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按耐不住的人,注定是输家
在看到常沐泽的那瞬间,常牧云的手,紧紧在袖子下握成了拳头。
要知道,皇上最忌惮批阅折子的时候,旁边有皇子等着,这样会让皇上有被威胁的感觉。
如今他却让常沐泽在此研墨?
这个老不死的,难道最近都在同他作戏,表面上看着亲近他,实际上看好常沐泽?
要真如此,他杀父取代的计划也不算恶毒了,毕竟是皇上算计他在前!
皇上估计没料到常牧云的忽然出现,把折子往旁边一丢,不耐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儿臣担忧您的身子。”常牧云很快调整好情绪,做足了孝顺恭敬的样子:“特意进宫来看您。”
“你倒有孝心。”皇上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眉心紧锁:“孤的身子很好,没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常牧云袖子下的手,再度一紧,目光忍不住转向一旁的常沐泽。
心中,早就开始叫嚣:凭什么常沐泽能在这儿守着,他却不行?!
皇上的心思,还能再明白昭示点吗!
老不死的,毒死你都算便宜了你!
常牧云心中的怨恨层层叠叠,面上却丝毫不显,恭敬谦卑道:“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先行告退。”
“嗯。”皇上沉沉应了一声,把刚才甩到一旁的折子递给常沐泽:“瞧瞧这个。”
常牧云刚准备转身,看到这一幕,心头的怨恨越发浓郁。
他不甘心之下,回头道:“对了,父皇,儿臣给您引荐的咺引道长,用着可还顺手?”
“若是不好,儿臣还为您寻到了几个高人,您可以见见。”
皇上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这一番话。
常沐泽闻言,顾不得别的,提醒道:“皇兄总是把高人引荐给父皇,这知道的呢,夸你一声恭敬孝顺。”
“可若那些丹药中,有刺激龙体,导致龙体不安的成分,你这份心……只怕会成为恶意。”
常牧云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点明,还是当着皇上的面!
他故作错愕,看了眼皇上的脸色,道:“六皇弟这话,别叫人听出歧义来,为兄担忧父皇,这才找来高人。”
“为何在你口中,却变成了这是我的恶意,况且父皇在吃过药后的确有好转,足以说明我的心意。”
说完,又对皇上道:“父皇,微臣之心天地可鉴,绝对没有六皇弟说的那样,您可千万别被人误导。”
“好了。”皇上神色越发不耐,挥挥手道:“孤知道,你下去吧。”
常牧云拱手,道:“是。”
走出去几步,又听皇上咳嗽几声,道:“还有,孤不需要别的高人了,你没必要耗时耗力。”
常牧云顿了顿,还是回头行礼:“是。”
离开时,常牧云刻意放慢了脚步。
还没走出去第一道门,就听皇上正在指导常沐泽:“像这样请求拨银子,理由却不充分的,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常牧云的指甲不长,此时却要掐入掌心了!
果然,这死老头子,果然在栽培常沐泽。
哼,先是常青则,又来个常沐泽,就是他,不管怎么努力,都入不了皇上的眼睛!
当初做错事的,明明不止是他的母妃刘氏,更多的是皇上酒后昏庸,凭什么都要他来承担?!
越想,常牧云心头越不是滋味,整个人都在制不住的颤抖。
“爷。”追云眼瞧着他尚未出宫就要失态,赶紧上前提醒道:“这儿还是皇上的势力范围。”
常牧云深吸一口气,道:“人,约出来了吗?”
“是。”追云引着常牧云,低声道:“越好在长巷附近见面,天色已晚,不会有人生疑。”
常牧云很快见到了追云口中的人。
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富贵。
富贵也算老总管的徒弟,可惜,在师父死后,被莱公公这个小瘟毛抢了先,这才导致他不咸不淡的在皇上身边做二等杂役。
富贵早就想往上爬一爬了,只可惜,一直没找到很好的机会!
眼瞧着皇上身子每况愈下,他更是着急,一旦换了新皇,他们这些先帝身边的杂役,下场都不会很好。
他还年轻,不想就这么算了。
所以当常牧云的人找到富贵时,富贵完全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几人会面的地方,选在长巷子后面荒废的杂物房。
富贵认出常牧云后,忙不迭的行礼:“奴才给三皇子请安。”
“好了,时间紧促,赶紧说吧。”常牧云蹙着眉,命追云出去守着,问富贵道:“你也算在皇上跟前好些年了,皇上情况如何?”
富贵早就想抱怨了,只是担心口舌引来杀身之祸,没有抱怨的地方。
常牧云一问,他立刻主动倒豆子,不悦道:“自打莱公公提拔为总管了,皇上对他越发信赖,莱公公有意揽着大权,皇上周边都不让人靠近。”
“就连吃的用的,也都是莱公公一手操办,只有他歇息和轮值的时候,能有别人的一杯羹。”
“但那莱公公喜欢吉祥,不喜欢奴才,什么都是让吉祥去皇上跟前,没让奴才去。”
常牧云眉心蹙的越发紧了:“说重点。”
“是。”富贵赶紧切回原来的话题,叹道:“皇上身子看上去好了,但前几日奴才顶替吉祥上前伺候,发现带血的帕子。”
“私下奴才问过吉祥几句,根据吉祥所言,皇上最近时不时咳血,据说是吃了丹药在排体内的毒血。”
“而且皇上昨儿中午叫了大补汤,奴才斗胆猜想,皇上的龙体只怕出了问题,毕竟哪有排毒日日咳血的?”
和常牧云猜想的差不多。
常牧云顿了顿,了然道:“皇上自己清楚吗?”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皇上性子阴晴不定,不喜欢旁人窥探。”富贵叹道:“具体如何,也只能有莱公公清楚。”
“皇上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召见常沐泽的?”常牧云想到他看到的那一幕,气的心头发梗。
富贵见他神色不好,赶紧垂下眼眸道:“约莫半个月前吧,皇上时不时会叫六皇子在旁研墨伺候。”
“半个月。”常牧云面色越发冷峻:“真好啊,这半个月,皇上一面召见我,一面召见常沐泽。”
可显然,皇上更偏向常沐泽。
哪怕伪装的再信任,皇上从不让他看奏折,也不会告诉他旁的东西。
亲疏立显。
他不说话,富贵也不敢搭话。
直到常牧云稳住心神后,朝富贵道:“我给皇上寻了一味补药,你别告诉任何人,找机会悄悄加在皇上的饮食中。”
富贵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那补药是要命的东西。
他犹豫着,小声道:“三皇子,皇上不信赖奴才,这件事只怕……”
“只怕什么?”常沐泽冷笑一声:“既然富贵公公想要求富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旦常沐泽继位,什么都晚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富贵手中。
富贵只觉得手中的东西似有千斤重。
可面对常牧云带着笑意的脸,富贵又不敢拒绝,只能跪下伏在地上道:“三皇子,奴才只能保证尽力一试,不敢保证能否成功。”
“去做,就有希望。”常沐泽伸手摸了摸富贵帽子上的装饰,道:“皇上现在特别谨慎,也就你们几人能近身了。”
“去吧,但愿下次见面,你带给本皇子的是好消息。”
富贵跪着不敢动,常牧云笑了几声,带着追云离开皇宫。
等他走后许久,富贵还捏着纸包发呆。
弑君,他不敢,可三皇子并不是什么善类,不做不好交代。
罢了,都是一死,不如大胆试试!
一旦三皇子继位,他是从龙之功,保不齐还能混上大总管的位置!
富贵将那包药收进怀中,隐约带着期待,等那一日的到来。
富贵去见常牧云,自以为做的十分稳妥,实则都在太后派的人眼中。
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可单独私下会面,已经是大忌了。
太后面色不虞,握着贵妃榻的扶手冷笑道:“这常牧云,还真是个不安分的,竟敢私下约见圣上跟前的人。”
“看来,是他好日子过的太久了,已然忘却曾经的不堪。”
邱嬷嬷小心翼翼接过话,道:“要不要提醒皇上?”
“皇上如今被迷了眼,哪里顾着这么多?”太后蹙眉,道:“再说了,若不拿人拿脏,富贵否认,咱们也无可奈何。”
“倒不如等,等富贵下手。”
邱嬷嬷应了一声,又听太后道:“昨儿镇北王来见哀家,唉,那孩子受罪了,眼瞧着脸颊都凹陷了些许。”
“明儿叫他带着云晚意进宫,陪哀家吃个午膳吧。”
邱嬷嬷闻言一顿,低声道:“皇上忌惮镇北王,若您……”
话不需要说明白,太后也懂其中意思,冷哼道:“皇上厌恶哀家,只把哀家当做仇人,何曾把哀家当过他的母亲?”
“既是如此,镇北王有孝心,又活不了多长时间,哀家为何不能召见镇北王?”
太后的意思传到镇北王府时,云晚意和常景棣已经接到消息,知晓皇上身边的富贵,曾得常牧云单独召见。
“看来,机会来了。”常景棣俊逸的面上带着嘲讽:“如今局面僵持,率先沉不住气的人,是常牧云。”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就是输家。”云晚意端起茶杯小口抿着:“常牧云啊,要兵行险招了。”
“六皇子那边,都说好了吗?”
常景棣嗯了一声,道:“他最近进宫频繁,底下的人也按照咱们的吩咐,把常牧云的罪行,一点点透露给皇上。”
“只不过,常沐泽身份倒地不同,不能明说,那些个折子,他也不能指点什么。”
“只需要皇上看到,就算目的达成。”云晚意放下茶杯,起身道:“我猜,明日太后召见,最迟两日,常牧云会动手。”
“那,就预先恭贺你报得大仇。”常景棣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做了个手势。
云晚意重新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不过,太后如今的态度,也令人深思,她既知晓此事,为何要宣我们二人进宫?”
“皇上和太后离心。”常景棣笑了笑,道:“母子二人相处不来,太后需要人帮皇上一把,而我们恰好是那个人选罢了。”
日次上午,云晚意和常景棣如约进宫。
太后先是对常景棣感慨了好一通,企图说起母子之情。
说了好半晌,话锋一转,红着眼道:“你们都是哀家膝下长大的孩子,为何性子相差这么多。”
“皇上不肯信哀家,只偏信那些个术士,皇后和哀家都规劝不得,他昏庸,如今连皇子都敢弑父了。”
“母后这话何解?”常景棣顿了顿,故作惊疑道:“哪个皇子敢如此大胆,对皇上不利?!”
太后瞥了眼云晚意,冷笑道:“一个不顾人伦,连皇婶都肖想的畜生,还有什么做不出?”
“三皇子?”常景棣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是哀家不该提及那些龌龊。”太后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继续道:“常牧云那个白眼狼,早就该随着他娘去死。”
“苟活多年,不知感恩,还把主意打到皇上身上,简直该死。”
“镇北王妃医术了得,哀家想让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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