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新的“防线”
“......”阿基拉斯直至此刻才恍然大悟,这1事件对于他的主人而言,究竟意味着怎样严重的后果。
由于采用了如此粗暴蛮横的手段驱散人群,他们整个煽动民众,而后借民意铲除亚历山大的计划都变得摇摇欲坠、极不稳定。
他忧心忡忡,许多人甚至可能会转而开始支持这位棘手的领主。
阿基拉斯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低垂着头,显得卑微渺小。
而帕克勋爵则决定撇下他的将军,前去寻找他的妻子。
这是她所策划的,他觉得她最好能有1个精妙绝伦的计划来助自己摆脱当前的困境。
这便是帕克勋爵在这白昼时光结束时的情形。
而与此同时,他的对手也未曾有片刻的清闲。
看到聚集的人群之后,亚历山大离开窗户,迅速穿戴整齐,而后与米兰达夫人会面,以了解城中的状况。
这实际上与上次的约会如出1辙。
于是,坐在米兰达夫人精心布置的那张摆满美味佳肴的宽大桌子前,亚历山大紧皱眉头说道:“短短两晚,竟然发生了两次袭击……城卫兵究竟在做什么?人们难道就不问这个问题吗?他们就如此轻易地上当受骗吗?”
“……”米兰达夫人听闻此言,心中不禁微微涌起1丝羞愧。这感觉仿佛亚历山大在指责她的子民都是愚不可及的傻子。
但她还是回应道,
“城卫队由诺兰叔叔……也就是我的岳父负责。但琳达接管这座城市之后,她基本上将他们变成了1种徒具形式的摆设。他们人数不足百人,几乎没有任何权力去做任何事情。而且……”就在这时,米兰达夫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蚊子嗡嗡1般细微,“反正人们从来就不曾尊重过他们。”
亚历山大明白,最后这句话或许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人们从来都未曾依赖过这些人,他们极有可能不过是些佩戴着警徽的地痞流氓罢了。
因此,除了亚历山大,无人可被指责,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他。
于是亚历山大转而提议道:“琳达小姐如此轻而易举地就煽动起人们对我们的反对情绪。难道你就不能采取些措施吗?你在城里难道就没有自己的联络人吗?有没有人能够为我们发声……来反击这恶意的宣传?”
“......”然而,米兰达小姐却再1次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并没有这样的人脉关系。
其1,是因为她执政的时间太过短暂,尚未能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
其2,则是因为她之前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去做。
作为1个商业世家,所有的商店和商人都是她的耳目,她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加以利用。
这1方法在平日倒也颇为有效,然而此刻的小麻烦在于,大多数人要么叛逃到了琳达小姐那1边,要么受到威胁而选择保持沉默,或者更为糟糕的是,刚刚被愤怒的暴徒残忍杀害。
米兰达夫人如今身边空无1人,她羞于承认这1事实。于是,4周陷入了1片令人压抑的寂静之中。
亚历山大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涌起1股怒火,恨不能脱口而出:“别红着脸转身!我们又并非身处你的洞房之中,给我老老实实回答我!”
但显而易见,他断不能如此行事。
故而他唯有撅起嘴巴,神色凝重地思考着此刻乘船返回赞赞是否还来得及。
在察觉到这种明显的敌意之后,性情温和的卡西乌斯勋爵赶忙挺身而出,指出亚历山大计划中存在的弊端,“大人,依我之见,派遣我们自己的人上街此举实非明智之举。整座城市皆在帕克勋爵的掌控之下。他能够轻而易举地以传播‘虚假’信息这1罪名,将我们所有人捉拿归案。”
“.....”亚历山大不得不承认,此人所言不虚。
此番,这种针锋相对的策略已然行不通,只因敌人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
叙述的主导权完完全全掌握在他们手中。
同样,妄图花钱去贿赂他们也行不通。
这个男人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1个深不见底的困境之中,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所看到的也唯有1片无尽的黑暗。
依照剧本的设定,凯兰人似乎命中注定要与他为敌。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来改变这1糟糕的状况。
就在这1瞬间,
“敲门”“敲门”“敲门”,客厅门外传来1连串清脆且坚定的敲门声,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但却极其坚定且威严,生生打断了亚历山大那悲观消极的沉思。
紧接着,他听到那个男人未经任何许可便踏入了房间,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以及金属链的嘎吱声暴露了他的存在。
这1切都令人倍感惊讶,因为大多数人在知晓屋内之人的身份后,都不敢贸然进入这个房间,更遑论如此粗鲁莽撞地闯入了。
倘若亚历山大要确认那仅仅是单次的脚步声,他甚至可能会怀疑琳达小姐终于失去了耐心,决定在此时此刻此地发动政变,而进来的人便是刺客。
然而,向亚历山大表明身份的人绝非刺客,因为来者正是莱姆斯。
亚历山大看到这位年轻的将军身着全套盔甲,刻意装扮得华丽而张扬,走进这小小的侧室之后,他先是摘下头盔,躬身行礼,而后用坚定且充满男子气概的声音说道:
“我为打扰诸位而深感歉意,各位大人和女士们。还望诸位能够原谅我的冒失。但我认为我必须向诸位告知当下的情况。”
莱姆斯的语气既不显得无礼放4,也并非卑躬屈膝,这使得他的‘道歉’听起来更像是1篇背诵下来的官方声明,而非发自内心的真诚悔意。
仿佛他并非太过在意此地众人的看法。
唯有当莱姆斯将目光转向亚历山大时,他的态度才有所软化。
他直视着那人,而后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似乎在询问自己是否应当继续说下去,亚历山大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他的将军为何会来此这般重要之事,因此他赶忙点头示意继续。
帕夏得知与愤怒暴徒的整个事件以和平友善的方式收场,心中颇感欣慰,因为他最为担忧的事情得以避免。
房间里的其他人亦是如此。
然而,当他们看到莱姆斯时,他们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防线已然被突破,他们应当速速逃离。
而莱姆斯在口述完长篇报告之后,道出了他来此的真正缘由,“各位大人、女士们,虽说今日我们侥幸避免了流血冲突事件,但我忧心忡忡,唯恐此类事件再度重演。下1次,我们或许就不会如此幸运了。这便是我来此的原因……恳请诸位准许烧毁大港的船只!以此来守卫我们的侧翼!”
听闻这个不合时宜的要求,亚历山大在心中暗自咒骂。
当那令人震惊的消息——莱姆斯独自离开,传入亚历山大的耳中时,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几近痉挛般抽搐了1下。莱姆斯以1种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的方式结束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讲,“......我请求你们允许我烧毁大港的船只......以确保我们的侧翼!”这位年轻气盛、英姿飒爽的将军,着实是直言不讳、毫无遮掩。
而这突如其来、犹如晴天霹雳般的要求,瞬间让整个室内陷入了1片死1般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那种安静,并非是寻常的静谧,而是1种沉重压抑、令人窒息的寂静。
当听闻人群自行散去,并未发生血腥冲突的消息之后,大多数人心中那原本如巨石落地般的如释重负之感,如同清晨的薄雾,在阳光的照耀下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1种突如其来、难以遏制的好奇。因为每1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米兰达夫人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期待,渴望能第1时间听到她对此事的回应。
而此时的女主人,感受到那1道道犹如利剑般沉重的目光,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1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处境变得异常艰难,举步维艰。
正如亚历山大所未卜先知的那样,她自然是强烈反对这1要求的……因为他早已将所有可能的原因都洞若观火。
然而,当她抬眼望向对方那坚定不移的脸色时,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直截了当地予以拒绝。
莱姆斯刚刚以雷霆万钧之势击退了1群如疯狗般疯狂暴徒对他们豪宅的袭击,并且郑重其事地请求允许加强其防御。
正因如此,当所有人都将头转向她时,米兰达夫人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1般,转过头看向亚历山大,目光中满是无助与渴求,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援助。
但那人却表现得兴致缺缺。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渴望那些飞船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对于莱姆斯能提出如此直截了当、毫不迂回的要求的无畏勇气,表示出了由衷的赞赏。
亚历山大本人其实并不认为他能够达成这1目标,因为提出如此严苛、凌厉的要求,他必须遵循各种繁琐复杂、条分缕析的贵族礼仪和程序。
但1向趾高气昂、目空1切的莱姆斯,却可以毫无顾忌、毫无障碍地伸出手去,理直气壮地要求交出钥匙。
他对这个男孩也是了如指掌,并且心知肚明,在他这位将军的眼中,这种“请求许可”,更多的只是1种表面形式,而非发自内心、诚心诚意的请愿。
无论亚历山大是否心甘情愿,莱姆斯都极有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命令他的手下在今晚就将这些船只“付之1炬”,从而先发制人地阻止在男孩脑海中那犹如噩梦般的场景变为现实。
亚历山大对此定然是感同身受,这也正是他为何决定站在莱姆斯这1边,并向众人详尽地解释了将军为何要采取如此激烈、决绝的措施。
“夫人,我们最为惧怕的,乃是帕克大人选择动用大批怒不可遏、气势汹汹的士兵来对我们的士兵发起猛烈的攻击和无情的压制,然后趁机让士兵登上大港的船只。如此1来,他便能够轻而易举地绕过皇家港口,对我们成功实施包抄。倘若此种情况真的发生……那便意味着世界末日的降临!我们所有人都将在劫难逃,命丧黄泉!”
亚历山大在此处故意选用了极为夸张、耸人听闻的措辞,其目的便是为了恫吓对方,让对方尽可能地做出让步。
因为事实上,亚历山大或米兰达夫人在此地被处以极刑的风险可谓是微乎其微。
当然,在某些源远流长、根深蒂固的文化传统中,在政变之后进行大规模的清理门户、将失败者无情地流放到街头,乃是司空见惯、屡见不鲜之事。但从亚历山大在此处所目睹和听闻的种种情况来看,这种残酷无情的文化在西巴西斯或是侯爵家族中并不存在。
因此,从这1角度来审视,他们在此地失败的最有可能的结果,便是米兰达夫人被驱逐流放,而亚历山大或许需要签署1份屈辱万分、颜面扫地的条约。
这诚然是糟糕透顶、令人沮丧,但相较于死亡而言,却又要好上许多。
然而,米兰达夫人却并未如亚历山大这般乐观地看待此事。
她对自己的姐姐了如指掌,深知她是1个何其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的“女巫”,她确实满心忧虑,倘若自己不幸落入姐姐的魔掌,将会遭遇最为恶劣、不堪设想的状况。
因此,她对于亚历山大的威胁给予了充分且恰如其分的尊重。
但即便如此,批准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坦白来讲,也远远超出了她所拥有的职权范围。
“港口里的船只并非大人所拥有,大多是城中各大商人的船只,所以就算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想要下达命令,也是无可奈何、无计可施。”米兰达夫人坦然自若地将自己的底牌毫无保留地摊开,转过头对亚历山大笑靥如花地说道,“那么,这件事情,我们先和我的岳父诺兰大人商量1下,他现在负责管理家族事务,我和琳达……可以解决我们的分歧。”
这位风姿绰约、优雅动人的女士选择用相当8面玲珑、滴水不漏的措辞在莱姆斯面前描述她和她妹妹的情况,然后她用1句饱含温情却又暗藏锋芒的警告结束了这1切,
“我记得我们刚才还在讨论如何让人民坚定不移地站在我们这边。我坚信大人1定会认同,半夜烧毁他们的船只,定然不是解决问题的锦囊妙计。”
“.......”亚历山大在这里不得不向米兰达夫人心悦诚服地承认这1点。
于是,他目光复杂地看了莱姆斯1眼,轻轻点头示意,“那么夫人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烧了这些船,今天的暴徒明天就会卷土重来,而且人数会更多?”
亚历山大的这番言论,当然更多是针对莱姆斯而非米兰达夫人,因为他想向他的年轻将军表明,贸然行事、仓促出击是愚不可及、鲁莽至极的。
亚历山大仅仅通过凝视莱姆斯那坚定不移、犹如磐石般的眼神,便能清晰而敏锐地洞悉,对于他而言,让那些船只沉入浩渺无垠、深不见底的大海深渊,乃是关乎生死存亡、重中之重之事。因为他满心满怀充斥着深深的忧虑,倘若不如此果决行事,他苦心孤诣、精心构筑的整个防御关键,便会如同沙上建塔、水中捞月1般,瞬间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未曾预料,这般看似果断决绝的举措,竟会如同蝴蝶效应般引发更为巨大、难以估量且难以收拾的灾祸。
有时,那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政治事务,相较“确保侧翼安全”这1军事需求而言,显得更为关键重要、迫在眉睫。
然而,性情执拗、刚愎自用且坚毅不屈的莱姆斯依旧毫不气馁、百折不挠。他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在亚历山大面前蹙起那紧拧如川的眉头,而是轻轻地对着那冷漠淡然、毫无温度的回答啐了1口唾沫,
“那么,难道我们只能痴痴地、木木地站在那里,望着那日月星辰的交替流转,眼睁睁地、无可奈何地任由敌人磨刀霍霍、处心积虑地精心筹备吗?
明日会有更多的寺庙惨遭无情的袭击,如同被狂风骤雨摧残的花朵;后日会更多,多到让人胆战心惊;再后日会更多,多到仿佛黑暗的潮水汹涌澎湃,将我们彻底淹没……与此同时,民众的愤怒犹如汹涌澎湃、排山倒海的怒潮,不断地高涨,不断地积聚力量。
倘若他们变得如此强大,强大到如同1把锐利无比的巨剑,势如破竹地突破了我们脆弱的防线,究竟会发生怎样惨绝人寰、不堪设想的惨状?然后我们都会……因为我们未曾未雨绸缪,未曾做好万全的准备……”
愤怒至极的男人瞬间哑口无言,他的话语仿佛被卡在了喉咙里,在不显得过于粗鲁无礼、蛮横粗暴的情况下,要恰到好处、精准无误地表达出自己内心深处那如烈火般燃烧的所思所想,着实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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