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垂危
面对霍准的邀请,裴若兰看了眼他毫无血色的脸,一脸担心道,“王爷身上还有伤,我怕碰到你的伤口,就不上去了。”
怕他失望,她又道,“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
霍准舍不得她受累,缓缓抬起手,用手背在她娇嫩的面颊上蹭了蹭,勾唇道,“你说的是,本王要静养,你先回后院歇着吧。”
他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裴若兰翘起唇角,“等王爷睡熟了我再走。”
霍准也想和她多待一会儿,默认了她的提议,闭上眼睛,但手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裴若兰静静地看着霍准的睡颜,他的五官原就深邃,如今消瘦许多,更显得棱角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看着很不好接近,可她却知道,在这冷硬的外表之下,他的眼神有多灼热,胸口有多滚烫。
待霍准的呼吸平稳后,她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帷帐放下,然后朝外走去。
桑云见裴若兰出来,迎上前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裴若兰摇了摇头,“我回后院歇会儿,你去取些安神香点在寝房中,让王爷多睡会儿。”
“是,姑娘。”桑云将裴若兰送到门口,然后去取了安神香,放在香炉中点燃。
安神香的味道冉冉飘荡在屋中,床榻上,睡梦中的霍准微微皱起眉头。
回到皓首院,裴若兰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干脆让阿九准备了笔墨纸砚,打算抄佛经静静心。
抄了四五遍的《妙法莲华经》,她的心绪终于平静一些。
这时也到了亥时,阿九上前道,“奴婢服侍您歇下吧。”
裴若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王爷那边如何了?”
“王爷睡得很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过。”
裴若兰蹙眉想了想,道,“他的肠胃不好,让人温些米粥,等他醒来后,先用些米粥再服药。”
“等您睡下后,奴婢去前院一趟。”
许是跟霍准在一起时谈论了生死,后半夜裴若兰做了个梦,那三箭正中霍准的心脏,被抬回王府的是一口灵柩。
她从裴家回到魏王府后,还是被桑云安排进了皓首院,但却被侍卫严密看守起来,明明耳边无时无刻不环绕着哭声、诵经声,整个皓首院都蔓延着纸钱烧过后的味道,但就是没有人敢放她去前院灵堂。
霍准明明答应过要娶她,她甚至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却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就在她急得快要发疯时,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来到皓首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冰冷无情道,“听闻你已经有了魏王的骨肉,想必你们感情十分深厚,既如此,便册你为魏王妃,随他去罢,从此千古相随。”
接着,一片混乱中,她被人架着悬于白绫之上,彻底窒息前,她终于醒过来。
裴若兰猛地坐起身,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脖颈,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梦……
靠着床柱闭目养神的阿九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担心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裴若兰又缓了一会儿,才道,“有些渴,你帮我倒盏茶。”
很快,帷帐被勾起,阿九捧了盏茶过来,裴若兰接过茶盏,轻轻的抿了两口,热水入腹,她终于确定,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王爷还好吗?”慢慢的喝完一盏茶,裴若兰看着阿九问道。
阿九看得出,她是在担心王爷,蹙起眉道,“奴婢现在去看看。”说罢,不等裴若兰开口阻拦,就朝外走去。
一刻钟后,她才回来,脸上表情极为难看。
裴若兰想到刚才的梦境,不由担心起来,“出了什么事?”
“王爷的伤势加重了。”阿九皱着眉肃然道,“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咳了两次血,本来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大夫看过了吗?”裴若兰着急的问道,“他们怎么说?”
“良太医和府医已经看过,两人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杜林已经拿着令牌去请其他太医了,不过梁院正等人在宫中当值,要等明日开了宫门,进宫禀了陛下,才能请来。”
裴若兰听阿九说着,只觉得眼前一暗,阿九忙扶住她,劝道,“姑娘现在怀着身孕,王爷定然不舍得抛下你们,他会没事的。”
“我能去看看他吗?”裴若兰嗓音都在抖。
阿九面露为难,“现在前院人多眼杂,对您的名声只怕不利。”
裴若兰想说她不在意名声,可想到腹中的孩子,又将这句话咽了回去,用力的眨了下眼睛,道,“你去前院盯着,一旦有消息,立刻回禀。”
“姑娘一个人可以吗?”阿九有些迟疑。
裴若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语气坚定,“我没事。”
阿九这才转身离开。
卯时正,阿九回了一趟皓首院,给裴若兰准备了早膳,又告诉她,梁院正一行人已经到了前院,陛下下了早朝后也会摆驾魏王府。
连陛下都来了……裴若兰几乎能预见,霍准这次病情的危急不亚于拔箭之时,想到这里,她根本没有任何胃口,偏偏腹中的孩子饿不得,她只能机械的将碗中的肉粥往口里送。
吃到第三口时,她忍不住干呕出声,阿九忙端了茶盂过来服侍她漱口,漱完口裴若兰继续木然的往口中送粥,僵硬的咽了几口后,又忍不住作呕。
阿九看着她这副模样都觉得痛苦,忍不住开口道,“姑娘吃不下就算了。”
裴若兰听她这般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一滴一滴全砸在碗里。
阿九将碗碟收走后,并没有直接回前院,而是又去厨房煮了一碗山楂锅巴粥。
“刚才的粥许是有些腻,姑娘才喝不下,奴婢又煮了一碗山楂锅巴粥,开胃又养胃,您尝尝。”
裴若兰接过后,试探着吃了一口,倒是没有那么排斥,不过也只用了半碗。
“有劳你了,”裴若兰放下青瓷碗后,冲着阿九说道。
阿九:“您是主子,为您分忧是奴婢该做的。”
陛下下朝后就来了魏王府,他在前院守了霍准一整日,裴若兰则在皓首院等了一整日。
到了夜里,她再也忍不住,冲从前院回来的阿九道,“你去帮我拿一套婢女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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