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动声色

听到这话的时候，褚亦南说不出心里是紧张还是高兴，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人等来了，凤宁辰给她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要准备一下，褚亦南回他一个懂了的眼神，随即进入状态。

  几分钟后，房门响起，门外传来木枫的声音：“辰哥，嫂子，严老爷子来了。”

  凤宁辰亲自起身开门迎接，他扶着严德舟进来的时候，褚亦南正从床上挣扎着要起身，严德舟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嘴里说着：“快别起来，好好躺着，怎么这么严重了？”

  严德舟说不让她起来，但褚亦南知道她必须起来，于是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是笑着迎了上去：“严爷爷，您怎么来了？我没什么大事儿。”

  严德舟嘴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责备说：“什么没什么事儿，小王回去跟我说了，你身体不舒服，医生也说了挺严重的，你这孩子，怎么都不跟我说呢？你看你下床都不利索了。”

  褚亦南脸上一直带着强忍的疼痛的笑容，一直在说：“真的没事儿，您看我还能站起来走路呢。”

  严德舟原本要坐在床边跟她说话，褚亦南坚持让他坐到沙发上，毕竟他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亲自来看她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让他坐在床边说话，那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凤宁辰和严德舟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褚亦南在这些细节上面是知道分寸的。

  严德舟坐在沙发上，凤宁辰和褚亦南并排坐在他对面，王詹随即递上来一个保温桶，严德舟说：“我让厨房赶紧给你炖了汤，医生跟我说你的腰要靠静养，珞城人熬汤是一绝，也是最养人的。”

  褚亦南满眼的抱歉和感激，“严爷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过来看您，还反过来让您照顾我，给您添麻烦了。”

  严德舟轻轻把拐杖磕在地面上，出声说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来我这儿，就当是回自己家一样，你也是真让人心疼，什么事儿都自己扛，若海要是看到你这样子，指不定多难过。”

  王詹和木枫听到提起褚若海，很识趣地找借口出去，凤宁辰从王詹手里接过碗，给褚亦南盛汤。

  这话一出，褚亦南的眼底立刻晕上一层水雾，忍着没流出来，但心底却猛地又被戳了一下。

  看到褚亦南湿润的眼眶，凤宁辰把盛好的汤送到她手里，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安慰的话不言而喻。

  褚亦南被凤宁辰猝不及防的安慰触动到，却碍着严德舟在场，不好把情绪都释放出来，急忙低下头掩饰。

  凤宁辰很自然地递上纸巾，然后对严德舟说：“严老，你们先聊，我去买点东西。”

  严德舟劝慰道：“没事儿，你不是外人。”

  凤宁辰回：“她刚说想吃车厘子，我去给她买点。”

  话音一落，他就势起身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严德舟和褚亦南。

  褚亦南敛了敛情绪，把姿态放低，主动开口道：“严爷爷真是对不住，来看您一趟，结果还让您来看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严德舟一脸慈祥，安慰道：“都说了一家人，不要跟我这么见外，你爸爸出事儿，我都该主动问问你的，但前阵子我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就耽搁下来了。”

  褚亦南眉眼一挑，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您怎么还住院了，那现在呢，好些了吗？”

  严德舟叹了口气，感慨道：“我都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人了，能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不敢奢求更多了。”

  褚亦南安慰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就是要享福的时候，您是有福气的，身体一定会没事儿的。”

  严德舟握了一辈子权力，见惯了各种人的吹捧，但在他这个年纪上，总是希望健康长寿的，褚亦南的话终究是说到他心坎儿里了。

  严德舟笑着点点头，对她说：“快喝汤，我特意让厨房炖的，趁热喝。”

  褚亦南把碗推给他，“严爷爷，您也喝一碗吧。”

  严德舟推辞道：“我不喝了，这是专门给你的，我天天都能喝着。你边喝咱们俩一边说话。”

  褚亦南从小跟在褚若海身边，自然知道在严德舟这样的人面前如何做才是最妥当的，不刻意奉承，也不会过于拘束，却能在不经意之间表现得足够的尊敬和亲密。

  而且她也明白，面对严德舟，很多事不是求就能求得来的，周君浩和褚雅茜那样的人认为他们对严德舟只能以利益相邀，可却忘了他的眼里利益并不是最重要的，他自己愿不愿意才是关键。

  褚亦南喝着汤，严德舟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关心她，一边聊家常。

  “小南，凤家人对你还好吗？”

  褚亦南掀起眼皮看了眼严德舟，沉声说道：“挺好的，有奶奶和宁辰，还有宁辰的爸妈对我都挺不错。”

  严德舟点点头，似是放心地说：“嗯，凤家老太太我也认识，人确实不错，她能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褚亦南笑着说：“是，奶奶把我当亲孙女一样疼，宁辰也是，对我很照顾。这几个月因为我爸的事，他们也没少为我操心。”

  看似不经意地再次提起，却让严德舟多了些唏嘘。

  “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联系你的。”

  褚亦南忙说：“不怪您，怎么能怪您呢，我也不知道您住院的事儿，倒是我应该早点来看您。我来看您，也不该总是提我爸，还给您添堵。”

  严德舟说：“你爸算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了，他走到哪都喊我一声老师，在我眼里他和我亲儿子没什么两样，把你也当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替他操心呢，当初听说他出了事儿，我差点心脏病都犯了。”

  褚亦南顿了顿，没说话，眼里却满是歉意和伤心，歉意是他爸的事让严德舟操心，伤心就更不用提了。

  严德舟自然看得出，于是继续说：“我也让人去问过你爸的事情，他这次的麻烦确实不小，前阵子判下来有了结果，我心里也难过了好几天。”

  褚亦南红着眼睛说：“严爷爷，我始终相信我爸没做错事，可为什么还会这个样子？”

  严德舟安慰道：“别急孩子，我也相信你爸没有做错什么事，他自己承认，一定有他的苦衷，而且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你。”

  褚亦南抬起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抽噎着道：“严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他？”

  严德舟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你爸，你现在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帮了他最大的忙。现在结果已经这样，谁都无力改变，你要有耐心。”

  他顿了顿，看了眼褚亦南梨花带雨的样子，于心不忍，继续说道：“你爸在里面不会有事，我也会找人多去照应他，你放心，没人会找他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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