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4 门外汉的狂想
周诗雨回头看向爷爷，欣喜道：“爷爷，我出去一趟。”
“姓何的小子，是谁啊？”
老爷子一边摆弄象棋一边问。
“哎呀爷爷，保健医生还说您耳朵不好，我看都快赶上军用雷达了！”
周诗雨笑着打趣，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
“哈哈，爷爷不管这个姓何的小子是谁，反正他让我家小雨开心了，去吧去吧，喊小周开车送你。我睡觉去咯……”
“我来送您回去。”
周诗雨见爷爷站起身，于是连忙走过去掺着他。
“我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呢，别把我当残障人士一样照顾，不用扶着，我自己走！”
老爷子一生要强，很享受孙女的关怀，但不接受帮助。
周诗雨看着爷爷回到房间，叮嘱了宋姨几句，然后打电话让小周备车，她回房间拿上重要的资料和笔记本。
走到车库正准备上车，别墅院门开启，埃尔法驶了进来。
“姐？你这么晚上哪去啊？”
周诗柳从车上下来，奇怪的看着周诗雨，老姐几乎没有晚上出过门。
周诗雨笑着揉了揉周诗柳的头，笑道：“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帮帮我。”
周诗柳眨了眨疑惑的眼睛，问道：“帮你什么了？”
一下子把她搞蒙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一不小心答应借周诗雨钱，仔细回想再三确认，没有松过口！
“何夏刚才来电话，说你跟他讲了实验的事情，他有些兴趣，约我去谈谈，希望有合作的可能！”
“啊？不行去！”
周诗柳面露惊色语气强硬。
“为什么？你有什么正当理由吗？”周诗雨蹙眉问道。
周诗柳知道自己老姐看似柔弱，实际上内心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而且吃软不吃硬，换了个语气。
“姐，这大晚上的别去了，明天，明天白天我陪你一起去怎么样。你不了解何夏这个人，他特不老实，好几个女朋友，花花公子一个！”
正驾车往公司走的何夏忽然感觉脸皮一疼，没来由，奇奇怪怪。
“何夏老不老实好几个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讨论实验的事情，又不是跟他谈恋爱，史密斯教授还有两个情妇呢，可这影响他做科研吗？”
周诗雨不解的问道。
周诗柳扶额，她发现跟周诗雨在三观上有很大的分歧。
“行行行，总之你提防着他，我可不想让他当我姐夫！”
“神经病吧……”
周诗雨戳了周诗柳脑袋一下！
“我还是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去。”
周诗柳十分严肃的说道。
周诗雨微微蹙眉，道：“我不要你跟着，你就会捣蛋，快回去吧，漂亮国股市要开盘了！”
周诗柳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的确要开盘了。
每年三月到十一月的夏令时，漂亮国股市开盘时间是天朝晚上九点半到凌晨四点……
“何夏跟你说任何关于情情爱爱方面的事情，你都不要接茬，知道不？”
周诗柳再次叮嘱。
“哎哟，你比咱妈还啰嗦……走了！”
说罢，周诗雨坐上雷克萨斯LX570便离开了别墅。
周诗柳站在别墅门口看着车辆走远，拿出手机给何夏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怎么搞到我姐电话的……”
何夏正驾车朝公司驶去，听到周诗柳语气郁闷的质问非常开心，笑道：“仙人自有妙计，你安心的爬吧。”
“厚礼蟹！”周诗柳几乎炸毛，这是完全把她这个中间人给踢出局了啊！
“姓何的，我警告你，大晚上的，你不许对我姐乱来，听到没有！”
何夏叹息一声，道：“钢蛋，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姐聊聊实验的事情，不要多想，哥一身正气。”
“哈，如果你一身正气，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歪风邪气了……等会，你喊我什么？”
之前周诗柳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何夏对她的称呼有点不对劲。
“开车呢，再见！”
何夏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周诗柳疑惑的拿着手机站在别墅门口，嘴里嘀咕：“康坦？刚兰？这也不是我英文名啊，他说的啥啊……”
京城的夜晚，每一幢写字楼内都有青春在燃烧，恒方国际大厦也不例外，很多窗内都透着灯光，时不时可以看到人影晃动。
不过夏天文化娱乐公司已经没有人了。
海选活动如期进行，公司内员工的工作量并不大，就算偶尔需要加班也不会太久，七点多就都走光了。
何夏先一步到公司把灯点亮，打开中央空调，然后从冰箱拿了两罐碳酸饮料，当他忙完这些之后，透过玻璃门看到电梯里走出两人。
走在前面的周诗雨穿得非常森女系，宽松的亚麻色T恤和长裙，手上拎着一个公文包，看大小里面应该装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应资料。
她身边跟着一位身材笔挺的壮硕男子，像是保镖之类。
“周博士。”
何夏打开门示意进来聊。
周诗雨跟身边的男人小声说了几句，然后独自走进公司。
“原来何先生还经营了一家文化娱乐公司，涉猎好广泛。”
周诗雨站在前台的地方环顾一周，笑着说道。
何夏抬手示意带着周诗雨坐到老板办公室的沙发，他道：“还是喊我何夏吧，太正式的称谓听起来好奇怪。”
周诗雨把笔记本电脑放到茶几上，点头道：“那你也喊我名字就好……那个，我们开始吧？”
何夏看着周诗雨略显火热的眼神，再加上奇奇怪怪的话，心头莫名颤了一下，不过转瞬就将情绪压了下去。
“嗯，好，我听周诗柳说，你们在进行基因序列和基因编方面的探索，能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吗？”
“OK！”
周诗雨坐到何夏旁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调取资料一边道：“我不知道你对于这方面知识的了解程度，如果有什么问题不明白就直接问，首先……”
周诗雨瞬间进入状态，开始为何夏讲解史密斯实验室目前进行的实验项目，从基础理论到实践，从最初设想到未来目标，从蛋白结构到核酸酶……
周诗雨口中蹦出一堆晦涩难明的专业术语，有些甚至没办法用汉语表达，专业领域专门的单词光是发音都让人困惑……
何夏试图让自己认真听，可惜真的太困难了。
电脑屏幕上闪过那一张张图片上面的英文单词他都懂，可组成句子之后完全不明白意思，然后就困了。
“哈欠……”
“稳定模体中的α螺旋，并让α螺旋中暴露在外侧的侧链伸入DNA……”
“不好意思……”何夏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让说得正在劲头上的周诗雨戛然而止。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拿起饮料喝了一口，道：“看来不能怪那些学生，原来我上课就容易让人犯困……”
“实验证明大脑在接收无法理解的信息时就会产生困意，不好意思，我的确听不太懂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
何夏笑着解释了一句，接着道：“不如我们先别说理论支持了，直接讲实验项目的成果吧？”
投资人不需要知道太详细的理论知识，只需要知道一个大概，然后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实现，什么时候能够成熟运用，什么时候能够套现！
“目前我们通过修改遗传基因培育出能够免疫部分癌症的小鼠，还有力量、敏捷、记忆力、跳跃力都强于同类的小鼠，不过存活率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
“另外一些因为基因缺陷导致的疾病，我们将正常的基因移植过去，替换原来的缺陷基因，就能完成治疗，不过依然是刚才的问题，可靠性不够稳定。”
周诗雨认真说道。
“那你们现在基因测序进行到哪一步了？”
何夏问道。
周诗雨没想到何夏会问出较为专业的问题，她微微摇头。
“人有大约两万到两万五千个基因，含有超三十亿个DNA碱基对，目前哈佛在检测基因序列方面的研究最为突出，但是依然无法完全检测所有碱基对。”
“我们对于碱基对排列的了解只有百分之三的样子，知道它们负责的功能，剩下百分之九十七还没有研究清楚具体的影响和作用……很遗憾。”
“只了解了百分之三？”
“是这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诗雨勇于承认不足。
何夏略显兴奋道：“只了解百分之三就能治疗基因缺陷疾病，就能改编遗传基因让小鼠后代免疫部分癌症，还能改善体质。”
“那如果了解了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二十，五十，到时候能做些什么呢？太期待了……”
周诗雨看到的是不足，而何夏却觉得能利用百分之三就能做这么多的事情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前景简直太壮阔了！
“唔，你的这个思路方向倒是没有错，可惜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
“不乐观吗？发现不足才能了解不足，了解不足的地方才能追赶，挺乐观啊！”何夏的想法跟周诗雨完全不同。
“我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了，比如碱基对序列是一门外语，就当是英语吧，我们刚学会hello，thank，one，two，three……甚至连最基本的语法都不明白！”
“如果能够完成整个基因序列的测序，就等于拥有了一部英语字典，可以对每个单词进行单独的了解，可每个单词放到句子当中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多个意思和用法，都不知道！”
“大概这样一个概念！需要相当大规模的实验，才能真正弄懂基因。”
越是了解，越是知道这门科学的浩瀚，几十亿对碱基对明明是自己体内的玩意，可每当面对那些神秘莫测螺旋体的时候，周诗雨一边是满腔热情，同时又感到无力……
何夏不懂那么多，他的态度反倒非常乐观：“你们实验室还在继续这方面的研究吗？”
周诗雨点头：“虽然落后于哈佛，不过我们仍然在努力，测序和基因编辑的实验都在同步进行。”
何夏听完之后饶有兴致的道：“假定这项技术成熟之后，能否对成熟人体进行基因编辑，比如让人类拥有像蜘蛛侠那样的能力，或者像绿巨人那样……”
按照何夏的想法，了解百分之三都能免疫疾病了，那搞清楚更多碱基对的作用，不得起飞？
周诗雨思索了一会，道：“早些年有生物黑客做过融合基因的实验，结果并不是很理想，有些可怕甚至恐怖，至少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还办不到。”
“至于通过修改基因让人类拥有超能力，应该是不行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比如一款电子游戏里面的人物，各项能力有一个上限，你通过练级能够让某一方面的能力加强，甚至接近上限，但不可能全面达到上限。”
“而基因编写就相当于修改器，能够修改游戏人物的属性，可不论你怎么修改，人物的属性最多也就只能是程序的极限，无法突破设置的上限。”
“人体的上限就是完美基因，一旦基因达到了完美状态，人可以不得病，很强壮、聪明、过目不忘、超长寿命等等，但要说拥有大象的力量，苍蝇的反应，灯塔水母的寿命，这是办不到的。”
“基因编写不是基因融合，更不是基因变异，而且你说的那种属于可控变异……站在我的立场来看，暂时来说那并不是科学，是科幻。”
何夏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上限在哪里，我们根本都不知道，我觉得首先不要人为设限比较好……在几百年前的人眼中，如今的科学技术又何尝不是科幻？”
“如果不敢想，怎么往未知探索，既然能够编写基因，为什么不敢想象创造超级基因？”
“比如我想拥有力量，植入大象那种类型的基因模型组，想抗住水压下潜到海底，植入各种深海鱼类的基因模型组，诸如此类……”
何夏纯粹一个门外汉，可正因为如此，他什么都敢想，根本不考虑是否基于合理的理论，通俗一点来说，干就完了！
周诗雨礼貌的笑着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何夏简直在说天方夜谭……
何夏也觉得现在谈论那些为时尚早，既然已经能够通过遗传改良小鼠，还能通过移植正常基因治疗基因缺陷类疾病，也是非常不错的成就。
“你们的实验具有开创性，为什么会资金短缺？”
周诗雨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正准备说话，手机响了，一看是妹妹周诗柳来电。
“不好意思……”
周诗雨起身走到窗户边接听电话。
“诗柳，你干嘛，我跟何夏正聊事情呢！”
“噢，那就好，没事了。”
说罢，周诗柳直接挂断了电话，只要没去酒店就好……
“神经病啊，健身把脑子健坏了……”
周诗雨看着手机无语，走回沙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之前的话题道：“主流科学界不认可史密斯教授的理论，另外实验室很长时间没有取得进一步突破，学院失去了耐心。”
“加上还有政客的一系列说辞，我都不想讲了……”
想到前段时间史密斯教授兴致勃勃拿出最新研究，结果被各方抨击的场面，周诗雨感觉特别沮丧。
何夏若有所思道：“现在和几百年前没有区别，一项新科技的诞生仍然被视为异端。归根究底还是进度太过缓慢，不然以资本的尿性，早就伸出橄榄枝。”
周诗雨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如果他们实验室能够拿出成熟的实验成果，不说别的，只需要能够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安全治疗疾病，就足够资本狂欢了！
可惜，目前仍然具有不确定性，这是政客们不能接受的风险，容易被抨击。
很多时候，科学发展要突破的不止是技术壁垒，还有其他的壁垒，无形之中的壁垒有时候比技术壁垒更加顽固不化！
何夏能够想到主流学术界和那些政客在想什么，他也想到了很多事情，不过那些事情真的重要吗？
“所有阻碍都挡不住科学的发展，越是重大的技术突破，就越应该勇敢面对，在挫折中学会使用高超的手段掌控技术，作恶的从来都不是技术，而是人，受害者从来不是因为拥有技术，而是因为没有技术！”
周诗雨愣愣的看着何夏，一番话把她说得心潮澎湃激动万分，脖子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
“我要把你刚才说的这段话送给史密斯教授，他现在非常需要激励！”
说罢，周诗雨真的拿出手机哒哒哒的打字。
“资金掐断，你们实验现在怎么办呢？”
何夏见周诗雨忙完，问起非常现实的问题。
周诗雨摊了摊手，道：“大家都在努力寻找资金，会有办法继续下去！”
“那如果没有资金注入呢？”何夏追问。
“如果没有资金注入，实验就没办法做了，团队分崩瓦解，大家各干各的，或者进入新的实验团队，或者在学院任教……”
周诗雨脸上露出一抹悲伤的神情，这是她的导师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同样也是她眼中的未来世界，参与了好几年，就此夭折让人非常难过。
“OK，我们进入正题，维持实验需要多少资金？”
何夏拍了拍手，他决定投资这项实验，但是在投资之前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了解。
在周诗雨看来，两人早已进入正题，但对于何夏来说，前面了解的内容只是用作参考是否值得投资，真正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周诗雨嘴角微微翘起，看着何夏道：“目前维持实验室的正常运转每个月大约在六百万英镑左右，主要用于各种原材料采购，设备维护，人工薪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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