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不知道是喜还是愁
南景点点头,冲着里面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娘娘,要不咱们还是迟一点进去罢？”
这位顾大人可是大晏朝出了名的严肃,平日里甚少看到他笑,原先在顾府的时候,她最怕的就是他了。
顾初云也不问原因,点点头,低声道:“那咱们先到别处去躲一阵就是了。”相较于这位素未谋面的顾大人,她自然是更加相信南景一些。
南景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可走了几步,又说道:“娘娘,就算是奴婢惧怕老爷,可老爷也是真心疼您的,就连原先在顾府的时候,大姑娘都曾说过老爷待您可比待她好多了……”
因为自家娘娘的身份尴尬,所以到了顾府之后日子也并不是十分好过,阖府下人明面上表现的是毕恭毕敬,只是背地里却不大瞧得上她,但不管如何,好歹有老爷为自家娘娘撑腰,就算是自家娘娘真的是错了,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斥责,可若是换成别人错了,一顿狠狠的责罚那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顾初云对这些事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如今只是淡淡道:“我知道,是不是你觉得你方才的话挑拨了我和老爷的关系,所以自责呢？没关系的,这种事儿不必放在心上,对于老爷对我如何,我病了一场并不记得,我只晓得如今是你陪在我身边的。”
更何况,若那位顾大人真的对她比亲生女儿还好,当初为何不将他亲生女儿送到宫里头来？据她所知,这顾府中可不是只有她这一位姑娘在的,她的亲生父亲为了救顾大人而丧命,可顾大人却是这般恩将仇报,当真是心疼她？依她看,到时不见得罢！
一时间这样想着,她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顾家老爷更是没有好感了。
到时南景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哽咽道:“娘娘……”
顾初云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虽说你和玉萤名义上是我身边的宫女,可我却将你们当成了亲生姊妹似的,若是你不愿意见到老爷,咱们不见就是了。”
南景这会子感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哽咽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婢能跟着娘娘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着说着,便又泣不成声起来了。
顾初云向来不喜欢这些煽情的场景,随随便便找了个话题岔开了,等着两人在御书房附近转悠了一圈,再回去的时候,果然顾大人已经走了。
顾初云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御书房,傻皇帝一听见动静,慌忙将奏折合上了。
抬头一看,见着是顾初云,傻皇帝脸上紧张的表情这才松懈了些,可却还是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初……初云,你来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顾初云见状,走上前去伸出手去,笑吟吟道:“皇上在看什么好东西了,拿出来让臣妾也瞧一瞧罢！”
皇上摇摇头,手严严实实将桌子上的东西给捂住了,“没,没看什么,不过是些奏折……你定然不喜欢看这些东西的,这些东西是最无聊不过了的。”
顾初云淡淡一笑,道:“皇上不给臣妾看一看,怎么会知道臣妾不喜欢看呢？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只想看看皇上是看的什么东西,看的这么笑眯眯的,不给是好奇罢了！臣妾可是记得之前皇上曾说过,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与臣妾一起分享的,这才几日的功夫,难道皇上就已经说话不算数呢？”
皇上是个什么性子,她多少也知道些了,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就是朝堂上的事情了,说那奏折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当她也是傻子了吗？
皇上依旧摇摇头,低声道:“不是朕不给你看,只是……只是……”一时间,他竟也找不出什么说辞来。
顾初云佯装做生气的样子,抬脚就要走,“若是皇上真的这么小气,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不告诉臣妾一声,那臣妾可就走了。”
可她刚抬脚走了没两步,皇上就喊住了她,“初云,初云,你可别生气,朕给你看就是了。”
说着,更是低着头递给了顾初云一本小册子。
顾初云接过那小册子一看,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本画着老虎儿和兔子之类的小人书,没想到皇上居然将这东西当成了宝贝。
她瞥眼一看,皇上垂头不语,一副做错了事儿小孩地模样,当即心里又多了几分心疼,如今皇上连字都不大认的全,要皇上看奏折,的确是为难他了,“皇上,这小人书你觉得好看吗？”
皇上点了点头,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摇摇头道:“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只是朕看奏折看的累了,所以才看看这些小人书打发时间的,初云,你若是想看,拿去看就是了。”
说话的口气倒是极尽大方,可脸上的不舍却是谁都能瞧出来的。
顾初云将小人书放在桌上,轻声说道:“臣妾不爱看这些,若是皇上愿意看,臣妾可以托人从宫外捎一些来,比这些小人书有意思多了,皇上说怎么样？”
见着她没有像皇后那般板着脸训斥自己,皇上不免有些喜出望外,“你说的是真的？”
顾初云已经想过了,到时候就买些讲浅显易懂道理的小人书回来,最起码皇上也能够从中学到什么,“自然是真的,难道臣妾什么时候骗过皇上不成？皇上喜欢看小人书不算是什么坏事儿,只是也要讲究时候才是,若是这个时候进来了大臣瞧见皇上这个样子,心里怕是有些难过的,就算是觉得再无趣,皇上也要多看看奏折,知道民间百姓的疾苦。”
“可那些东西真的是很无聊,说来说去都是同样的事儿,要么是这个地方闹水灾,那个地方闹旱灾,要么就是哪里出现了暴匪,这些事有那些大臣们就够了。”皇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可末了看了一眼顾初云,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若是你想要朕以后多看看奏折,那朕就多看看奏折便是了,只要你高兴就好。”
顾初云轻笑了一声,“若是这话叫旁人听到了,只怕又要说臣妾是‘妖妃’了。”
“谁敢？”皇上却是倏地站起来,正儿八经道:“如今你可是云贵妃娘娘了,谁敢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顾初云并不接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件事,是谁给皇上出的主意？”
“什么事儿？”皇上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顾初云道:“就是立臣妾为贵妃这事儿,定然是有人给皇上在背后出主意罢？”
说着,她看了眼皇上,更是说道:“臣妾可是记得,皇上前不久在答应了臣妾以后不会骗臣妾,有什么事儿都会告诉臣妾的,皇上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下子,皇上可就有些为难了,“可……可朕也答应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的。”
顾初云只笑看着他,并不说话。
皇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朕告诉你就是了,只是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旁人。”
说着,他更是睃了一眼站在顾初云身后的南景,严肃道:“就算南景和玉萤都不能告诉！”
南景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就笑着将在场的所有太监都带了下去。
皇上这才轻声说道:“这法子是谢大人想的,你说好不好？”
“谢大人？哪个谢大人？”顾初云有些懵懂,虽说如今她只认识一位谢大人,可却难以将这件事和谢七爷联系起来。
皇上道:“就是谢少傅啊！”
是他？怎么会是他？
顾初云很难想到谢七爷居然会插手后宫中的事儿,可转而一想,好像除了谢七爷,她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帮她了。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巧合多了,哪里还会是巧合？谢七爷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帮自己？
她也问过南景,谢七爷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私底下,和顾家都没有什么交情的……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皇上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初云,你是不高兴了吗？是不是在气朕事先没有和你商量这件事？”
顾初云摇摇头,说道:“皇上晋了臣妾的位份,臣妾怎么会不高兴了？”
她笑的淡淡,说不高兴那是假的,毕竟云贵妃的位份比云妃在六宫中方便多了,可如今她的不解却是比高兴多得多。
“你高兴就好,朕原本想着是封你为皇贵妃的,只是谢大人却说你进宫的时间太短了,要是在这个时候晋你为皇贵妃的,不要说是皇后那边了,只怕不少人都会议论纷纷的,再怎么说也要再等几年才是！”皇上笑的纯良,好像只要能叫顾初云过的开心,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摘下来的。
顾初云看着他那张笑的开怀的脸,只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若他不是个傻子,定然是个明君罢,只是他惦记着的人,或者想着的事儿,不管怎么样,都会悉心打算的。
不过他这样也好,最起码不算是个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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