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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旁人口中当年事


她探手过去,要帮对方除衣。

手才触到对方衣物,顾明智猛地一抬头,阿月未及反应,倏觉颈侧一阵剧痛,眼前一黑……

顾明智顾不得倒在地上的人,心头的异样他感觉快要压不下去,必须尽快回去的舅舅帮忙。

踉跄着推开门,几乎是横冲直撞一般找到了楼梯口,扶栏直下。

眼前所见全部物事都是模糊的,像笼着浓厚的雾。

气血在脑内翻滚,顾明智觉他也许毕生的自制力都用尽了。

“顾公子?”

顾明智抬头,谁在叫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声如莺声鹂啼,又似罩着雪后翻滚的白气袅袅聘聘。

“柳小姐。”他的回应,黯哑未明。

顾明智只知道眼前人白衣胜雪,影影绰绰却看不清容颜。

似有若无的冷雪香气,一个劲往他鼻孔钻,吸引着他靠近。

“你走!”他听见自己道:“避我远点,柳小姐,我现下不大清醒。”

冷峻的男人这样说,手上干的却尽是孟浪事,條忽抓住了对方的皓腕。

柳小姐挣了一下没挣脱。

明智狠下心,咬了一下舌尖,腥甜之气充斥口腔,清晰的痛感让他又短暂地清明了一下:“柳小姐,无意冒犯,抱歉。我需要你帮助,麻烦找个地方把我关住,然后帮我找一下我舅舅。他现下人在县府。”

末了,他又加一句:“最好把我打晕!”

他说完这些,背已让汗浸透,神智再度模糊起来。

而后的光怪陆离,恍

如一场南柯,他只记得那个冷如雪,慌如鹿的女孩儿,在雨淋蕉叶的拍打声中,攀着他哭得声都哑了。

曦晓终了时,如柔弱的幼兽蜷在他怀里,小声地泣:“顾郎,你万不可负我!”

顾明智将她抱得很紧,像是要嵌入骨血。

待到天光日白,顾明智已直挺挺跪在柳荣晟跟前,神态恭敬。

他身后站着他舅舅还有县司大人林邑同,则都神色复杂。

林邑同感觉上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夜之间,年少挚友的外甥与多年老友的闺女有了亲密的关系。

明面上这事与他无半点干系,又让他身处其中时,多少有点尴尬。

柳荣晟全程黑脸,夫妻俩对这个晚来女一直如珠如宝,平时大声管教的时候都没有。新鲜的花骨朵刚刚长成,就叫眼前这小子连盆端了。

换谁都淡定不了。

“你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咬牙道,再大的气,他还要顾着女儿的名声与体面。

且昨日才见过,这小子面对林邑同都能不卑不亢,不应当是那等不入流的狂徒。

顾明智叩了个头,“明智千般不该,责任在我,与小姐无关,求大人不要责怪小姐!事如至此,无可挽回,明智诚心向大人求娶小姐。小子不才,昨日才中的童生,日后定会加倍发奋,力求前明前路,全心全意护小姐一世周全。”

他从脖子上解下父亲过年时赠的那枚玉佩,双手呈上:“此乃信物。不敢

求大人原谅,万望大人成全!”

顾明智头抵在地板上不动,静等对方回应。

这时房间门从外推开,柳夫人款款而至,朝林邑同与王雁珩頜了下首。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公子,一时不知该不该怪他,又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她行到夫君跟前,凑其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顾明智全程没有抬头。

只听柳荣晟问:“她现下是怎么想的?”

柳夫了又低声应了几句,期间柳荣晟瞥了明智一眼。

这时柳夫人忽而道:“这玉佩哪来的?”

她问的是自家夫君手里握着那个,明智刚送呈的信物。

柳荣晟没好气道:“还能哪,这混小子给的信物,要求娶阿妩。”

柳夫人面色微变,取了那枚玉佩,小声道:“可这是满京顾氏的家族暗纹呀。”

柳荣晟大惊,脱口道:“当真?”

“我怎么敢胡说,闺中时,我与宝珠是手帕交,她自小就带一枚这样的玉佩。”

顾宝珠就是顾家入宫的那个女儿,当今五皇子的生母。

柳荣晟拍桌低喝:“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如今还不实说?!”

柳夫人悄悄打了个眼色,提醒道:“明智的舅舅还在呢。”

又道:“当年事件之后,顾氏一族被禁足京城至今,唯一在没有音讯的只有顾家的小公子顾柏冬。但坊间都传这位小公子在外已遇不测,英年早逝,十几年来都没露过面。”

她越说,面色越是凝重,“小公子当年紧要关头,定

的是王太傅唯一嫡女,出事前,人已经没了影,太傅去后,王家嫡子据说也被人暗中扣下。

柳夫人说到后面,肝胆俱颤。

顾明智这才抬首,这事顾家三兄弟曾在那个夜里,由父亲当着舅舅的面如实告知。

如今从别人嘴里听到,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在下年轻,不识大体,敢问柳夫人,当年这两族可算罪有应得?”

柳夫人不语。

这些事发生时,她也才刚刚婚配,后宅妇人,所知并不多。大部分的信息都是在坊间拼凑而来。她听说宝珠才生了五皇子,连月子都没坐,就被打入冷宫,心里不禁暗暗为她惋惜。

柳荣晟目光在顾明智,王雁珩,与老友林邑同间来回打量。

然而他开口却不问王雁珩,偏叫了声:“邑同。”

林邑同擦了把汗,为难地看着王雁珩。

王雁珩自觉道:“不让邑同难做。”

他移了半步,一只手往颈侧抹了下。

顾明智听到几声抽气声,不由跟回头看,登时也如遭雷击。

他知道为何昨日在街上林邑同认不出他舅舅了。

真是好大一惊,完全没有喜。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为什么那夜在将军主帐里,父亲取下了面具,舅舅却没有揭下这层面皮。

王雁珩似看透他心里所想,苦笑着解释,“不是有意瞒你们的,这面皮带了多年,已然习惯了,当时根本没想起来。后来你父亲说大事未定,不取也好。因为  ……”

他不用再细说

,明智已经能猜到原因。

就算他对十几年前上一辈发生的冤屈一无所知,单叫娘和舅舅二人站到一处,也能看出不一般的关系。

王雁丝少女时在满京品貌俱佳,熟悉的他们的人其实还有一个共知。

王氏兄妹都肖其母,隔着三四岁的年龄差,宛若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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