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深呼吸，感觉头晕是正常的
“先生？你感觉好点了吗？”
一个声音将昏迷中的科克唤醒。科克看了看四周，发现四周已不再是白茫一片的冰原，而是一间温暖办公室。
他被裹上了一层厚实的毯子，保暖性很好，先前的寒意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科克感觉自己似乎丧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昏迷前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架救援直升机失事了，自己也被甩下了救生索。
在昏迷前，他看到了什么东西在暴风雪中穿梭。那是一只冰霜巨龙，正是它破坏了直升机的螺旋桨，才导致他们一行坠毁的。
然后，他就莫名出现在这里了，甚至都不知道哈维斯的下落。
在极寒天气中待了那么久，又接连遭受巨型生物的惊吓，科克已经濒临崩溃了。还好，壁炉内散发的热气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深呼吸，感觉头晕是正常的，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在这里你完全可以放松下来。”
一位中年男子为他递上了一杯热咖啡，从他身上穿着的制服来看，应该是属于海岸救援队的成员。
借助他胸前佩戴的胸牌科克得知：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名叫乔纳森，隶属于冷杉市海岸救援队。
还好，成功获救了，进取号上的那些船员们终于有救了。但是，一个疑问仍然萦绕在科克的脑海。
“我……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当获救的狂喜逐渐散去，科克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且，从进取号到港口这中间足足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他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中年男子看着科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同情。他轻轻拍了拍科克的肩膀，示意他先喝下热咖啡，暖和一下身体。
“先生，你们在冰原上遭遇了不幸，但幸运的是，第二架救援直升机发现了你们，并成功将你们带回了这里。
其他人的情况不容乐观，目前还昏迷不醒。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你们能活下来真的很幸运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一位同伴？男性，身材健壮，头发有些杂乱的，对了，他的脸颊还有一道长疤。”
乔纳森回忆了一下，然后果断摇了摇头。如果获救的那一行人里有哈维斯，那综合上述特征他肯定能想起了。
但是，他确定自己并没见过这个人。
听着乔纳森的话，科克心中的困惑并未完全消散，而且不安感也在悄悄蔓延。
哈维斯如果还留在那片冰原的话，现在肯定凶多吉少了，科克甚至都不知道距离自己昏迷已经过去多久了。
他接过热咖啡，感受着杯中传来的温度，残存的寒意慢慢被驱散。
而在这个时候，又一位穿着制服的男子走向科克，手里还带着一个本子，看来是打算做些记录。
从其胸牌上科克得以知晓，他叫杰斯顿。看来是负责记录的专员，刚一坐下就说明了情况：
“先生，在你昏迷期间，你一直在重复“进取号”这个词，请放心，求援信息我们已经收到，下一批救援队已经出发。
之后我们也会尽快安排医生，为你做全面的检查。现在，我需要你详细描述一下，搭救你们的直升机是怎么坠毁的？”
科克点了点头，他的思绪仍然有些混乱，但他开始尝试回忆起昏迷前的情景，那只巨龙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一想起那只恐怖的霜龙，科克现在还心有余悸。
乔纳森和杰斯顿相互对视，彼此点了下头，“我们是海事救援人员，我们不会怕，你请说。”
“那只巨龙……”科克的声音有些颤抖，“它攻击了我们的直升机。”
杰斯顿皱了皱眉，他显然不明白科克刚才说的什么意思。虽然他已入行多年，但这么奇怪的描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巨龙？是哪一位？”
“不是哪一位，是龙啊！一只很大很大的长着獠牙的龙啊！
杰斯顿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抬手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眼神中的疑惑越发深邃。
数秒之后，一幅潦草的图案出现在科克眼前。画得很粗糙，但大致可以看出是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嘴上长满了獠牙。
“我都说了它不是人！是龙！一只很大的龙啊！”
杰斯顿的目光更古怪了，又是撕下一页，涂涂改改之后画出了一只獠牙怪兽。
“翅膀呢？翅膀！它会飞的啊！电影有没有看？就是那种背上长翅膀的，长得跟蜥蜴一样的会飞的龙啊！明白吗？”
杰斯顿和乔纳森对视了一眼，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明白了，你继续说。”
“那只龙袭击了我们的直升机，就“砰”的撞了一下，应该是被它的尾巴砸到了机舱。
那可是一条十几米长的尾巴！就跟船上的锚链一样！它就这么直直砸过来，然后我们的飞机就坠……”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记录的杰斯顿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出于救援人员的专业素养，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但是科克并没有就此忽略，一脸疑惑地看着杰斯顿：
“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买彩票中了头奖。”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乔纳森也憋不住了，捂住脸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
“我买彩票也中了头奖。”
“你们买的，是同一组号码？”
“对对对……啊不对，不是同一组号码，是都中了头奖。”
“我再重申一遍！我没在开玩笑！真的有一只巨龙袭击了我们的直升机，它就像…….”
而这个时候，乔纳森和杰斯顿已经彻底绷不住了，相继笑出了声。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了！”
“我彩票中头奖了。”
“你明明就是在笑我！你都没有停过！”
杰斯顿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与胡须，慢慢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双手交叉微微前倾：
“先生，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呢，我们都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乔纳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慢慢开口说道：
“先生，暴风雪和极端的低温可能会导致人产生幻觉，所以你可能会看到一些不合常理的东西。
我们会调查你刚才提到的所有情况，比如那只什么……额，巨龙。但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科克意识到，他的经历可能听起来太过离奇，很难让人相信。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再提起那只巨龙的事情。
等等……极端的低温会产生幻觉？
奇怪，他怎么感觉房间内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热，太热了！仿佛体内的燥热已经无法抑制。
燥热难耐的科克直接脱下了身上的毯子，但这并没有缓解症状，科克甚至有种将身上的衣物全部脱光的冲动。
不对！这不对！
哪怕浑身燥热难当，科克还是强忍着克服。但身为医生的理性告诉他，这一切只是幻觉而已，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失温症，一种极为可怕的病症。它会降低人体核心器官的温度，造成心肺衰竭，直至死亡。
一开始，人体只会控制不住地发抖，四肢变得僵硬，但还有走路和说话的能力。
但很快人的意识就会变得模糊，茫然将会成为常态，身体的协调性也会逐步丧失。
直到最后，外露的皮肤会开始发紫，肿胀，浑身的颤抖会趋于间歇性暂停，直到完全静止。
而更为诡异的是，重度失温时有的人会觉得酷热难耐，从而脱光衣服，直到冻死前都保持着赤裸状态。
科克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极度失温而产生了幻觉。
什么温暖的房间，什么获救的喜悦，不过是一个人临死前的奢侈幻想罢了。
“咳咳……”
科克感觉一股寒风灌入自己的喉咙，仿佛活生生吞进了一把钉子。
幻象渐渐散去，果然，自己眼前的景象依旧只有白茫的一片。
暴风雪依旧，模糊了科克的视觉，但身下坚硬的冰雪却残酷地告诉他：他还在这里。
浑身不可抑制的疼痛，没准已经骨折了。想想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已经是万幸。
科克尝试着将自己从地上撑起，但是双手手肘传来的剧痛，让他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打算。
现在的科克被紧紧压在直升机的残骸下，沉重的机身让他根本无法脱困，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不知道哈维斯是否还活着，科克的能见范围只有周围的几米而已，再远就被风雪所阻隔了。
虽然那个怪物并没有继续攻击他们，但是让他自己就这么待在这里，和等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居然只有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或者，继续等待那遥不可及的希望。
如果他没能活下去，那拉瓦锡船长，进取号的全体船员，也将彻底失去生还的希望。
科克的意识在寒冷和疼痛之间摇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失温症的幻觉开始变得愈发真实，他感到自己时而处于温暖的办公室，时而又回到了残酷的冰原。
他多么想让自己的先前的幻觉再真实一点，再和那两个海岸救援队的队员说几句话——哪怕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也罢，这么荒诞离奇的事情，谁会相信自己呢？
换作几小时前，还在酒桌上打牌赌博的自己，怕是也只会骂一句脑子出毛病了吧？
他的思绪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绝望如同黑夜中的阴影，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然而，在这片无尽的白色荒原中，科克的心中仍有一丝不甘。
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那些还在“进取号”上等待救援的船员们，还有那个在最后一刻仍然陪伴在他身边的哈维斯。他们的命运，都悬于一线之间。
科克努力保持着清醒，他知道一旦自己放弃，那么所有的希望都将随之熄灭。
哪怕喉咙里已经因极寒而彻底封堵住了，他依旧尝试着呼救，尽管他的声音在暴风雪中显得如此微弱，几乎被风声所吞噬。
但他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希望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时间在科克的呼救声中慢慢流逝，他的体力也在一点点耗尽。正当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轰鸣声。
起初，科克以为这又是失温症带来的幻觉，但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最后一支照明棒已经用完了，哈维斯手里倒是还剩下一支，但他现在也消失不见了。
科克的心跳加速，他的视线紧紧锁定着那辆快速接近的雪地摩托。
从这辆摩托的航线来看，它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很有可能会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能见度很低，哪怕只是相隔数十米也可能根本看不清人影。
在这片冰原上，雪地摩托的出现无疑是一线生机。眼看着雪地摩托向自己靠近，科克尝试着挥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呼救的信号。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科克不能任由这仅剩的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
这一次，他必须牢牢把握住！
而他并不清楚的是，受到冰雪影响的船只并不仅仅是进取号，还有不少船只也受到了影响，深陷在浮冰之中。
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他们自然也没法发出求救信号，只能派遣人员与救援队取得联系，或者等待被搜救直升机发现。
但巧合的是，有一艘货船上的本批货物中刚好有三辆雪地摩托。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科克看着雪地摩托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弧线，他应该注意到自己了！驾驶座上是一位身披厚重防寒服的男子，戴着护目镜和面罩。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矫健的身形和迅速的动作，足以显露出他的专业和果断。
为了判断这并非错觉，科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确认这并非幻觉。
看来，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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