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同僚们的嫉妒
七月二十日。
卢象升带着被俘的高迎祥等贼首，返回到了汉中盆地。
这个时候。
不论是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
还是五省总督陈奇瑜。
以及石柱土司秦良玉，昌平总兵左良玉，还有曹文诏、李卑、艾万年、汤九州等朝廷大将。
和最为精锐的杨御蕃、王洪、邓玘三位总兵带领的大军，此时全部进入了汉中府，把汉中围成了一个铁桶。
可他们风尘仆仆、跋山涉水的赶到。
结果一个流寇影子都没看到！
汉中的秩序已经恢复，遍地都是良民，官府的统治又重新建立了起来。
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寇呢？
难道已经流窜到其他地区了？
可留守的天雄军将士却说，流寇已被他们全部给剿灭了，卢大人正在追击高迎祥等贼首，很快就能把他们抓回来了。
面对这些的信息。
“不可能！数十万的流寇，区区一万天雄军尽数扫灭……此事绝无可能！”
三边总督洪承畴，一精瘦的中年男子，疯狂摇头，流寇的战斗力再弱，但为了生存而爆发出的绝望反抗，依然不容小觑，朝廷的军队数量，如果不到流寇人数的五分之一，很难取得完胜，而天雄军人数是流寇的几十分之一，却把流寇打的全军覆没，这……
“哼，几十万的流寇，天雄军转战数千里，不过十余日内全歼，还能妥善的进行安排，呵呵，当我们全是傻子么？此中定有猫腻，甚至是有通贼之嫌！”
五省总督陈奇瑜冷笑着说出自己的猜疑。
留守的天雄军将士，则纷纷解释‘没有’‘冤枉’‘俱是事实’，但根本不被接受，反而受到更大的猜疑。
左良玉、李卑、艾万年、汤九州等将领，更是建议解除天雄军的武装，要好好的调查审问一番，贼寇到底被他们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此时虽有蹊跷，还是等卢廉使回来再问，同为朝廷之军，不可如此猜忌。”
石柱土司秦良玉，这位年近六旬，面容圆润，体格壮硕，两鬓花白的巾帼女将，说了一句公道话。
至于杨御蕃、王洪、邓玘这三位总兵，他们心里其实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行车，天雄军装备了大批的自行车，这种市场售价几千上万两一辆的神物，天雄军是怎么弄来的？既假装清高又穷的跟鬼一般的天雄军，全面装备了板甲跟合金刀就算了，自行车怎么能领先他们一步？
还是说，爱这个东西，是会转移的么，许家庄的关照重点，转移到天雄军的身上了么？
嫉妒。
杨、王、邓三位总兵是极其的嫉妒，这个时候别说是帮天雄军说好话了，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
所以此刻天雄军面临的处境非常不妙，这种不妙不是来自于流寇，而是来自朝廷同僚们的嫉妒和猜疑，石柱土司秦良玉虽为人正直，但身处浊流之中的一抹清流，是改变不了整体环境的。
好在这个时候！
卢象升回来了。
带回了被五花大绑的闯王高迎祥。
还带了上百个的积年老寇。
朝廷官军大营，帅账中。
看到鼎鼎有名、对大明造成过极大伤害的闯王高迎祥，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那面若死灰、英雄末路的样子。
洪承畴、陈奇瑜等人对天雄军的猜忌顿时没有了。
取得代之的是更强烈的嫉妒！
“数十万的流寇，短短十几日，就被天雄军平定了，还抓住了贼首……”
“一个月不到，转战超过三千里，遇流寇每战必胜，连最会跑的闯王都没能逃脱……”
“这还是朝廷的军队么？这像朝廷的军队么？”
“明明天雄军距离汉中最远，却最快赶到，抢走所有的功劳，全歼了流寇，这把我们置于何处？”
“天雄军可以做到，我的白杆兵有可能做到么？”秦良玉暗暗自问，起了比较的心思，但很快得出沮丧的结论，比不了，真的比不了，白杆兵永远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卢建斗！”
通州总兵杨御蕃，终于忍受不了嫉妒之火的烧灼，走到卢象升的面前质问道：“你的天雄军如此精悍，是不是自行车带来之功？说，你到底给了许家庄什么好处，才能拿到如此多的自行车？”
天津总兵王洪也走过来道：“许家庄的自行车，最便宜的也要上千两一辆，你的天雄军装备了近万两，岂不是要掏出上千万两的银子？卢建斗，你不是一向清廉么，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么多钱？”
“没错！”
总兵邓玘也嫉妒的质问道：“卢建斗，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许家庄同意给你这么多自行车，快把原因说出来！”
看到卢象升被这三位总兵围攻质问的样子。
嘴里都吐出了自行车、许家庄这类的关键词。
洪承畴、陈奇瑜、左良玉等人顿时产生强烈的兴趣，狗咬狗了，这几支被朝廷打入另册的‘亲许家庄’的军队，居然爆发了内讧，而且看杨御蕃、王洪、邓玘三人嫉妒到面红耳赤的样子，都快要揪着卢象升的衣领狂喷了。
这让洪承畴等人更期待接下来的发展，甚至有可能了解到天雄军之所以如此强悍的原因。
包括第一次听到自行车这个词的秦良玉，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此乃机密之事，卢某无可奉告！”
卢象升当然不愿说出他跟许家庄合作的内幕，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朝廷对他的猜忌只会更甚，皇帝也会更不信任他，迄今为止他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但杨、王、邓三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卢建斗，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不必大声说出，在我耳边小声道来就行，若上万辆的自行车，我的通州军也能从许家庄买到，我对建斗兄只有感谢，日后定有报答。”杨御蕃又换了副态度，套起了近乎，这卢建斗吃软不吃硬，那他说点软话试试。
“建斗贤弟，你跟许家庄有合作，我们跟许家庄也有合作，又都不受朝廷的信任，其实我们是一家人，而家人之间没有隐瞒，建斗贤弟，你在我耳边说说，要如何做，才能从许家庄买到万辆的自行车？”王洪也开始说着软话。
“建斗，我们已经合作过一次，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可以不信任他人，但完全可信任我们，我们都附耳过来，你小声说出即可，许家庄的自行车，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大量得到？”年龄较大的总兵邓玘，以长辈对小辈的语气道。
“这……”
卢象升动了动嘴，非常犹豫，他环顾四周，这样的公共场合，顶着众多朝廷总督、大将们的好奇目光，说着悄悄话，传递如何大批买到许家庄自行车的秘密，这是什么行为？
无疑又是增加朝廷对他猜忌的行为。
“三位大人，此处不宜交谈，私下再说，我们私下再说如何？”
卢象升让他们附耳过来，极力压低声音道，只想尽快摆平他们。
“好好，我们私下说。”
“此地说确实不太妥当。”
“等会就去我的帐中，我们四人一起吃顿饭如何？”
杨御蕃等总兵道，目光互相交流间，就已达成了共识。
只是一直在竖耳旁听的洪承畴等人，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就这么私了了之？
咚咚~
洪承畴敲了敲案桌道：“几位能不能说大点声，本督听不见。”
五省总督陈奇瑜冷笑道：“呵呵，好大的胆子啊，众目睽睽之下，你们竟敢密谋谋反，真乃千古未有之奇事，左右刀斧手，把这几个逆贼拿下！”
卢象升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洪都督、陈都督，卢某对朝廷忠心耿耿，尽兴尽力剿贼，这顶谋逆大帽，怎能扣到卢某的头上？”
“那把你们刚刚所说的耳语，大声说出一遍，若不说个清楚，我等联名上奏朝廷，弹劾你们四人，你们说，朝廷会如何定论？当众密谋，陛下又会如何看待？”洪承畴说道。
卢象升脸色一白。
杨御蕃、王洪、邓玘三人，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大蠢事。
至于左良玉、曹文诏、李卑、艾万年等大将，此刻都抱着瓜越大越好吃的心态。
就是为人正直的秦良玉，此刻也想知道，天雄军的战斗力倍增器——自行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卢某不想说！”卢象升咬着牙嘴硬。
“那就等着我等的联名弹劾！”洪承畴态度更强硬。
“要卢某说可以，我写下一份保密书，你们都在保密书上签字，否则就是遭到弹劾，卢某也绝不说。”卢象升开出了条件。
保密书？
洪承畴等人一愣，卢象升这个混账，是想拉他们一起上贼船啊。
但反复拉扯一阵后，最后帅账中的所有朝廷总督和大将，都在《保密书》上签下了大名，保证会给卢象升保密，只要卢象升说出天雄军强大的秘密，他们就不会找他的麻烦——这其实明显违背了他们忠于大明的原则，但他们都是带兵之人，军队是他们的建功立业之本，只要他们的军队，都能变的跟天雄军一样强悍，犯一点原则错误又算什么？
便是石柱土司秦良玉，也都签下了她的名字。
接下来。
卢象升只得带着众人，去了天雄军营地，为他们详细介绍自行车在军事领域能发挥的作用。
至于如何跟许家庄合作，如何弄到七千辆的自行车，卢象升也不得不说了出来，介绍了许家庄‘先独立、后雇佣’与“先雇佣、后独立”这两套的合作方案，而天雄军为了忠于朝廷，选择的是前者，他卢象升的忠义与清白，天日可鉴！
听卢象升说完后。
亮了。
这些大明军队高官的眼睛，全都亮了。
洪承畴道：“一辆金龙牌自行车，价格最低三百两，虽说昂贵，但优点比战马多太多了，行军速度快、可持续力强、载重量大，只要带足物资，可无任何后勤的，持续作战三个月之久，神器，神器啊，若我手中也有一支自行车大军……”
陈奇瑜道：“自行车、压缩饼干、罐头，有这么多的许家庄特产，难怪可以一月内转战三千里，全歼数十万流寇。”
曹文诏道：“若我的三千铁骑，换成三千辆的自行车，战力会被削弱还是增强？”
左良玉心道：“与许家庄合作，居然能带来如此巨大的利益，每年抓三万多的青壮，就有七千辆自行车可用，这太容易了！虽说这等做法会引起朝廷猜忌，但只要有支跟天雄军一般的军队，还怕什么猜忌，这许家庄，一定要与之合作！”
石柱土司秦良玉叹道：“自行车虽好，但建立在奴役他人的不义之举上，若能便宜到三五十两银子一辆，买个百十辆倒也无妨。”
杨御蕃、王洪、邓玘三人则暗暗道：“许家庄海港城，是必须得亲自去一趟了，便宜不能让卢建斗一人给占了！”
总而言之。
经过这一番的插曲后。
这些大明军队高官们，不管是了解还是不了解许家庄的，都对许家庄产生了巨大兴趣，乃至有了拜访一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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