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烙饼与辣酱
寄宿学校的老师告诉罗绩，世界只有这么大。
所以他不该胡思乱想，他应该想未来如何报答伟大的长生种大人，建设美丽的巴托尼亚。
这样的教育体制是成功的，随着年龄的增长，罗绩已经逐渐淡忘了这种对自由的向往。
日复1日的训练和无处不在的监督让他把这1切都忘了，但是这颗名为自由的种子却1直都在。
因为蜜拉贝尔鲜血的灌溉，它不可遏制地发芽了。
蜜拉贝尔在临死之前希望罗绩能睁开眼，看1看这世界真实的模样。
罗绩相信他未婚妻所说的真实，并不只是指这个世界到底有多残酷。
除了吸血鬼无情压榨人类这个现实之外，这世界上1定还有更多值得1看的东西。
在十小时之后，他就能够看到，可惜蜜拉贝尔却没能看到。
只要1想到这个，罗绩心中就满是悲伤。
长途飞行是很无聊的事情，在最初的兴奋劲过去以后，小女巫很快就昏昏欲睡。
此前沙滩上的战斗可是把她累惨了，在那些炼金药剂的劲头消退之后，她已经疲惫不堪。
罗绩的情况就要好很多，而这也是因为他边上就坐着多兰。
这个黄头发的飞行员相当健谈，只要是不涉及到那些犯忌讳的事情，他就很愿意告诉罗绩。
罗绩原本还担心他和多兰没有共同语言，因为他们可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不过罗绩很快就找到了双方都感兴趣的东西，而这说起来又要感谢德克斯特德怀特了。
与只收集革命书籍的萤火图书馆不同，德克斯特在巴托尼亚的安全屋里收藏了大量的违禁书籍和旧时代的电影电视节目。
罗绩曾经在那个安全屋里躲了整整1个星期，所以他看了很多书和电影。
刚才罗绩试着和多兰聊这个，结果他惊喜地发现，多兰的口味居然和他差不多。
当他们聊起这些片子时，双方都很是惊喜。
罗绩是很乐意和这位飞行员聊天的，因为他知道这也是解除疲惫，保持精神的最好办法。
别说是驾驶飞机，就算是连续坐上十几个小时，那也是相当累人的。
在这十个小时里，多兰还要操作如此巨大的飞机，这可不是轻松的活。
罗绩很愿意帮助多兰，顺便他也想看1下，多兰是如何保持清醒状态的。
军事行动很耗精神，高强度的战斗和长时间的待命都会让人心神俱疲。
为了确保军人能随时处置突发状态，就需要让他们长时间保持体力和清醒。
保持体力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只要给阿兵哥提供高热量的食物就能解决。
通常来说，只要大战在即，军官就会允许士兵使用质量最好的野战口粮。
所谓的质量最好，其实也就是动物性脂肪多1些，闻起来更香1些。
士兵的野战口粮可不是什么阵阵的美食，那只是1些质量稍好的压缩饼干。
至于保持清醒，那就要靠酒精和兴奋剂了。
只要待命时间超过1定时长，军官就会强迫士兵服用兴奋剂。
不管士兵愿不愿意，他们都得吞下配发的药片。
这种玩意的确能让人保持亢奋，但通常都会太过亢奋。
它的副作用比效果还大，而且很容易上瘾。
士兵们都很抗拒使用，所以他们需要军官进行监督。
至于更高阶的军官，他们有更温和的手段。
巴托尼亚的军官配备有香烟和咖啡这类奢侈品，所以他们不需要靠着化学药剂来保持清醒。
只要是军队，就1定会有类似的玩意，多兰也是如此。
他使用的就不是罗绩认识的任何1种化学品，那也不是香烟和咖啡，而是1种红褐色的液体。
看着罗绩1脸好奇的模样，多兰很大方的给了罗绩1瓶。
打开盖子，罗绩小心翼翼地闻了1下。
这是1种很澄清的液体，带着某种奇特的香味。
那味道并不浓烈，但却让人很舒服，于是罗绩就忍不住尝了1口，然后他就露出了幽然的神色。
“好喝！”
虽然只是尝了1小口，且入口时还很苦涩，但随即苦味就褪去，变成了1种悠长的甘甜。
罗绩忍不住出声称赞，这让原本在后座打盹的蕾妮也睁开了眼睛。
“好喝吧？如果趁热喝，味道更好。
这是红茶，它很养胃。”
多兰不但会说流利的汉语，也会讲熟练的英格拉姆语。
所以就算没有小女巫的，罗绩也能和他顺利沟通。
不过为了解释何谓养胃，多兰还是花了很大力气，这才用英格拉姆语表达了大概的意思。
“红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茶？罗绩，快让我试试。”
对多兰说起这种饮料的名字，蕾妮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最喜欢读旧时代的网络小说，所以自然知道什么是茶。
至于罗绩，他在历史课中好像也见过这个词。
据说那是旧时代人类喜欢的1种饮品，至于茶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它的味道如何，吸血鬼的书里却没有下文。
新时代不养闲人，更不会种植无聊的作物。
茶只是旧时代人类的嗜好品，它又吃不饱肚子，更不受长生种喜欢，所以茶只在书本上留下了1个单词。
看到两个候选人这么喜欢红茶，多兰也是眉开眼笑。
作为那个伟大民族的文化象征，茶在他们现在这个家园里的地位是相当重要。
不过在人类最后的家园中，也是有红茶党和绿茶党这两种不同信仰的。
多兰是坚定的红茶党，所以他很高兴看到自己又发展了两个成员。
为了给这两个候选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多兰决定，他们提前吃中饭。
他很慷慨的和两位分享了自己的军用干粮，而这再次让罗绩和蕾妮啧啧称奇。
新时代的吸血鬼号称养活了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类，就这1点上来说，他们倒也不是太过吹牛。
虽然种田的始终都是普通人类，他们没有干过任何农活，但农业也确实是由他们发展起来的。
末日战争的核爆炸产生了可怕的辐射云，它们挡住了阳光，让农业完全成了笑话。
在这些该死的辐射云终于消散之后，农业开始复苏从，人类也是从那时开始起，逐渐能够吃上饱饭。
不过粮食问题从未真正彻底的解决过，这也是因为大6上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
想要喂饱这些人，就只能种产量最高的作物。
在能吃饱这个前提之下，其他的都必须舍弃。
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巴托尼亚普通人的食物就相当潦草了。
巴托尼亚普通人的主食是用裸麦加工的面包，这种东西只需面粉，水和盐。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任何辅料。
巴托尼亚标准面包的规格是长66厘米，宽和高20厘米。
这是在关键时刻可以当武器使用的食物，不过在吃惯之后，好像也没有人会抱怨。
至于军队中的饮食，那肯定要略好1些，那是高于普通民间的水平。
军中的普通口粮依然还是标准面包，但会配发1些肉食。
没有人知道那些香肠是用什么肉做的，反正那东西吃起来像是肉，闻起来也像肉，而这就够了。
若是进入危急状态，军官将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允许士兵食用紧急口粮。
军队的紧急口粮是压缩饼干，不过这里面会参杂真正的动物脂肪，干果和奶粉，这就让它们吃起来比标准面包可口多了。
在战争年代，罗绩都没有见识过英格拉姆军队的军用口粮。
虽说如此，想来双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只要是吸血鬼的国家，就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不可能会有什么不同。
当然这也不是说堂堂巴托尼亚就只有这样的猪食，只要有钱，即使是普通人，依然能够活得很潇洒。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你只能用按月发给的食品券，购买指定的标准面包。
如果你是个普通人中的有钱人，你就可以从黑市买到真正的肉，真正的水果，真正的蔬菜。
为了替顾客着想，那些做食材生意的甚至还能派大厨上门，为你现场烹饪，让你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大餐。
至于更为尊贵的那些公务员，他们就不需要偷偷摸摸去黑市买东西了。
巴托尼亚有专门针对官员的特供商店，大小官员可以凭官员特别供应券，在特供商店任意采购。
如今会追求口腹之欲的，也只有普通人类。
对长生种来说，血才是唯1的食物。
除此之外的其他食物，只有象征性的意义。
也是因为如此，当多兰从他的食品袋中掏出那1卷东西时，罗绩居然忍不住吞了1下口水。
多兰的军用口粮是1种圆形的面饼，每张饼大约20厘米左右大小，3张饼摞在1起，就是1厘米左右的厚度。
制作者使用了适当的温度，将其烙得两面金黄，在表面上还撒着1些黑色的植物种子。
据蕾妮辨认，那就是芝麻。
拿起这样1张饼，罗绩将其微微撕开，然后他就更吃惊了，因为他看到了某些红红黄黄的条状物。
这时又是蕾妮进行辨识，然后她很有把握的说，这就是只有特供商店才有卖的胡萝卜。
为了教这两个候选人该怎样吃这种名为烙饼的军用食物，多兰特意把飞行模式改成自动巡航。
因为这样，他才能空出两只手。
抓起其中1张面饼，多兰将其攥在左手的掌心，然后他又松开手掌。
随着他的动作，刚才已经皱缩起来的面饼居然再次回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这不禁让罗绩和蕾妮发出了赞叹，而这也让多兰更加得意。
他们那里对饮食向来都非常重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身在末世，却还追求物质享受。
他们是凭借现有条件，努力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这是1种乐观主义的精神，这也是那个伟大民族的底蕴。
无论他们遇到怎样大的困难，他们1不会抱怨，2不会躺平，3不会跪下来等着神灵来拯救。
他们会挽起袖子，豁出性命，推翻压着他们的大山。
多兰的头发和眼睛虽然不是和他们1样的颜色，但他早已把自己视作是他们的人，所以他也继承了这样的特性。
拿出1只小玻璃罐，多兰从中倒出1些红黑色的调料，尽可能将其在面饼上抹均匀。
随后他将烙饼重新卷成桶状，并且大大地咬了1口。
将手中的小罐子递给罗绩，黄头发的飞行员示意他们两个也试试。
接过玻璃罐，拿起面饼，罗绩和蕾妮如法炮制，分别为自己卷了1张饼。
才刚咬下第1口，罗绩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随后就因为惬意而眯缝起来。
刚才多兰的神操作，已经让他知道这面饼有多筋道。
不过只有在真正咬下之后，他才能发现原来面食竟然能这样有弹性。
光是这1点，就要比标准面包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样的面饼已经十分惊艳，而那里面的红黑色酱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它们才与罗绩的味蕾接触，罗绩就感觉有1颗微型的原子弹在自己口腔中爆炸。
那是1团火，它让人嗤牙咧嘴，但却又欲罢不能。
于是他在不知不觉间就加快了速度，于是他只是几口，便已经吞下了整张饼。
比起罗绩的狼吞虎咽，蕾妮的速度就要慢了许多。
这并非是因为她是淑女，而是小女巫又犯了职业病。
“这是辣椒！这是香菇！这是茴香，居然还有大蒜？！”
1边闭着眼睛回味口中的味道，调香师1边努力分辨它们的组成成分。
虽然对这辣酱的原料也不太清楚，但是听着女孩居然说得大差不差，多兰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鱼肉饼！”
指了指那叠面饼，多兰用汉语告诉罗绩这种食物的名称，随后他又指了指那瓶辣酱：
“老干妈！”
“老，干，妈？”
多兰才说了1遍，罗绩居然就记住了。
连续几次重复之后，他已经越说越流利，再没有刚开始那样的怪腔怪调。
饱餐了1顿大饼卷辣酱之后，接下来的航程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他们的飞机在太阳即将落山前再次降落，此时已经飞行了6个小时，所以他们离开澳洲大6也至少有3千公里了。
夜航对于现在的飞机来说风险太大，所以多兰说他们要降落过夜，顺便添加燃油。
趁着还有自然光的时候，水上飞机平稳的降落到了海面上。
然后这是怪里怪气的船就顺着水流前行，进入了某个火山岛的环礁。
这座珊瑚礁露出水面的部分很小，只有1个足球场的面积。
但礁石却恰好形成了1个字母c的形状，所以躲在其中就不用害怕风浪，算得上是1个很安全的避风港。
小岛上没有人，不过却储存着不少物资。
多兰介绍说这里就是他们航空队的中转补给基地，如果因为行程问题无法直接回家，就可以来这里补充燃油。
有罗绩的帮助，多兰很快就为水上飞机加满了燃油。
在这过程中，罗绩又发现了1些很有趣的细节。
他发现在这里的航空柴油桶上，居然印着埃米尔联邦军队的徽章，他们抽取油料的设备也是那个产油大国制造的。
埃米尔联邦是澳洲大6之上仅次于英格拉姆的吸血鬼政权，虽然偏在1隅，但却是目前最重要的产油区。
罗绩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埃米尔的油。
这其实很耐人寻味的，因为无论是在哪个国家，燃油都是1级管控物资。
像是这种军用标准的燃油，更是受到严格的管控，这和常规型号的枪支弹药可是两个概念。
就算是巴托尼亚那号称什么都有的黑市，也很难能买到这种军用燃油。
可是在这个大洋之上，在这个珊瑚礁小岛之上，却存着相当充分的燃油，这不仅让罗绩对他们要去的地方充满了期待。
1夜无话，第2天清早，多兰驾驶水上飞机离开他们的避风港，重新飞上蓝天。
差不多4个小时之后，多兰拍拍身边的罗绩，然后缓缓降低飞行高度。
意识到他们应该是接近了目的地，罗绩1下子就坐直了，后座上的蕾妮也赶紧趴在舷窗上东张西望。
到了这时候，多兰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他甚至把自己的望远镜给了蕾妮，希望他们能早1点看到人类最后的家园。
举着手中的望远镜，蕾妮虽是急不可耐，但是却没有丝毫发现，而罗绩已经在海天之际发现了1个不起眼的黑点。
按照军队中所教授的单手测距法，罗绩翘起大拇指，选择空中的太阳作为参照物。
在这1望无垠的大海之上，实在找不到其他固定参照，所以也就只能用空中那团炽热的大火球了。
确定了1个大概的比例之后，罗绩再将拇指转向那个黑点所在的位置，随后他的心脏就怦怦狂跳起来。
这种测距的方法相当粗糙，但就是这样得出的结论，便已经让他非常震惊。
“罗绩，你找到了？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也幸亏蕾妮这1连声的催促，这才把罗绩从震惊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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