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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达成共识


  曹化淳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李邦华,知道他现在心中思绪不定,因此也没有说话,给了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毕竟,他刚才所说的足以改变以后朝廷的格局,而李邦华这种身处高位的人,需要思考如此做的变化,以及最后导致的后果。

  只是到了最后,看着思考完毕的李邦华,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时,曹化淳怔了一下,然后瞬间就猜到了李邦华的顾忌。

  因此曹化淳思索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道:“李大人可知道,咱家这一生,最为敬仰的是何人?”

  李邦华看曹化淳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便暂时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思绪,开口答道:“愿闻其详。”

  “咱家这一生,最为敬仰的人,并非什么名臣圣人,而是与我等同为宦官的汪直汪大人。”

  曹化淳提起汪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神色,“汪大人一生,清正廉洁,外定祸乱,内除奸佞,虽是一介宦官,却能统兵除贼,是我等楷模。”

  “只是咱家虽然自认有几分能力,但却远远无法与汪大人相提并论。”

  “所以行军打仗,克定一方之事,咱家显然做不来。”

  “但忠君体国,攘除奸邪咱家却能效仿一二。”

  说到这里,曹化淳正色看向李邦华,开口说道:“咱家知道,李大人担心咱家会变成第二个魏忠贤,东厂会变成第二个阉党。”

  “但咱家想提醒李大人一件事,当今的万岁爷,并非是当年的天启帝,就算东厂成了第二个阉党,那这个阉党也会是只属于陛下的阉党。”

  曹化淳知道,如今朝廷之中,能用的重臣不多,但眼前的李邦华无疑算是一个。

  日后如果万岁爷要重整朝廷的话,李邦华必定可以做为万岁爷最重要的肱股之臣,因此他东厂决不能让李邦华有丝毫猜忌,否则的话日后两人相争,只会耽误万岁爷的大事。

  因此为了取信李邦华,他此刻说话间没有丝毫顾忌,就连隐隐有些诽谤上任皇帝天启的话都没有丝毫遮掩,直接说了出来。

  听到曹化淳如此推心置腹的话,李邦华心中五味陈杂,片刻之后,他面容有些苦涩的开口说道:“我大明时局艰难,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

  “如此重症,陛下想下猛药,臣可以理解。”

  “只希望,这剂能成为救命的良药,而非是害命的毒药。”

  看李邦华这么说,曹化淳心中大定,因为他知道,李邦华这么说,就说明他不会再反对东厂主持此事。

  只要日后东厂做的不会太出格,李邦华都不会去干涉他东厂行事的。

  说服李邦华之后,心情大好的曹化淳,忍不住开口调笑一声,“李大人如此选择,日后恐怕免不了要被划入我‘阉党’的阵营的啊。”

  不知为何,在默许了东厂的行事之后,李邦华心中反倒是轻松了少许。

  面对曹化淳的调笑,他笑着开口答道:“君子朋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

  “若是能救我大明百姓于水火之中,莫要说是被称为朋党,就算是被打成奸佞,吾亦无悔。”

  “李大人高义,咱家佩服。”

  曹化淳听到李邦华这话,原本调笑的心理,顿时变得肃然起敬。

  若是其余人说这话,曹化淳只会当他在说场面话,并不会放在心里。

  但李邦华不同,此人出身贫寒,但为人却刚正不阿,身居高位却能清廉如水,在如今的大明官场,简直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此人出身贫寒,知底层百姓的疾苦,确实是一位心系百姓的好官,所以他说这话,曹化淳心中没有丝毫怀疑。

  “一老朽也。”

  面对曹化淳的奉承,李邦华没有丝毫接受的意思。

  在他看来,大明内忧外患不止,百姓民不聊生,他身居高位却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与一般的腐朽老者,没有丝毫区别。

  “李大人太过自谦了,朝廷积弊已久,又赶上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灾,若无李大人这般忠臣义士撑着,我大明如今的时局只会更加艰难。”

  曹化淳反驳了一句,不过他看李邦华没有接受的意思,便也不再赞扬,而是开口说起了正事。

  “李大人,前段时间赶在您整顿京营之前借调士卒的官员,你不用去管。”

  “但在此之前被借调的士卒,还要麻烦您去催一下,让他们将士卒放回来。”

  能敢在李邦华整顿京营之前借调士卒的那些人,其背后那肯定是那些勋贵在操纵。

  所以这批人曹化淳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等京营归心之后,这些紧急借调士卒的人,他全都会请进诏狱的。

  至于这里面有没有没被人操纵,就只是单纯的赶在这一天,凑巧来借兵修缮府邸的人,曹化淳也懒得管,如果真有这么凑巧的话,那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而除了这些紧急借调想要阻止李邦华整顿京营的人,剩下的那些人,曹化淳决定给他们一次机会。

  因为东厂的目标太大,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他让李邦华派人去索要那些士卒。

  若是那些借调的官员老老实实的给,那这事就算过去了,毕竟这事在之前已经是普遍现象了,他也不好太过苛责。

  但若是李邦华都上门讨要了,他们还扣着不给,那就对不住了,曹化淳会让他们知道,借这些兵的价格,究竟有多高!

  “行,本官知晓了。”

  李邦华听到曹化淳的请求点了点头,对于曹化淳准备做什么,他心中洞如观火。

  只是这事陛下既然说不让他参与,那他也就不再多管,随曹化淳去处置好了。

  最多看在同僚的份上,他派人去讨要那些士卒的时候,语气会强硬一些,让他们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这样还不肯归还京营士卒的话,那他也就爱莫能助了。

  毕竟,阎王难救该死的鬼,他们要是不听劝,自己也没有办法。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要加快京营收心的进度了,不然等到曹化淳动手之后,那些勋贵万一狗急跳墙之下,打京营的主意,闹出什么动乱,那他就万死莫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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