，便是再养着，也至多还能再坚持百年，如今我耗费最后的寿元，向天请了1挂，成业，你可知我看到了什么吗？”
1直被元明死死盯着，已然冒了1头冷汗的成业身体颤了颤，1个字都说不出口。
“域外天魔诸族尽灭，新来的虫族大军在1个小丫头面前凋0，除了0星几个对此方天地大有裨益的种族被人类圈养起来，留下了些微火种之外，域外天魔诸族再无人幸存。”
“什么？”
“这不可能！”
元明冷艳看着诸多同族长老露出震惊的神色，脸上始终挂着冷笑。
“我们星魔族，便是最先被诛灭的种族之1，我言尽于此，接下来我会带着愿意跟我走的孩儿离开此方天地，至于你们……呵……我已然快死了，也管不着了！”
元明那行将就木般枯败的身体之中，忽而散发出1股精纯的星力，托着他飞了起来，传音给了自己的私卫，安排起了离开此方天地的行程。
独留身后1群长老吵作1团。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便是元明多智近妖，运筹帷幄，也终究抵不过这些年随着身体腐朽，大权旁落，底下人催生出的2心。
虽然心冷、虽然对自己的族群充满了失望的情绪，可元明已然殚心竭虑的为自己的族群壮大而奉献了几乎全部，到了最后，也终究不得不被逼到了灰溜溜落幕。
曲安对星魔族因她而起的内讧1概不知。
域外战场说是域外，实际上还在寰宇内部。
主要的所在地，是寰宇之中空间的薄弱点之中最为偏僻的南海。
算是以整个寰宇大6最南端的海域之上的诸多小岛最为天然“擂台”。
寰宇生灵与域外天魔之间拥有修为限制的战场“万魔窟”也在其中，是这南端海域之上最大的1块岛屿，曾经也是某个隐世宗门的所在，只是在被设为战场之前，该宗门已经被域外天魔灭杀了。
而这些年，随着域外天魔的势力族群膨胀，南方的边境其实1直都在后退。
曲安所在的逍遥门，目前算是南方最大的势力，之所以曲修筠所创立的逍遥门，能够形成如今的规模，距离真正顶级的门派只差部分底蕴和真正顶级战力的最大原因，也跟域外天魔不断入侵，诸多小型势力或者传承悠久的世间不断加入从而壮大有关。
在过了海关以后，曲安的避难所就没再飞到天上，而是沉入了海中潜行。
此举除了想要隐瞒人族的修士，不让飞白有机会察觉到她已经到了战场，从而有可能泄露曲安的行踪，悄悄散步曲安行踪的消息致使域外天魔提前做好准备之外，还有就是想要在前期尽可能的避免和域外天魔之间争斗产生的损耗。
既然动手了，曲安自然想要最大程度的从中攫取利益的同时、尽可能的削弱域外天魔的势力。
那么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直接潜入域外天魔的腹地。
而这片几乎1望无际的无垠之海，则几乎成了曲安以及避难所最好的保护色。
为了不提前被域外天魔所察觉，她直接将避难所的防御范围调整到了最低的5米，并且开通了干扰系统。
之后，就在海下几千至几百米的位置朝着域外天魔腹地的方向进发。
桌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镜子半漂浮起来，从镜中映出光华，最后从曲安的面前，凝结出了1面水镜。
水镜之中，方菲又换了1副5大3粗，粗鲁莽汉的形象，曲安无语的扶了扶额，总觉得好像伪装变换了容貌以后，方菲行走在仙界的时候，反而看起来更显眼了。
毕竟，修仙之人虽然大多或多或少都会锻体，可纯粹的体修，近万年来已然几乎失去踪迹了。
而如方菲这般肌肉虬结的形象，似乎也只能是个纯粹体修，才会有的外在表现了。
曲安无语的在心里默默吐槽了1会儿，等情绪平复，才开口道：“我目前计划都还算顺利，已经越过边境，抵达域外战场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吧……唔……有1点意外发现。”
方菲抬起手，原本想搓搓下巴，结果伸出的拇指戳到了尖锐的胡茬，不适应的收回了手，两指捏在1次搓了搓放下，干脆变回了原本的容貌。
“什么意外发现？”
按照时间，如果顺利的话，方菲应该已经结束了去各大库房偷搬走人家库存的情况，已经准备出发回魔界了才是。
可听方菲此时的口气，却似乎不像是那么1回事，多少勾起了1些曲安的兴趣。
和曲安从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分开以后，方菲就按照之前列出来的名单，来到了水云天这边，极有声望的李家。
李家在这1片地带盘根错节，算是鼎盛之家，放眼整个仙界，也都是顶级的存在。
其根本原因，是因为李家，出了1位圣人。
是出了，不是出过，那位圣人目前还活着，便是3位圣人里唯1和曲安打过交道的飞白。
撬他家的库房，1方面是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另1方面，就是曲安想让方菲顺便看看其族人的秉性，以及私底下留意12其家族是否和域外天魔有龌龊。
除了李家之外，另外1位尚有子孙族人在世的承安圣人那边，方菲也已经走过1遍了。
不过在那边，方菲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就是了。
“我在茶楼待了两天，听了1下坊间传闻，目前除了各个世家宗门再也捂不住大量人口失踪的消息外，基本就没什么其他重要消息了。”
“这事儿是你去仙界各处溜达，顺便扩大避难所防御系统笼罩范围的事情闹出来的。目前仙界除了因为这件事情私下戒严之外，就连之前嚣张到明面上的域外天魔最近都在搞神隐，唔，我估计他们也是被你这1出出的弄怕了……”
曲安支着下巴，斜眼看方菲。
方菲说的这些是她亲自干的，自然是清楚的。
是以此刻听来略有些百无聊赖。
“不过，在水云天的坊市茶楼坐了两天以后，我倒是听说了另外1个消息。”
“李家近些年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麒麟子，听说今日着魔似的爱上了李家附属家族之中的1个小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悔婚，甩了秦家的青梅，结果被秦家青梅砍伤了1条手臂，当场宣布解除婚约。”
“目前两家因为这件事情闹得鸡飞狗跳，水云天在你走以后，都热闹了许多天。”
曲安挑了1下眉头。
心中升起了1点听8卦的感觉，却也还是不太明白这件事和“意外发现”有什么关系。
“然后呢？”
听到曲安的催促，方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因为8卦，就稍微关注了1下，那个让李家麒麟子不惜公然与秦家青梅悔婚的、李家附属家族的小女修。”
说到这里，方菲的眉眼飞扬了起来。“你猜怎么着？”
曲安白了方菲1眼。
“别卖关子了，怎么着？李家的那个附属家族有问题？”
听到曲安猜到了，方菲跟着点了点头。
“问题大了。”
“那家人姓木，千多年来，都是个很普通的小修仙世家，甚至几次差点仙缘断绝，回到凡界，后来还是因为有1代木家难能出来各方面都拔尖的子弟，拜入仙门后和李家人相交，1人得道鸡犬升天，1家子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也是那位和李家天之骄子相交的木家人，舍命救了当时那代的李家娇子，虽然因此身受重伤，不治身亡，却也才有了木家的现在。”
曲安支着耳朵听着方菲介绍着有关木家的背景，心中已经描绘出了1个普通的小世家的景象，实在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但近3百年，木家却以前所未有之势忽然崛起了。接连出了几位灵根悟性都极为不错的弟子，虽然目前的修为尚浅，不过若是成长起来，说不准真能成就1方新兴世家。”
“我出于8卦的心思，对木家稍微调查了12，其中特别关注了1下，木家进入万魔窟子弟的表现。”
“这木家之所以能够崛起，其中除了和李家的交情，成为了李家附属家族之外，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弟子从万魔窟之中的表现，从而得到的仙盟奖赏。”
曲安敲了敲桌面，别方菲递过来7拐8绕的消息弄得隐隐有些着急。
“所以，你是说，木家其实和域外天魔有勾结？”
方菲点了点头，“对，在万魔窟之中，和木家子弟交好的，天赋和实力都不缺的天骄们，每每在同样有木家子弟在的万魔窟中，都会陨落重多，而木家子弟，却总能猎杀极为重要的、或者数量庞大的天魔，立下大功，从万魔窟成功走出来，为家族挣下仙盟奖赏。”
“为了确认我的推理，后来我特意私下抓了1个木家子弟，想要搜魂，结果那人却在搜魂功法发动之时，引发了埋在他神魂之中的禁制，直接当场魂灭。”
“因为已经打草惊蛇的缘故，我干脆潜伏到了木家内部，接连搜魂，全都因为触碰禁制的关系，被搜魂者当场身陨，只这1点，几乎就能表明木家的不单纯了。”
曲安听到方菲的消息，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以，李家这1辈的麒麟子，和木家产生纠葛，你怀疑其中另有猫腻？”
方菲听到曲安的提问，这1次却没有立即给出肯定的答案。
“或许，是木家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潜移默化的潜入李家，我觉得这样，其实某种程度上，反而洗清了1点李家的嫌疑。”
曲安垂下眸子，静默无言，静静的思考了1会儿，没有再为这件事情下解决，只叹了1口气。
“域外起来，终究来寰宇太久了，像木家这种整个家族都是人奸的，恐怕不在少数，这种人就是避难所也判断不出来，或许我的被动技能洞察之眼能看出12，但不当面碰面的话，也没法子。”
这1次，反倒是她先劝起了方菲。
“说白了，这终究是寰宇修士内部的事情，咱们的任务是虫族，那接下来的行动，只针对虫族就够了。我打算用避难所的防御系统直接从域外天魔的核心地域犁1圈，之后再好好和人族这边不做人的圣人们坐下谈谈，给逍遥那边留下1个避难所以防万1，其他的事，就都不想管了。”
越管，越发现自己与此界纠葛越深，越麻烦。
曲安既不想知道有关那位时空管理局已经退休了的大佬“临渊”在她背后都做过些什么，也不想知道圣人从中起到过什么作用。
还有古怪的应对天劫时，所产生的有关“前世”的梦境。
千丝万缕之中总有1条线牵着，可曲安却完全不想深究。
不知为何，涉及到所有轮回转世的消息，她的直觉上都会产生下意识的反感情绪。
她只想做她自己，也只想做回自己。
在两片灵魂逐渐彻底融合的现在，那千年的记忆虽然对曲安目前的性格或多或少产生了12影响，也增加了12羁绊，可对她而言，更重要的却还是那个充满了规则怪谈、有着沈姨、姜叶的小界。
这里究竟曾经有过如何的布局，背后有多少推手，她的所谓前世，都与现在的她无关。
方菲沉默了片刻，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曲安面对这个世界的抗拒情绪，沉吟以后，终究没再说什么，只当他刚刚讲给曲安的消息都是8卦，并非试探。
“你放心吧，我这边差不多已经处理完了，李家的好东西非常多，等你从域外战场那边玩完回来，我给你分肥！”
曲安听到方菲说道这个，就笑了。
“那行，可说好了啊，我等着你！”
2人又插科打诨了1阵，这才结束了通话。
方菲看着水镜从眼前融化，桌案上重新变成了1个普通的镜子时，表情之中终于丝毫不加掩饰的露出了复杂神色。
“呼——”
他深深向外吐出了1口气，抬起头，目光不由得锁定了十诫山的方向。
——要去吗？弄清楚1切的真相。
——或者，干脆这个任务结束以后，回到时空管理局，直接清晰掉……那部分多出来的，属于他，却是他前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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