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局为重
西凉王眸色中带着狠厉，冷笑一声没有多言。
他倒要看看，这陆鹤羽究竟有多大本事，大言不惭说自己能从狼林回来。
“来人，备马。”
西凉军骁勇善战，尤以骑兵最为厉害。
此时宫人牵上了西凉王的宝马，又给黎木樨和陆鹤羽、慕川三人备了马。
因着存了在燕国面前展示西凉骑兵的心思，西凉王直接带了一队骑兵骑马疾行。
黎木樨和陆鹤羽是什么人，俩人脑子加起来能把楚军算计的内裤都不剩，还能看不出西凉王立威的意思，故而两人对视一眼，也都翻身上马，纵马疾行。
陆鹤羽本就是原来大燕和西凉边境长大的，汉羌混居的结果就是齐郡几乎人人善马，便是妇孺，虽说未必能骑马狂奔征战，但也都是可以简单骑行的。
而黎木樨更是在北方与匈奴交界处长大的，与马背上的国家交手，不会骑马岂不成了笑话？
结果就是一行人纵马狂奔，一路奔到“狼林”却几乎是不分先后到达的。
此时西凉王看向黎木樨的目光中更添了赞赏。
当年，他的王妃就是十分善马的，所以，真的是她回来了吧！
陆鹤羽下了马，这“狼林”从外面看就知道树林有多密，不适合骑马，只宜步行。
西凉王倒是没下马，只对陆鹤羽道：“从此处进，一路往南，寡人在南边等你。”
这是连作弊的机会都不给，陆鹤羽必须从“狼林”穿过去才能到达最南边西凉王指定的位置。
陆鹤羽点头，正要往“狼林”走，黎木樨下了马道：“我也去。”
陆鹤羽脚步一顿，对黎木樨微微摇头。
而西凉王也开口道：“你不能去。”
黎木樨道：“为什么，西凉王与我们大将军约定只是他闯出南树林便赢了，却没说只准他一个人去。”
西凉王饶有兴味的道：“若他输了，你们燕国就不准备与我西凉谈判了？”
黎木樨抿唇，微微蹙眉。
因私废公不是她性格，可让陆鹤羽自己一个人闯“狼林”她又不放心，毕竟看这一路慕川面色惨白，忧心如焚的模样，那“狼林”必然不是能轻易闯出来的，更何况慕川也说了，先前进去的人，哪怕成群结队，也无一人生还。
换句话说，这南树林已经成了西凉的心腹大患，所以西凉才每年都派人在南树林周边猎狼，可见这南树林里的狼群有多凶猛。
陆鹤羽低声安抚道：“不会有事的，大局为重，等我。”
黎木樨终是妥协了，的确，大局为重，无论是她或是陆鹤羽，都不会因为自己身处险境而置大燕于不顾，今日若是被选中闯南树林的人是她，她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第一次，黎木樨有些讨厌自己的理智。
陆鹤羽轻轻拉开黎木樨拉着他衣袖的手，再次抱了黎木樨一下，而后头也不回进了“狼林”。
黎木樨静静地站在原地，半晌未动，只是看着陆鹤羽走进“狼林”的位置。
西凉王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身后响起，“我们还是去南边等吧。”
黎木樨回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西凉王，却是也没有失了礼仪。
“请。”
见黎木樨如此情况下依旧沉着冷静，西凉王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先前，他想娶她，完全是因为她长得太像他那为他而死的王妃，而今，相处下来西凉王却觉得，她与王妃的性子，还是不同的。
众人骑马，一路绕行，到了日头偏西才到了“狼林”最南边的尽头。
黎木樨心中担忧陆鹤羽，便也没有虚与委蛇的心思，直接下了马在原地等待。
他们骑马尚用了不少时间，更何况陆鹤羽步行，还要面对穷凶极恶的狼群，只怕今日陆鹤羽能不能出来都是未知数。
侍卫摆好了桌椅，又将准备好的食物都摆好。
西凉王走到黎木樨身边道：“他不可能这么快出来，不如先与寡人一同用膳。”
黎木樨哪能吃得下？
轻轻摇头，黎木樨道：“西凉王先用，我在等一会儿。”
西凉王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黎木樨身边道：“你与笙笙不同。”
黎木樨一愣，偏头看向西凉王。
西凉王也侧头看着她，对上她不解的目光，西凉王轻轻一笑，只是这一次，这笑容没有任何伪装，只有忆起往事的哀伤。
“笙笙为寡人挡箭的时候，腹中尚有三个月的胎儿。”
黎木樨明白了，这个笙笙，应该就是先王妃。
西凉王看着黎木樨的脸颊，他想抬手触碰黎木樨的侧脸，却被黎木樨躲开了。
西凉王却并没有不悦，只自嘲的一笑，“有时候，看着你的脸，寡人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十九年前，还是十九年后。”
黎木樨道：“真的对一个人用情至深，会分不清她跟别人吗？”
西凉王一愣，没想到黎木樨会这么问。
黎木樨只轻笑一声，“我一直很好奇，您放不下的究竟是先王妃，还是那个时候亲眼见到先王妃为您挡箭而死的自己？”
西凉王没有说话，黎木樨定定的看着西凉王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觉得，是后者。”
西凉王皱了皱眉，“不，寡人爱王妃，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您更爱您自己。”
西凉王眯着眼看着黎木樨，半晌轻笑了一声，“你的确不如笙笙可爱，她不会像你这样，牙尖嘴利。”
黎木樨同样回以一笑，“所以，西凉王您明明知道，我不是先王妃。”
没等西凉王做出反应，黎木樨继续道：“你明明知道，却还是以此为威胁，并非是你觉得先王妃回来了，你只是想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你想安慰的，一直都是当初那个面对自己的王妃为保护自己而死，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西凉王沉默许久，终究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曾经寡人以为，寡人很爱笙笙，不过与你相处之后，寡人发现，或许，寡人对她的爱，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寡人依然爱她，但却任由自己喜欢上了你。”
黎木樨有些意外的挑眉，她猜到了西凉王并非是真的因为爱先王妃才执意娶自己，却没猜到，西凉王竟然说他喜欢上了自己。
见黎木樨明显有些惊愕，西凉王之分诚恳的问道：“现在，寡人很确定，你并不是笙笙的替代品，所以，你愿意嫁给寡人吗？”
“……”
黎木樨一时无语，便没有回答。
西凉王道：“你喜欢陆鹤羽，他也喜欢你。”
黎木樨没在看西凉王，也没有反驳。
西凉王却道：“可他不愿娶你。”
见黎木樨依旧没有说话，但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西凉王意识到自己猜错了，转而道：“他，不能娶你？”
这一次，西凉王看到黎木樨虽然面色未变，但目光却是一暗。
心知自己猜对了，西凉王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你们注定不能修成正果，为什么不愿嫁给寡人呢？寡人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甚至，寡人可以允许你的心里有他。”
黎木樨彻底有些弄不明白西凉王了，她再次看向西凉王，有些一言难尽的问道：“我不明白，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做王妃，您图什么？”
西凉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还年轻，不会懂这种失而复得的滋味。”
黎木樨嗤笑一声，“所以，您想娶的，其实一直只是我的这副皮囊罢了，至于这副皮囊里面的灵魂是谁，并没有关系。”
再次冷笑出声，黎木樨目光复杂的看着西凉王，“您真的懂什么叫爱吗？或者说，您从来爱的都是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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