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谈

江景和整个人压在王不二身上，夏日里衣衫单薄，王不二害怕自己身份暴露，刚想开口，江景和又忍不住咳嗽两声，脸色也咳出来红晕来，倒显得健康几分。

王不二皱眉，不应该啊。

江景和开口道，“有点热，可以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吗？”

实在拒绝不了病弱美人的要求，想想通风倒也于病情无碍，她便扶着江景和坐到病床上，又打开了窗户。

江景和垂眼，忽视不了腰间仍旧停留的触感，心中烦热，想要走到窗边透透气。

王不二回头，瞧见江景和的动作，太阳穴直突突，“殿下，你要干吗？”

许是大病初愈，江景和此时瞧着无害极了，只拿他那双无辜又漂亮的眼睛望着她，“通风。”

“那我先给你换一下药。”

王不二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又想起他为何会受伤，心下一软，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退步。

替他换了新的药膏，裹上纱布，又穿上衣服，王不二才允许江景和一个人在窗边站站。

全程江景和都不曾反抗，任由王不二把自己摆来摆去，眼睛倒是一刻都没从她身上离开过。王不二是个死不开窍的，脸皮也厚，任由他打量，甚至心中甚是安慰，这么听话的患者，真是不多见了。

他站在窗前，月光洒在窗棂上，温柔明亮。王不二站在他一步之遥。

江景和很爱这样的时光，静谧，安宁。万家万户若都能共享这样安宁的夜色该有多好，再得寸进尺一点，若天下人不只能享受这样的夜色，也能过上这样安宁的白昼该有多好。

“王不二，你的家乡，经常有这样的月色吗？”江景和抬头望着月亮，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目有些空洞。

或许他的每个字都带着试探，他怀疑王不二是哪家派过来的奸细，又怀疑她是什么地方出来的孤魂野鬼。可她也不想藏，谁会知道世界上会有如此怪力乱神之事呢，更何况，她就是想炫耀，她的家乡，好得不得了。

王不二的思绪飘得很远，嘴边勾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事实上，没有。那里很安宁，街道上的灯笼会亮一整夜，很晚都有人在外面，他们管这叫夜生活。路上的灯光会把人的影子拖得很长，月色，倒是不够明亮。”

江景和叹了一口气，“真好。”

夜里很晚仍然有人在外，说明什么呢。

至少，那个地方一定足够安全，朝廷对百姓，一定足够爱护。

王不二抬眼看他，“殿下不必叹息，卑职相信，大邺有殿下，必然能有朝一日处处安定。”

江景和回头，撞上王不二满眼的信任，若今日换成任何其他人，这番话，都逃不掉阿谀奉承的嫌疑，可说这话的人是王不二啊。他很清楚王不二不是在开玩笑。

他被这样笃定的语气所感染，算了，难道她是谁，她从哪里来，真的比她本身更重要吗。

他满心愉悦，打趣她，“这就是你在外面宣传，炎帝赐给本王经方的原因。那本王可不能让你失望才好啊。”

王不二有些窘迫，但转念一想，这不是为了他好嘛。

想到自己累死累活到处传播他的名声，哼哼两声，她学医养成的那套严密逻辑，真没想到还有这么用的一其他的，就她编故事那能力，就算一个纯纯唯物主义者站这里，都得好好掂量掂量故事的真实性。

既然如此，摊牌倒也好。

王不二上前关上窗户，伸手示意江景和往屋中间走，以防隔墙有耳。

“殿下，恕卑职大逆不道，这个天下，只能您来坐，越快越好。”

江景和眼中笑意有些许凝固。

王不二清楚这番话，金掌柜等人也必然向他说过。只是她比金掌柜等人更加激进，她要江景和，逼着老皇帝退下去。

她也很认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推了江氏王朝。可她看着那些百姓，到底是不忍心。自古以来，权势争来争去，苦的还是底层人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最好的方式，还是推江景和上位，乱上不乱下。

她承认，她有很大的私心。可其一，皇族这一代，的确只有他最合适，回想起打探到的那些皇子的行径，王不二就忍不住恶寒。其二，未来的邺武帝，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想法？

江景和捏起王不二的下巴，亲昵危险，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神色危险。这动作，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王不二被碰到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糟糕，忘记这个人是个死断袖了。

她那张脸，本就清丽无双，经过她上手处理，模糊了一些女性特征，装成个小郎君，也是傅粉何郎，唇红齿白，的确招人喜欢。可她依然与他对峙。她还不信了，真有男人会在权势和美色之间选择后者。那得是什么样的的糊涂蛋子。而江景和，绝不是个糊涂的。

可出乎她所料，江景和不糊涂，他只是想，两个都要。

这丫头真叫他头疼，谁家十六七岁的姑娘满口都是大逆不道。视皇权于无物，此番话，真叫人听见，九族没一个能活着。

他该说什么？说听她的，现在就带着兵进京城逼他父皇滚下去？

江景和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父皇是天子，如今不是时候。”

王不二气得咬牙，有时候真是恨死儒家某些酸朽腐臭的思想了，愚昧，愚昧至极！

江景和开口，“本王还在，天下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父皇，本王会极力约束他。”

父子身份压着，江景和实在做不出来什么违背伦理纲常的事情。

大义灭亲，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唐太宗皇帝决心在玄武门兵变，也承受巨大的压力，加之其兄李承乾几次三番想要他的命。可江景和到底不同，老皇帝对几个儿子冷淡却算公平，都不怎么喜欢就是了。他的几位皇兄皇弟，也没那个脑子和手腕算计得到他。

真是抱歉啊，好像蛮多言情小说里都在写男女主一方生病后两人感情迅速升温的，但鄙人出于职业素养真写不出来那种东西。感情线写得一塌糊涂向看书的宝宝道歉。但我真的想插一句，就对专业医生来说，性别之分真的很淡很淡了，其实他们只会觉得，诶，这个病还挺有意思的。当然，每个群体中总有些垃圾，我就把那些人pass在外了。祝大家看病的时候都能遇到很好很好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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